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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东风二十九岁了,河阳省双城县刘集镇人,十八岁参军,在新兵连各项训练指标成绩突出,表现优秀被选派到一家后勤仓库,一去就是十一年。

刚专业复原两个月。

刚专业回家的刘东风也没有找到工作,邻居拉家常时间,打听当兵十一年的刘东风在部队干啥?后勤仓库难道整天站岗放哨?

刘东风很随意吐露出十一年的全部工作,就是整天站岗放哨,平时装车卸车,种菜养鸡有时间还喂猪,原来刚入伍时还喂几年马和骡子,向别的兵站送物资,近几年机械化发展较快,有汽车和直升机了,不再养马和骡子了。只养猪和养鸡种菜。

农村兵复原回家还是农民,没有安排工作,就是在家里帮父母种地。

九零年代河阳省改革开放搞得轰轰烈烈,最大的改变就是计划经济要转变为市场经济。

国家有了国税和地税了,简单的理解国税是国家的,地税就是地方的。

河阳省双城县刘集镇领导机构有七所八站,不是领导层一般说不清楚,比如农机站兽医站水利所财政所市政管理所等等等,反正一个镇领导正式编制超过三百个领导。

改革开放以前没有这么多人,政府规范化领导后,编制越来越多,这也是华夏一大特色。

这些还不包括各单位自己找的临时使用人员,比如农机所正负所长都有一个孩子还是亲戚需要找工作,领导一商量,办公室增添两个文员,两个小衙内就算有工作了,以后再找机会转正。

工资哪里来?还有民办教师工资,民兵训练费用,辅警和办案经费哪里来?

河阳农民有一句俗话:是官刁死民。

大意是当官的比公民精明一万倍。

河阳省在80~95年大约十五年里,靠的是向农村的农民收缴五提留三统筹款解决上述问题。

三提留”是指由村一级组织收取的公积金、公益金和集体管理费;“五统筹”是指由乡一级政府收取的计划生育、优抚、民兵训练、乡村道路建设和民办教育方面的费用。

这个款项十几倍的大于上交国家的农业税也就是号称的皇粮。

没有监督的扩编和随意的财政支出造成五提留三统筹数额越来越大,大大超过种地的产出。

超蝙超支请客送礼吃喝玩乐贪污腐败,花出去的钱已经没有了,超出农民种地产出的提留款肯定收缴困难。

有一个红色戏剧叫白毛女,现在知道的人不多。大意就是地主黄世仁把杨白劳的女儿拉走做丫鬟低租,九十年代的领导到刘集镇刘集村民家里,清理提留款的时候,也是拉你家里的粮食家具牛羊抵提留款。

他们不抓人,却逼得你自己去卖一切能卖掉的。

这些都是政治任务,那是必须完成的。

这里还有一个经典,上级的上级,也是考虑到农村的困难,限定五提留三统筹总额不能超过当地上年总产值的百分之八。

河阳官场流行两句话:

“官出数字,数字出官。”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一时间,河阳省农村农民生产总值连年翻番,经济形势一片大好。

五提留三统筹年收缴数量也随着年年翻番。

相应的收缴工作难度,自然也是连年翻番。

下乡催缴五提留三统筹的工作队,应时成立。随之相应奖惩办法立即成立并开始实使。

这些收缴提留款的工作和下乡的干部们收入、职务升迁挂钩的。

河阳省双城县刘集镇乡长张长生领着计生办一个女工作人员,农机站一个男工作人员,包队刘东风他们村收缴提留款工作。

从部队当兵十一年回来的刘东山被吓着了。

这和部队教育的为国为民宗旨严重不相符。

保家卫国为人生最终目的的刘东山,看不得邻居抢走家具粮食的时候,老人妇女孩子们痛苦流涕的眼泪。

九十年代从部队转业复原费很少,远远没有今天咋着也给三五十万安家费。

刘东山自己家里,靠复原费交清了欠款,没有拖欠提留款。

但是,他看不得日子没有办法过下去的邻居的眼泪。

拦住正指挥农机站的男孩从邻居家拿粮食的工作队,明确告诉乡长张长生,要到上级申诉。

害怕到上级上访的张乡长,只能暂时把收缴工作暂停。让计生办的先女孩回家,领着能喝酒的农机站的男孩,借一辆松花江面包车,到刘集镇派出所,拉上联系好,在派出所大门口等着的所长高明举,到早就请乡长和派出所长去家里喝酒,已经请好几回没有落实到位的上孙湾张敬林家喝酒去了。

得到乡长许多帮助,特别是前一段时间的医疗事故的顺利解决,乡长极大的助力张敬林自觉等同再造。

杀了两只三黄老母鸡,一只清炖,一只红烧;熏肉腊肠,木耳香菇,能找到的山珍野味,收拾一大桌硬菜,拿来一箱53度河阳省优的赊店老酒,找来三个村干部陪客。

有一个笑话:某人准备回家当干部,竞聘组长。朋友知道了,略备薄酒请来考试工作能力,猜拳喝酒炒菜品茶陪酒,诸友皆醉方笑某人,基本合格继续努力学习深造。

河阳省乃至整个华夏,流行一句实话:我不是万元户,我吃个万元肚。

横扫黄河南北天山内外的吃喝玩乐飓风,自改革开放之日逐渐兴盛,直到横行各级大小衙门三十年后,才逐渐转向。

如果你要请教谁最能喝酒陪客,回答肯定是最能喝酒的都是村组领导。

上孙湾最能喝酒陪客的是谁?村委会主任村长和妇联主任。基本技能就是猜拳技术全面,喝酒能力超群,劝酒能力不凡。

下午三点开始正式坐场喝酒,半夜十二点酒醉起场散席。

陪客的三个村干部都是久经考验的酒道高人,把乡里来的领导陪好喝好送上松花江面包车,醉醺醺然回家睡觉了。

被扶上松花江面包车的张乡长和农机站的小伙子和派出所的高明举所长,在车上捣鼓半天,找到钥匙踩离合打火挂挡,起步灭火起步灭火,第三次慢松离合猛踩油门,“呜——”一家伙,终于起步成功。

窜上回刘集镇的乡村道路,关上车门,挂上四挡,油门到底,直奔刘集镇而去。

结果没有顺顺利利到家。

而是,直奔人生终点了。

刘集镇北有一条双城河,夏季水深最少三米。双城河水泥桥年久失修,开车的派出所高所长一脚油门,不但撞坏了双城河大桥的栏杆,还完成了把农自己和机站男孩以及乡长送进双城河的光荣使命。

一场车祸,农机站一个在编年轻干部,一个乡长,一个派出所长,三个乡镇领导集体殉职。

事件震惊双城县域一千多平方公里县乡两级各层领导,事故处理考验着大小官员的领导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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