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映雪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树林,暗暗出神。
身后是师姐黄莺正在帮她梳头,见林映雪还是那副样子,笑道:“师妹,今天是你的生辰大会呢,要开心一点呀。”
林映雪微微点了点头,道:“我很开心。”
虽是这么说,但她脸上神情却半点未变。
黄莺和她相处这么久了,当然知道她的个性,笑道:“是因为叶师弟要来?”
林映雪一愣,嘴角勾了一下,道:“嗯。”
黄莺闻言,笑道:“那为了礼物不要被比下去,我得现在送你才行。”
林映雪好奇,正要转头,却被黄莺扶了回来,柔声道:“等会儿。”
她轻轻点头,依言静静坐着,没有再问。
黄莺也是个文静的姑娘,房间内便这么安静下来,只飘着小小的梳头声。
便这么梳了好一阵,黄莺盘起林映雪的长发,绾了个髻。
“师妹,转过来。”打理好头发,黄莺唤了一声。
林映雪依言侧坐,黄莺沾了妆粉,轻轻抹在上头。
房间内又静了下来。
好片刻后,黄莺双手一拍,笑道:“好了,大功告成!”
她转过林映雪的身子,拉过桌上的镜子,道:“师妹,生辰快乐!”
林映雪看着镜子内的自己,小嘴微张。
她第一次见到这样漂亮的自己。
等等玄天宗就要来了,她很高兴,微微一笑。
她还以为黄莺是被师父叫来帮她打扮的,转头道谢,道:“谢谢师姐,我很喜欢。”
黄莺弯下腰来,笑道:“喜欢就好。师妹,你要是多笑一些,早就迷倒叶师弟啦!”
林映雪愣了一下,摇了摇头,道:“他不喜欢我。”
黄莺牵着林映雪站起身来,笑道:“喜不喜欢哪有一定的?陈师兄一开始也没有喜欢我呀。”
林映雪神色未变,没有答话。
“就是!”赵紫嫣忽然走了进来,抱着林映雪,笑道:“我们雪儿这么可爱,怎么会有人不喜欢?”
她指着黄莺,满脸哀怨,道:“你看,就连陈师兄那种呆头鹅,都能把我的莺莺拐走!”
“紫嫣!”黄莺忙反驳道:“陈师兄才不呆呢!”
赵紫嫣闻言,将头埋进林映雪胸前,双肩微颤,捏着哭腔道:“呜……雪儿,莺莺凶我,她有了陈师兄就不爱我了……”
黄莺白了她一眼,不理这个戏精了。
林映雪看着胸前的赵紫嫣,道:“如果我有叶师兄,我也不爱赵师姐了。”
赵紫嫣抬起头,泪眼汪汪的看着林映雪,见她还是那副表情,改扑在黄莺怀里,哭道:“莺莺……女儿长大了,不爱我了……”
黄莺轻轻拍了拍赵紫嫣的背,道:“好了啦,紫嫣,时间不多了。”
赵紫嫣妙目一转,马上止了哭声,就连泛红的眼眶也收回去了,笑道:“师妹,我是来送礼物的,要不要猜猜师姐送什么?”
林映雪马上摇了摇头,道:“不要。”
赵紫嫣左手抓着胸口,右手拭着泪,叹道:“雪儿你好冷淡,师姐我好伤心……”
林映雪和黄莺都只是静静看着赵紫嫣,没有说话。
见两人都没有反应,赵紫嫣自讨没趣的噘了噘嘴,这才笑道:“师妹,生辰快乐!”
林映雪接过一个长匣,打开一看,是一卷画布。
黄莺见状,也好奇的跑到林映雪身后。
赵紫嫣得意一笑,跟着走了过去。
林映雪拉开绑带,缓缓将画布拉开。
那是一卷立画。
画中少女面无表情的坐在草地上,看不出情绪,身旁少年则笑着将自己编的花环戴在少女头上。
这两人自然就是林映雪和岳明。
“这画师是我代言时认识的,画工不错吧?”赵紫嫣笑着对林映雪眨了眨眼,道:“喜不喜欢?”
至于这幕,自然是赵紫嫣用纪录水晶偷拍的。
林映雪点点头,罕见的嘴角一勾,道:“谢谢师姐,我很喜欢。”
她欢喜的将这幅画挂在她房内。
一直挂着,从未收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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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映雪伸手摸向腰间,却抓了个空。
那是当然的,她现在身上除了件主腰什么也没有,怎么会配剑。
她抬眼看去,发现被岳明褪下的衣物间,只有剑鞘,不见倾月。
见状,她心中一惊,忙往头上摸去。
什么也没摸到。
暗流翻覆间,把她绾起的发髻冲散了。
她的金步摇不见了。
林映雪小嘴微张,虚弱的身子晃了晃,险些倒下。
她最重要、最珍惜的东西不见了。
他不在的那六年,都是那支金步摇和房里那张画,陪她度过日日夜夜的辛苦修练。
现在步摇却不见了,就像心空了一半。
良久,她叹了口气。
你连送礼人都想杀了,又何必在乎它的留存?
下定决心,她低头看去,却发现岳明腰间也没有玄天剑。
她不禁一愣。
难道要把岳明掐死,她再撞石自尽?
还是放开真元,让岳明流尽鲜血而死?
无论哪个,她都做不到。
甚至此刻让她将倾月拿在手上,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狠心下手。
这大概便是天意吧。
明明大老远跑来救她,却被她刺了一剑险些丧命,哪怕不计前嫌的救了她,大概也就只是这样了。
就像她这一刺,把自己的金步摇刺丢了一样。
如此一来,两柄剑都遗失了,也是理所当然的。
岂能让她这么大逆不道?
岂能让她这么轻松。
她勾了下嘴角,又躺了下来。
是侧躺。
她背上骨头裂了不少,哪怕有真元固定,这样躺着也是很不舒服的。
但是她喜欢。
看着岳明熟睡的模样,反倒是她想趁人之危了。
她便这么凝着真元,一直看着岳明的睡脸。
这一幕,她其实想过好几次了。
就在每个晚上,躺在床上看画布的时候。
可惜她现在不是穿着红嫁衣。
意念及此,林映雪才想起自己身上不过绑了件主腰。
她赶紧伸手拉起岳明盖在她下身的上衣盖着。
虽然是洗过的,上头还是残留着他的味道。
她忽然想着,自己这副模样,会不会很撩人呢?
是不是像赵师姐说的那样,只要她贴上前,什么人都要投降?
但是他一定不会。
他一定会说——林师妹,你还冷吗?然后一面说,一面用着手边所有衣物把自己包得紧紧的。
讨人厌的君子。
但是她很喜欢。
无论今后会怎么发展,至少在她阖眼之前,连风都是甜的。
酸酸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