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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了,这里的怪物基本聚到了钟塔附近。”伊芙利特借着月色观察清楚周围的情况,然后拉过凯尔的袖子,笑眯眯地问,“凯尔弟弟一起去么?”

凯尔点点头,将绳索系在自己腰上,另一端则是牢牢钉在钟塔外墙上。

等他准备就绪后,伊芙利特坐在塔顶的边沿,冲着凯尔招了招手:“我先去咯。”

话音未落,伊芙利特的身影已经消失,接着,凯尔从同样的位置跳了下去。负责守卫某个窗口的士兵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一前一后坠落下去,难以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甚至还冒险伸出脑袋往下看,嘴里大喊着:“不好了!队长掉下去……呃……”

惊慌的喊叫声戛然而止,这个士兵看见他们的队长在落地前竟然从背后生出两排尖锐的骨刺,它们深深地刺入外墙,让伊芙利特从容地落在地面上。此时的伊芙利特俨然化身为了近战的杀戮机器,锋利的骨刃和尖刺从她各关节部位生长出来——她的肘、膝、指都化作了撕裂敌人的利器。

在银色的月光下,她浑身呈现出淡淡的紫红,那是像鱼鳞一样附着在皮肤上的坚硬角质层的颜色。

凯尔在她身后降落,迅速解下腰间的绳索,将三管转轮机枪对准周围的怪物群,电流驱动下枪管每秒射出上百发弹药,瞬间便将包围在塔楼附近的怪物群撕开一道口子。

钟塔里的士兵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凯尔军士长那堪称狂暴的火力压制,难以想象这是一个单兵的战斗输出水平,直到枪管已经透出暗红色的火光,凯尔才放下枪口。他脚边的黄铜弹壳已经堆成了小山,数以千计的子弹在短短二十秒内组成了一条金属暴龙,将原本密密麻麻的包围圈硬生生撕开一个扇面的空腔。

凯尔将弹药耗尽的机枪丢在身旁,同时也卸下背后背着的半圆弧形弹仓,露出一直被弹仓内圈裹着的气罐,接着反手取下气罐上绑着的喷口,灼热的火焰从鸭嘴型喷口涌出,在他身前四五米的距离上展开成一面火扇,大范围烧杀敢于接近的怪物。

“凯尔军士长这一套装备得多重?”士兵眼睛都快看直了。

“不知道,反正不是一般人能扛动的,光是那几千发子弹就能把我压垮了。”

“这几天他一直背着那玩意儿,跟正常人似的。”

“得了吧,你看看伊芙利特少校那边,这俩人哪个是正常的?”

顺着士兵们的目光看去,战斗在另一边的伊芙利特更像是一个狂躁的舞者,在月色下用近乎癫狂的姿态恣意地表达着自己的肢体语言——带着莫名的恨意和愤怒。

直到一头生长着鹿角,形似巨鹰的怪物从空中俯掠而过,用它强壮有力的双爪深深嵌入伊芙利特的肩膀,将她带到半空。然而没等怪物进一步动作,伊芙利特的肩部生出锋利骨刃,将对方的利爪搅得粉碎。

怪物吃痛,奋力拍打翅膀想将“猎物”甩开,但却被伊芙利特牢牢抓住双腿,一点点体会着被撕裂的痛楚。

被撕成两半的怪物尸体在地上抽搐,这一切都让隐藏在暗处的休梅尔和凌二人看在眼里,凌忍不住问:“她也是实验室的人?”

自从那天目睹休梅尔化身怪物之后,凌对这些事情也有了一定的接受能力,但是眼前这个疯狂的绞杀机器还是让他有些目瞪口呆。

“我认得这种能力,曾经在实验室属于一个代号为‘笛卡尔’的男人,显然那边的是个女人。”

“会不会是他们拥有同一种能力?”

“不,你不了解所谓的能力是怎么一回事,你可以把它看作一种特殊的寄生体,比如前面这个疯子似的女人,她体内的寄生体可以分泌特殊的生物物质使她骨骼硬化且异常增殖,但是这样的寄生体有个缺陷,它们无法繁殖,所以拥有对应能力的人是唯一的。”

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两人的目光再次落在远处的战场上。

那些类似人形的怪物终于加入了战斗,它们看起来像是某种节肢生物和人类的结合体,双手被巨大的螯代替,胸腹位置还有几对锋利的僚肢在凶悍地舞动着。有了它们的加入,怪物们似乎重燃斗志,一时间,连伊芙利特也有些难以招架。

“看来,我们登场的时机到了。”休梅尔从藏身的房子里跳出。

塔楼里,士兵们的火力主要朝凯尔那边输出,看得出来,这位军士长虽然力气远超常人,但终归没有脱离“人类”的范畴,在三只人形怪物的夹击下节节败退。他背后气罐里的燃气基本耗尽,此时正拿着一把霰弹枪靠着子弹的击退力慢慢朝塔楼这里撤退。

忽然,凯尔注意到远处有个白色的身影正极速往这边飞奔而来,看样子似乎是奔着伊芙利特去的,他焦急地想要提醒,但是眼前难缠的怪物并不打算给他机会。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有些错愕,只见那个身影在围攻伊芙利特的怪物群中左突右冲,一双利爪挥舞,不知有多少怪物命丧其下。

如果说,伊芙利特此时是月光舞会中最引人注目的舞娘,那么,这个新加入的白色人影就是那位最强壮的绅士,他击败了所有竞争对手,来到这场血腥派对的Queen面前,邀请对方共舞一曲。

观战者们都沉醉在了这个深秋之夜的迷香中,像是聚会里有人打翻了一瓶香水,迷人的香气在摩肩接踵、汗水淋漓的人群中弥漫开,它的前调非常叛逆地极为浓烈,有惊恐的尖叫、利刃的切割、腐烂的血肉,像金属乐,像野兽派,像市政厅门口的大胆的行为艺术,像异构的钢铁建筑的狰狞。

怪物们的鸣奏变得消隐而深沉,香气来到了中调,越来越来多沉默却恐怖的生物加入了战场,这是香水最让人沉迷的时段,不再像之前那样用粗糙的手法引起人们注意,它褪去了哗众取宠的外衣,开始站在优雅的殿堂中央,指挥着衣冠楚楚的乐手们演奏精心编制的交响乐章。

风,带来了尾调,乡间清新的夜风让人想起村庄外再无人收获的庄稼,那些勤劳可爱的农民,是否在死亡降临时有机会吻别脚下这片养育了他们的土地?闻吧!深嗅吧!亘古永存的泥土的气息,坚实而又博爱,哪怕她的孩子们已被屠戮一空。

月光再次洒落大地,迷幻的银色流光下,余香慢慢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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