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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城王宫,内殿之中——

一声惊叫响彻传开,顿时之间引来一阵纷乱。

“不好了,秦澈殿下吐血昏倒了!”

第一个发觉此事,并且惊叫呼救的,正是秦澈的贴身小侍女,小竹。

随后,秦澈的母亲,姜胧第一个被通知迅速赶来;在她之后,大乾国主以及一位白发老叟,亦是急匆匆而来,快步进入秦澈居所的内殿之中。

······

许久过后,内殿中一派安静,殿外有着众多护卫守候。

内殿里,焚香袅袅,但原本该令人心神安谧的气氛,此时却凝重的过于压抑。

秦澈单薄的身躯不停颤抖,双目紧闭,他脑中的意识早已模糊不清。额头上,道道青筋耸动,皮肤下有缭绕不散的血气,在各处经脉中冲撞肆虐。他稚嫩的脸庞上,表情痛苦而扭曲。

在秦澈的床榻前,一名白发老叟祭出一盏古铜青灯,灼黄色的火焰跳动有柔和的光芒散发出来,照耀在他身上。那火苗如豆大小,光芒笼罩,原本秦澈面庞上狰狞暴动的血气,开始渐渐地平复。

三炷香过后,秦澈颤动的身躯安稳下来,血气终是消退,最后隐没入他的身体。

“呼——”

白发老叟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随后将那盏古铜青灯收了起来。

“仇国师,澈儿怎么样?他怎么会强行开辟脉轮,而且还失败了,难道他真的无法修炼了吗?”

床榻另一侧,还站着一个金黄袍服的威严男子,以及一个容貌雍容而神态憔悴的美妇。

这两人正是秦澈的父母,大乾国主秦宸以及王后姜胧。

听到姜胧着急的问话,白发老叟顿时神色凝重了些许,他叹息一口气,微微摇头道:“王后,殿下体内的七经八脉已经萎缩隐没,这一次强行开辟脉轮,萎缩的经脉经受不起入体的天地元气的冲荡而狂暴作乱,现如今,我已设法将它们稳定下来。”

“秦澈殿下自幼无法修行,想来这一次冒险尝试,也是少年血气方刚,难免一时意气用事吧。”

“澈儿,你有什么苦什么难,怎么不跟母亲说······”

姜胧望着床榻上秦澈昏睡中的脸庞,纤手轻抹泪眼。

秦宸听闻白发老叟所言,同样目光低垂了垂,眉头微蹙。

修行之道,始于人体。人体内有着无数经脉,其中最为主要的便是:七大支经八大主脉。人体的七经八脉一般在十三四岁时,方才渐渐成型。武者修炼,吞纳天地元气,疏七经,通八脉,开辟脉轮。

脉轮境,洗气境,元胎境,玄阴境,化阳境······

脉轮境界,乃是修炼之始。

找出并且打通七经八脉,更是开辟脉轮的基本。

白发老叟瞧得床榻一旁两人脸上神情的黯然和伤感,也是心有不忍,语气轻叹缓缓道:“秦澈殿下秉承气运而生,本该如苍龙出渊,立天之巅,傲世间,怎么会料到遭遇这场大劫······”

秦宸双拳紧攥,眉宇深蹙。姜胧脸色憔悴,亦是眼眶渐渐湿润,呜泣起来,最后捂着嘴猛烈咳嗽,手帕中有血迹。

“胧儿,你没事吧——不要激动。”

秦宸赶忙拍了拍爱妻纤弱的后背,同时扶着她手臂;“当初你耗费大量精血滋补澈儿,伤了本源,落下病根,方才澈儿危急你又耗费大量精元替他疗伤,此刻还未恢复千万不可心绪过激。”

“我没事。”

姜胧摆摆手,眼露哀戚的目光望着床榻上的消瘦身影,心怀关切地道;“澈儿七经八脉萎缩不显,照这样下去,恐怕其余经脉也会逐渐开始萎缩干枯。他若是不能开辟脉轮修行,以天地元气滋养己身,支撑不出几年,他——到时他会如何?”

秦澈强行开辟脉轮遭遇反噬,若非姜胧以至亲的精元续命,随后又有仇渡国师赶来出手相救,恐怕此时已经命丧黄泉。秦澈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目前情况却是不容乐观。

谁都没有预料到,秦澈为何突然如此“执着”和莽撞,这一次他是豁出性命地强行开辟脉轮,以至于自身陷入险境。

白发老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是缓缓答出预料的结果;

“两年,至多不过三年,殿下恐怕会因为全身的经脉收缩干枯,最后万分痛苦地死去。”

内殿中一阵气氛凝固,大乾国主秦宸衣袖中双手攥紧拳头,肩膀轻微耸动,身后仿佛有汹涌的气息升腾轰鸣,雷声滚滚。而那名娇躯窈窕,细腰盈盈的美妇人,少年的母亲,则是脸色一白,眼底的哀色更是浓郁了几分,她精元消耗虚弱无比。

“两年,那我也该成年,不算夭折了吧?”

沉默中,忽然盘坐于床榻上的秦澈已经睁开了眼睛,笑了笑平静道。

他今年十四岁,再过两年也十六成人了。

内殿的三人闻言,都是连忙抬头,只见秦澈望着他们,笑意的脸庞上似乎没有悲苦绝望之色。

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秦澈如此快苏醒,要知道之前他开辟脉轮失败受了重创,险些连性命都不保。

秦澈语气乐观,他们只以为他是在反过来安慰他们。

“澈儿······”

姜胧忍不住,上前双臂环抱着秦澈哭了起来。

“母亲,我没事。”

秦澈安慰了一声,好一会儿姜胧终于抹了抹眼泪。

“父王,母亲,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我究竟遭了什么劫难?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堂堂大乾殿下,天生却是无法修行?难道我的资质真就如此差劲吗?”

秦澈目光切切地看着他们二人,他乃是大乾王朝的大殿下,居然从小不能修炼,比废人还废。这些年来,他明面上没有人敢戳他痛处,暗地里却不知听了多少流言蜚语。

他生性乐观,但如今性命朝不保夕终究心有不甘。

每逢隆冬腊月和季节交替之时,他体内经脉寸寸收缩,犹是要将他全身啃噬。秦澈忍不住牙齿紧咬起来,什么叫作生不如死?那些折磨如地狱般无休无止的痛苦,他尝过不止一遍。

经脉萎靡老化,待到完全枯死之际就是他性命不保之时。

“澈儿,既然你问——我想,是时候,应该告诉你了吧。”

秦宸上前抚摸了摸秦澈的脸庞,开辟脉轮失败,痛苦折磨······这一次,他也一如既往没有哭泣和怨天尤人——

秦澈如今也只是一个十四岁年纪的少年。

很好!

这是他的儿子,毫不怯懦,没有给他丢脸。

秦宸:“澈儿,你可知,你是我大乾王朝的少年至尊!”

连脉轮都无法开辟,我是废至尊我信,秦澈暗暗苦笑,自是不信。

“呵呵,父王,你说什么呢?我从小可是连修行都无法做到。”

“在这苍茫无尽的苍澜大陆上,我们大乾王朝只能算是一方偏隅小国,但其实我们祖上也曾辉煌无比,鼎盛无比。只是后来,逐渐没落······你知道那大炎皇朝吗?”秦宸声音低沉道。

“大炎皇朝?那是我们的宗主国,浩瀚巍峨,制御六合八荒,诸国无不朝拜臣服。”

秦澈脸上浮现一抹讶色地回答道。他虽然无法修炼,但从小也是读了很多书籍,这些事情他有所耳闻。

“不是臣服是慑服!大炎皇朝不过与强盗无异!”

秦宸咬牙切齿,眼睛都是通红起来,更有滔滔如洪水的仇恨蕴聚瞳眸;

“皇朝自然比王朝级别要高,国运昌隆,强者无数,他们权霸天下,唯己独尊!澈儿你身上的劫难就是拜他们所赐!”

“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秦澈心里终于升起一丝震惊之色。大炎皇朝——他们的宗主国竟会加害他们的臣民吗?

秦宸盯着秦澈,脸庞上露出一股悲痛又扭曲的神情,那种如滔滔汪-洋的绝望与愤怒,让秦澈心中都是颤抖了一下。

“红月现,大乾兴——这是上一任的老国师得出的预言,当时我们都以为大乾要复兴祖上荣光。老国师穷尽毕生所能,将我大乾亿万子民汇聚的国之气运聚拢,我们都希冀——在倾尽大乾国运的帮助下能诞生出一位绝世天骄,带领我们大乾重新崛起。然而,在那一日,天空出现了一轮箴言中的红月,赤红如血,同时你也在这一晚降生了。”

在一旁,秦澈的母亲姜胧已是捂着嘴,发出压抑到极致的悲呜声。

仇渡国师亦是沉默地闭上了眼眸。

“澈儿,你孕育时已有我们大乾国运庇佑,天赋异禀。你母亲怀你历时三年又三个月,我们都担忧你出了什么意外。不过直到那日夜晚红月当空,万物寂静,你终于降临了。你降生之时,更是天有异象,紫气蒸腾,浩浩汤汤,笼罩了整个大乾王城,这乃是传说中万年难得一遇的先天至尊气运。”

“你脉轮天生,刚降生就已迈过脉轮境界,跨入洗气境,并且你的脉轮更是金光璀璨,神异至极,八脉齐开,先天圆满。你的胸口,更有一团炽烈的光芒,乃是你的至尊之气!”

秦宸一点一滴地叙说着,双眼逐渐血红,满布血丝。

秦澈怔怔出神,目光低垂看了一眼,发觉自己的双手手掌都已不知觉中微微颤抖不停,有些不可置信。

“我拥有天生至尊的气运和天赋,而我如今,却只是一个普通人······”秦澈喃喃自语,他能感受到自己身体中并无一丝一毫的潜藏力量,空空荡荡,一丝都没有。

秦宸不忍地闭了闭眼眸,仿佛有一座大山压落一般压抑而忍耐,沉声悲戚地解释说道;

“那是因为,天现红月的异象实在太过非凡,在这不寻常的天地异象之下诞生的、拥有逆天资质的妖孽不只你一人。在你出生之时,大炎皇朝皇主之妻也是诞下一男一女,一对双胞胎,他们天生龙凤异象,男婴身有金龙护体,女·婴头有凤凰祥瑞。他们同样身具非凡天赋!”

“得知你竟拥有不弱于那一对双生子的天生至尊异象,他们没有将你扼杀,反而生出一个更为恶毒的计谋!大炎皇朝的那对双胞胎天生龙凤异象,本就天资超凡,但他们还不满足,他们还要以秘法强行吞噬了你的至尊气运和天赋!令那对双胞胎根基更进一步,世间无人能及!”

修行者,气运庇身,既是天赋又是冥冥之中的机缘。

红月当空,那一晚,龙凤噬,至尊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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