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州海面,一叶孤舟漂浮。
船中,黎月抱膝呆坐,对着大海出神。在她身旁,三景躺着。
这时,黎月有感,朝海滨望去,见一片灰烬的焦土中,出现了三道身影。看清那三人后,黎月面生了诧色。随即见她一挥手,海面泛起潮来,将小船隐没了下去。
海岸边,三人中一少女环眼周遭,心生了戚戚。随后,她也似有感,朝海中望去,却见大海茫茫没有任何。于是她将目光收回。这时,一名青年的男子走上前来,对她躬身行了一礼
“二位师叔,此地尽毁,未见生还者。”
听言,少女眉头一蹙,向身旁另一名中年的男子问道
“师兄你如何看待此事?”
“此地海陆相交,应是越州地界所为。成姣身灭,当是为东海除去一害,然越州之灵恐也皆由此入了化境。其背景身世不详,怕有变数!”
中年男子说来,少女平静而稚嫩的面上闪过了一丝异色!
是夜,大海上。沉眠睡去了许久的三景终醒转过来。他一睁眼便见了身旁的黎月,神情骤然疯狂,他冲上前,不管不顾的紧攥住了黎月的肩,歇斯底里的吼道
“为什么利用我?为什么不救他们?”
“我救不了!”
黎月冰冷的回道
“不!你可以救!你本可在魔龙发怒之前出手,但你没有。你本可在我抱走小孩时将她留下,你也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你放任了一切葬生在了火海。”
三景狂吼着,泪如雨下。
“幼稚!我若强横,又何须利用你和那小孩引魔龙现身,又何须乘他不备偷袭。当知世间,强者为尊,弱者只能善谋出奇制胜,我已做了我该做之事,我尽力了!”
听得这话,三景心神大颤,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觉着如此的陌生与冷血。
黎月再冷道
“那方地域已被魔龙所染,就算当晚它不焚,数十年后亦将了无生气。我出手结果如此,不出手结果亦是如此。你救不了他们,我也救不了。万事虚幻,结果早定,你以为可以逆天改名,其实一切都只不过是命数而已,你之所想皆是虚妄!”
“那,那小女孩呢?”三景仍有不甘
听得这话,黎月冰寒的面上闪过了一丝动容,接着又复转冰冷的道
“对付魔龙,若在平时我也只有三成把握能胜,若在他破镜之时偷袭才见胜算。其习阴攻,掠童稚九极之数而食,到得功成之时,必有反噬,我便用了小妮子助它--”
说到最后,黎月哽咽不再言下。
闻言,三景悲极而狂笑
“哈哈...,师姐当真好谋略,好谋略呀!”
听言,黎月面上寒意大胜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句话师弟可还记得?若保得了一人,就此让魔龙逃脱,又会有多少无辜生灵将惨遭屠戮,师弟可权衡得清楚?”
黎月问来,其言浅浅,却字字如血,震撼着三景。于是他终于有些落寞的松开了抓住黎月的手,无力的瘫坐了下去。
如此,天地再归沉寂,只闻浅浪轻拍着船舷。
过之许久,三景回过神来,他缓缓的起身,默默的对着黎月弯下身一拜,淡淡的道
“天地不仁,师弟受教了!”
见此,黎月有些不忍,随即伸手来扶,可手到半程又收了回去,再抬头看向了星空,月华映入了她的眼眸。
数日后,小船在大海上飘荡着一路向北。路途中,三景一直枯坐在前,身形满是萧索。其间黎月常有话语过来,却不见他任何理睬。至于船将驶向何处,三景也无心过问,或许在他想来一路往前,能抛下过往便是好。
这日,船行一处,原本孤寂的大海上,远处出现了几条帆影。三景抬眼细看,见帆船内有人在忙碌的撒网、收鱼;不时,还闻得呼喊,欢笑之声飘来。
三景见此终于动了容,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意。原来数日间,他虽枯坐船头,却并未将一切放空,而是一直在思索:天道无情还是有情。一连数日的苦苦追寻下,却始终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然今日偶见渔人忙碌欢愉的场景,似才悟了一些!
接着,小船继续往北,陆陆续续的又见了更多的行船,大海上也开始繁盛热闹起来。
他们驶出越州的海域后,进入了海州的地界,两人在大海上又飘行了十数日,终在海州的临海大城太章靠了岸。
一入太章城中,便见一湾江水穿城而过,汇入东海。江两岸酒楼林立无数,尽显一派歌舞升平,烟柳繁华之相!
两人在城中一酒楼入了座。黎月兴起,点了满满一大桌饭菜上来,还要了些好酒,便狼吞虎咽的吃着。黎月对酒水偏好,饮酒后,满面桃红,加之其相貌绝代,便时不时的引来过路之人一阵骚动窥望。
黎月对此,视若未见。而坐旁侧的三景则显的有些局促,想来这番引人注目终归是有些提心吊胆。脑海中又不知怎的想起了以前在某上古典籍看到过的话语:匹夫无罪,怀壁其罪!
黎月抬眼,瞧了三景模样,随后又侧头看了一眼窗外人头攒动的大街,笑道
“师弟忐忑莫非因我之故?”
“是!”
“世人观花,即非你眼;他人碌碌,亦非你足。如此受尘世纷扰,师弟几时才能见得了真?”
闻言,三景心中一触,立时被勾起了往事,揶揄的道
“师姐之言甚是有理。也曾听你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敢问这世间大道当是无情还是有情?我等身在了其中又当如何自处?”
三景话语说来,黎月诧异,顿收了笑意,同时拿起身旁的酒壶,转向窗外,避饮不语!
随着太阳西落,酒足饭饱的三景和黎月在太章城内闲逛了起来,两人欣赏这华灯初韶下的繁华之时。在太章城南,有三道身影匆匆步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