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广山发了疯似的刨着,眼眶通红,手指显然已被磨出了鲜血,在每一块他搬开的石块上留下他殷红的鲜血。
蓦然,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呆呆的看着深坑底部一具被烧的面目全非的躯体。
他的手臂颤抖的摸着陈玄焦黑的脸庞,他没有哭,嘴唇有些发紫,随后沉默着搬开其余还掩盖在陈玄身上的石块。
“叔…”
刘有为站在石坑边缘,看着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的背影,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有为。”陈广山转过头看向刘有为,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随后转过头去继续说道:“来,来帮我般一下啊玄,他好重,他什么时候这么重了,我都不知道,呵呵,真是长大了啊。”
刘有为没有说话,默默的走了下去,轻轻的将手搭在陈广山的肩膀上,沉默片刻后说道:“叔,别难过,爹说的对,陈大哥不在了,我就是你儿子。”
“呵呵,你是个好孩子,和啊玄一样,可惜啊,啊玄命不好,这也怪我这当爹的没本事,到死也没让他没过上一天好日子。”陈广山苦涩的说着。
刘有为安慰着说道:“叔,你别这么说,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不,不好,我做得很失败,就是因为我没出息,啊玄他娘才会离他而去,也正是因为我没出息,才会让啊玄进入这源纹塔,也正是我没出息,才会让啊玄落得这么个下场…”陈广山的声音有些颤抖,身躯也跟着颤抖。
“来,有为,搭把手,把啊玄放我背上,小时候他最喜欢我背他了。”陈广山身躯微蹲,示意刘有为把陈玄放在他的背上。
刘有为叹出一口气,第一次看见死人的他没有一丝害怕,走上前很是小心的抱起陈玄放在陈广山的背上。
陈广山微微掂量了一下,苦涩的笑着道:“臭小子,老爹带你回家,外面热,家里凉快…”
爬出深坑时陈广山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但双手依旧紧紧抓着陈玄烧焦的双腿,刘有为想上前帮忙,却被陈广山拒绝了,他说道:“不用,我可以的,小时候我一个人背着他爬坡上坎,手里还要提着好些东西嘞。”
刘有为沉默,心中的酸楚怎么也忍不住,他擦去眼角的泪水,紧紧跟在眼前这位突然佝偻了许多的中年父亲身后。
“广山,你…”后续赶来的刘名贵看着眼前的场景,也咽回去了想要说的话。
“诶,是刘兄啊,我带啊玄回家,你若不嫌弃,陪我一起吧。”陈广山笑着说道。
“诶。”刘名贵应声,也跟在了陈广山身后。
这一切都被那名白衣老者看着,他的神色间充满惋惜,本以为能亲眼目睹一名和那人一样的绝世天骄出世,却没成想,这人还未出道便已夭折。
“唉,妖孽之人遭天妒啊,可惜可惜。”白衣老者摇着头惋惜道。
“长老,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白衣老者身后的中年人问道。
“回宗吧,对了,你让人给那陈玄家送点东西,也算是老朽为这昙花一现的天才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是。”
另一边恒天宗所在的高楼。
“怎么样?”那名帅气男子背负双手问道。
“回李执事,经属下探查,并未发现那陈玄留有任何生命气息。”男子身后一名白衣小卒躬身说道。
“嗯,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李执事神情淡漠道。
“是。”
……
陈玄家。
陈广山背着陈玄晃晃悠悠的走了回来,看着眼前破财的房屋,他的心里再次一酸,转过身看向刘名贵父子俩不好意思的说道:“抱歉了刘兄,小弟家中贫寒,让你们见笑了。”
刘名贵无奈道:“广山兄说这些做甚,你忘了我本就是贫苦出生?”
“嗯。”陈广山点点头,背着陈玄走进屋里,将陈玄放在床上。
咚咚咚。
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刘有为听见声响,在看看两名黯然神伤的老父亲,随后摇摇头走出门去,抬眼看向门口,一名穿着紫服,气质不凡的青年正提着两袋东西站在门口。
“你找谁?”有源纹傍身的刘有为一眼便看出了此人的不凡,很有可能是源师,而且实力不低,刘有为一时不敢确定此人的来意,便略带谨慎的问道:“你是谁?来这有什么事?”
“你好,我是天衍宗外门弟子,奉白长老之名,特来陈玄家送点东西,请问这里是陈玄家吗?”紫衣青年很是客气的问道。
“天衍宗?”刘有为神色微惊,这凌天城周围十数坐城池,大大小小的宗门学府无数,但大多都是不入流的存在,真正能算得上实力强劲的宗门学府只有三个,分别是东恒天,北天衍,中白书,这三大势力统治着这十数座城池范围内除开城主府以外的所有势力,说是这周围真正的霸主也不为过。
刘有为想不出陈玄家和天衍宗有什么关系,索性不在思考这个问题,随后说道:“你把东西交给我吧,我叔他现在不太方便。”
“嗯…也好,那就麻烦你了。”紫衣青年思考后说道,将东西交给刘有为后紫衣青年便离开了。
“有为,谁啊?”刘名贵见刘有为走进来,便开口问道。
“天衍宗的人来送点东西。”刘有为回答道。
“天衍宗?”刘名贵也很是惊奇,随后看向陈广山问道:“广山,你认识天衍宗的人吗?”
陈广山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思考未果,刘名贵也不再去想,随后看向刘有为说道:"有为,我和你广山叔商量了一下,准备为啊玄做几天的法事,守几天的灵堂,你就先回去吧,我在这陪你广山叔。"
“爹,没事,我在这一起也有个伴。”刘有为摇头拒绝。
“嗯,也好,那这样,你去叫人请做法事的人过来,记住,请好一点的。”刘名贵说道。
“我明白。”刘有为点头,放下东西转身又走了出去。
“广山,你看,要不我们先去准备准备?把院子里打扫打扫?咱们贫苦人最喜欢热闹,要不咱们把街坊邻居们都请过来?也免让啊玄一个人太过孤单了些。”
“嗯,也好。”一直沉默的陈广山点点头,首先站起身走了出去,刘名贵也跟在后面。
一时间屋子里陷入一片安静。
蓦然,一阵咔擦咔擦声响起,似是某种东西碎裂的声音,而陈玄本被烧焦的手臂,竟不知何时露出了一丝白湛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