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带花,这次只是顺路过来。”布莱尔自言自语道:
“如果运气差一点,也许我会死在王都。到时候米歇尔应该会愿意帮我买个墓碑。这两天麻烦了她那么多事,结果死了还要期待能帮忙立坟,实在过意不去。”
说的话太多,布莱尔觉得有点蠢。自己究竟在希望谁能听到。
害怕了吗,以至于需要向墓碑寻求心理安慰。
“早上好!先生。”墓园的门口,那个男人大声喊道。他牵着诺拉格的妻子走来,嬉皮笑脸:
“哎呀实在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比想象要快一点。”布莱尔绕过男人:“本来以为你会躲在某个地方等着我气急败坏的样子出现。”
布莱尔将花丢在一处灌木后,男人不怀好意地笑了:“原本我是这么打算的,但可不能让这位女士等太久。”
“这是你们诺德修暴怒教徒的教条?”
“不,这是作为绅士的修养。”
男人没有否认自己是暴怒教徒的事,布莱尔大概是猜对了。毕竟从见第一面开始这个人就一直试图惹怒他,很难不让人联想到真实身份。
“让我跟她聊两句吧。”
“请随意。”
走到诺拉格夫人面前,男人识相地退了两步。
“你好,诺拉格夫人。”
听到“诺拉格”三字时,诺拉格的妻子如同才回过神一般抬起头,死死地看看着布莱尔。
“不用紧张,你已经安全了。”
很久之前,在哥布林巢穴救出的女孩也是这样用麻痹灵魂的方式保护自己。她们的精神十分脆弱,布莱尔需要谨慎地与之交谈,否则极其容易引起崩溃。
“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凯丽·诺拉格。”
“很好,你还记得你的女儿吗,琳达。”
“琳达。”凯丽的眼眶流出泪水,身体开始颤抖。好在情绪还算稳定:“我的孩子。”
“琳达现在很安全,诺拉格在照顾。告诉我,你为什么把她送去粟格米城。”
“因为……因为我需要重新开始生活。”
“和谁?”
“鲍德温,他、他希望我能成为诺德修教的一员。”
“然后呢,你在诺德修教过得怎么样。”
“一开始很好,但突然有一天,有人带我去……啊啊啊啊!”
即便万般小心,当触及最关键的记忆时,凯丽仍然痛苦地哀嚎起来。布莱尔不得已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则轻拍凯丽的背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很快,哀嚎变为哭泣。布莱尔松了口气。
“真遗憾。”男人在一旁煽风点火。
“你应该没有对她做什么吧?”
“肯定没有,那有违我的原则。”
刚刚的动静太大,布莱尔想带凯丽去另外的地方继续尝试交流。刚走两步,男人突然道:
“如果只是想要了解她的子宫在哪被摘走的话,你为什么不试着问问我呢。”
“你知道?”
“我知道你绝对从她身上问不出来,因为每祭品都会被套上什么也看不见的面具。”
“……请告诉我。”
“我拒绝。”
“那再见。”
布莱尔毫不犹豫地要离开,这出乎男人的预料。他连忙走上前:“为什么?你不想知道了吗。”
“我没太多时间表演生气的样子给你看。”布莱尔推开男人:“而且不会有人会去取悦小丑。”
男人愣住,接着大笑起来:
“小丑!哈哈哈哈好一个小丑!”
看着癫狂的男人,布拉尔眉头一皱,将凯丽护在身后,伸手摸向腰间的短斧。
“别,别太激动。”男人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花:“我太感受不到愤怒,不曾想这个词居然这么能触动心弦。”
“你开心就好。”
“谢谢。”
男人咳嗽两声清清嗓门:“在秩序城的北城区,你会找到许多栋三面窗,三扇门的房子。那一片都是诺德修教的地盘。”
“不可能随便进一个房子就是吧。”
“哈哈,那是当然的,我的朋友。而且那并不是最难的一步。”男人摸了摸下巴的胡渣,就像欣赏一样上下打量布莱尔:“但如果是你的话,也许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