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我好歹也是痕使,岂能败给你这种货色?”
“找死!”黑压压的鸟群猛地向龙压了下去!鸟群像是扑食的鹫鹰,一波波地俯冲掠食。
就在绛按捺不住即将出手的时候,鸟群却想失去控制一样一只只跌落下来。随着空中鸟的数量越来越少依稀可以看到龙安然无恙地蹲坐在地上,左手手指不停蜷曲,像是在操作扯线木偶一般。
随着鸟群悉数跌落,龙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嘴里还不忘挖苦:“小子,你就这点本事?”
“怎么可能?!我的灵鸟怎么会失去控制?”
“既然他们是灵,那么现在它们死了。”龙平淡地说。
简若有所思:“痕使终究是要靠‘痕’战斗,龙并不似其他痕使释放痕,若我没猜错气痕的痕迹是‘炼化’出来的。”回想龙刚左手的动作,应该如此没错。“龙现在实力虽还远不是勒的对手,但他能不断炼化周围的空气,源源不断地使之为他所用。”
“龙捏死了那些灵?”绛似懂非懂,似乎龙渐渐占了上风。“死了如此多幻灵对召唤者本身伤害极大。”
“现在轮到我了。”龙左手握在面前,空气竟然被压缩的咯咯作响!一股无形的能量在龙手心聚集,周身的重力都被改变,鸟的尸体都轻轻浮了起来。
“想不到你还留一手?”墙头上的少年此时已经面目狰狞,双手结界,嘴上念念有词,身上脉轮若隐若现。
“契约召唤!简姐,这样下去真的没问题吗?”
“我会让你背完课文吗?”龙一个箭步冲向前去,左手化刃,破空而去!
“锵!”的一声,凭空激起了一串火花。龙的攻势似乎碰触到了阻挡。
“是‘龟背’,果然,幻师是不会放任如此大的破绽不管的。”
龙手刃变成一指,萦绕的气压更为强大,如冰镐一般冲击着最后一道屏障。“噗!”一口鲜血从叫勒的少年口中喷出,瘫坐在墙头,召唤结界变得若隐若现,身上脉轮却像点的火苗一般乱窜。
“破了?!‘龟背’与身体相辅相成,勒身强力壮,龟背亦是侪辈中最强;龙他又不知道,龟背若破损严重,人也会有性命之忧;本是一场切磋,再这样下去……”绛正说着,龙已双手齐上凭空撕扯着!“住手!”绛飞身制止,奈何前方的空气却越发沉重,近身之后空气更是仿佛浓得能挤出水来。
“龙的痕迹已经炼化到这么大的范围了?从这里估计连声音都传不进去!”简紧随其后,迅速操纵红痕对龙的气痕进行渲染,像一滴红色的颜料滴进水里,缓慢地向池底蔓延。“太慢了!”
勒受如此重创,契约召唤又因未能完成而遭反噬,如今瞳孔放大,意识逐渐模糊。
“如何是好!”绛心急如焚,就算勒有千般不对,若是伤及根本便无力回天了。突然一道白影穿过,勒消失在墙头。随即反手一道白影便向龙飞去!
龙失去了支点一个踉跄向前飞去,完全无力格挡!霎时浓郁的红痕将龙萦绕,白影才折返飞回,龙却也被气浪冲出去丈许,一时昏了过去。
顺着白影消失的方向,一位风姿绰约的男子着一身鸭卵青长衫,如水月观音,背手立在不远处。淡淡的身形仿佛透明一般,一条通体皎白的白蛇盘在身侧。
“白蛇?!”简柳眉微蹙。
“胜负已分,为何咄咄逼人?”白衣男子凛然一甩云袖,语气却不愠不怒,云淡风轻。
绛扶起龙,气不过刚想要上前理论,却被简拦下:“听此人口气,想必已经在此多时了。”
“多谢阁下手下留情。”简心中已略有眉目,蝰蛇向来阴毒,二十四宫纵蛇者不胜枚举,但唯有翼宿火蛇的族裔能掩其扈气,所御之蛇往往温顺谦和——以其轻松穿过龙的气痕来看简似乎也并不能阻挡其攻势,想必来者亦无恶意。此时白蛇护着昏迷的勒,静静地盘在男子身侧。简微微向前欠了欠身子,“方才他只是求胜心切,并不知对方有性命之忧,还望檀公子见谅。”
绛杏目圆瞪,“想不到眼前之人便是出了名的翼宿宫檀公子!”“谁?!”龙怔怔地醒了过来,全然不像一个刚从一场恶斗中脱身的人。
绛瞬间一脸花痴,“早就听闻檀青貌比潘安,风华绝代,今日一见果然目若朗星,面如冠玉……”
“这么远你都能看清?”龙打了个饱嗝粗犷地撑在地上。
“哼!见到美男的时候这个距离对我根本算不了什么。”绛嫌弃地白了他一眼,此时视线浪费在龙身上一秒似乎都多余,“檀青善御蛇,常有白蛇伴其左右,因人每每为其容貌所扰,遂辩解是被其白蛇所惑,故常称其所御之蛇为‘佞蛇’。”
“多时不见赤痕使依旧风姿不减,不知尊师身体可健朗……”叫檀青的男子言语轻柔。
“家师身体很好,多谢檀公子挂念了。”简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场面却有一丝尴尬。
“久闻檀公子大名,不知今日拜访有何贵干?”绛似乎感觉到了简对这位美男并无好感,准确地站好了立场。
“大小姐不必多心,在下与勒公子多日不见,今日路过贵宫不过想进来讨碗酒喝,不曾想恰巧碰到勒与这位……元帅切磋武艺,在下不过是怕事情闹大才出手相助,如有冒犯还望恕罪。”叫檀的男子言之凿凿,说的两人哑口无言。
“还以为你俩交情多深呢,也不过那般,站那里看半天才出手。”龙揉着肩膀,漫不经心地辩驳。
此言一出在场的三个人皆为之一惊!简、绛二人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一直在场的檀青;而白蛇善匿,檀青更自信自己并没有露出任何马脚!一时间气氛跌至冰点,盘在身侧的白蛇一改温顺体态,瞳孔如线,狰狞地朝这边吐着信子!
“还有啊,能不能别叫我元帅,老让人联想到天蓬……”龙弱弱地瞄了一眼绛,见几人剑拔弩张都不作声,龙拿起腔调试图缓和气氛,“既然是切磋,事到如今倒是弄得有些狼狈了,眼下还是各自疗伤得是,我肩膀疼得要紧得很!”
檀青脸色一瞬间便变回温润如玉的样子,跟包裹勒的白蛇交换过眼神,朗声便道:“今日我看勒的伤势并无大碍,今日之事若有得罪还望公子海涵。在下先行告辞。”
男子依旧彬彬有礼,语气中“今日”两字却不失威胁,但简总算还是松了口气。“好的好的!不叫我元帅果然顺耳多了。檀大哥,后会有期昂!”
墙头上两人的身影变得越发通透,和他的白蛇一道凭空消失在眼前。简和绛面面相觑,都倒吸一口凉气。“绛,刚来就听说府上有刺客,刚才唐老在没有过多追问于问你,与此二人可有关系?”
绛摇了摇头:“以檀公子的身形骗过那些家丁根本不是问题,但我觉得他此行并不简单。”
简不置可否,似乎她跟这个檀青是久相识。绛饶有兴趣地想要追问,刚要开口八卦,却见简一脸阴沉:“这个勒心直口快,他的弟弟你倒是小心提防。”
“你说……同为翼宿宫门下,那个叫施的?”
“不错,檀青和勒是故交不假,但他与施交往更密。”提到施,简表情更为凝重,“勒虽狂妄,但还属本分;而施不似他哥哥耿直,倒凭添了几分城府,御魇能力更是勒所望尘莫及得……”
绛此时哪有心思听这些,一脸花痴相:“诶你说,檀青该不会有龙阳之好,勒是没什么特点,施长得可是眉清目秀,与檀青,他俩那啥嘿嘿……”估计她完全没把简的话放在心上,还沉浸在方才檀青消散后的瘴气影响之下,被简狠狠地瞪了一眼才有所收敛。
“此事与他逃不了干系,我预感方才三人必定同行,施自知逃不过你我二人的感知故没有出面,至于檀青,他此行的目的不过是因为龙,若不是勒有性命之忧我料他根本不会显形……”简转而问龙,“你是怎么察觉的……”
“龙公子,龙将军,龙少爷……”龙自顾自嘟囔着,“你觉得哪个称呼好?都比龙元帅强嘛……哎呀!你俩别打我啊!”
“算了,他根本没点正形。”绛擦了擦手上的血淡淡地道。二人并肩远去,“倒是那个檀公子,太可口了!姐姐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简对檀青并无好感,但仔细回忆似乎并没有什么过节,自己也很奇怪,“之前一起行动过……”
“哇~~~~~”绛周身都飘起了桃花。
简刚举起痛扁过龙的拳头,绛便吐了吐舌头老实下来:“说正经的,你对龙刚才的表现怎么看?”
说到这个绛也严肃起来,“龙的实力进步飞快,勒虽不是侪辈翘楚,但也大可独当一面;想不到龙能轻易破他的百鸟朝凤,还能伤他龟背,也不错吧!”
“作为幻师,你可知刚才勒那招赖以成名的“百鸟朝凤”鸟雀为何会瞬间猝死?”
“想必勒疏忽大意,刚他并未使出全力罢了。”
“既然未用全了,为何反噬会如此严重?如你所见,战局瞬间就扭转了。”
“这……”绛一时哑然,“幻灵受伤会伤及本尊,但以勒的实力这点伤害还不至于让苦心隐藏行踪的檀青亲自出手吧?”作为同门师兄妹,想必绛更了解其中细节。
绛也是一头雾水,“我们驭兽者首先是化出幻兽的型,再分一分自己的灵进入其体内为自己所用,而若受损也必须先破坏型,将受损的幻兽内部自己的灵准确抽离而不伤及本尊乃是基本功,而‘灵’又能够反复利用……刚龙大范围将幻兽秒杀其中必有纰漏,按理说勒应该能够有机会将灵抽离,可曾想……”
“若是龙直接攻击的幻兽内部的‘灵’呢?”
“不可能!”绛大声反驳以掩盖内心的震惊!直接攻击灵?闻所未闻!可仔细回想,跌落的鸟兽悉数外形完整,全都似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跌落……
简也陷入沉思。“灵’对一个驭兽者来说何其重要,当日蛊人暗痕使将唐长老的灵兽掳走也只是伤其外在,难挫内理,只是暂时性的分解掉驭兽者对魇兽的控制,并不能实质性地带来伤害。方才龙的确是瞬间摧毁了勒的“灵”,以致战局瞬间扭转。难道是气痕的特性?
“若真如此,我得好好问问他!”绛一想到自己的能力在龙面前有如此弱点就一个气不过。
“是恨。”龙揉着脸,支支吾吾地说。
“骗谁啊你,你还不如说你用屁崩死的呢!”绛半信半疑,却不想落了下风,自知失言,绛尴尬地用云袖掩了掩嘴。
龙没有理会绛,一脸认真地盯着简:“我之所以能够发现那个叫檀青是因为他看你的眼神中充满了恨。”龙转身一脸担忧地看着二人消失的方向,“自从气痕觉醒之后,对他人眼神中所流露的情感越来越敏锐,但还没到能够发现遁形之人的程度;或许正是因为遁了身形,才毫不掩饰内心的恨,而且强烈到让打斗中的我都不得不提防的程度……”
简一阵沉默,却什么都没说。
“啊……算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绛也看出了端倪,赶忙打圆场:“你还是给自己起名字去吧,二师弟。”
似乎是平静了些许,简转身看见忙着给自己起名字的龙就一脸无奈,脑海中突然闪过那日所见的天人表,心中默然,你身上究竟有多少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