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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众人惊疑,秦关便向大家解释起了这阳字辈的来历。

“玄通观自千年前建观,历经千年,风雨不倒,历代真人均具有各自道号,在《太上玄感歌决》取字,依次而排,以道号辈分来厘定观内各真人的高下传承。传了五十余代,而今传下的字辈已较为人所知,乃是‘玄天静止,清朗太虚’四个字。而今玄通观掌教清微道长便是清字辈真人,而止字辈以上的真人自二十二年前观内一百有二的止元真人溘然长逝后便自此绝迹。清微道长而今也以八十有五之龄居当今玄通观辈分之首。而我尚未弱冠入观,未取得观内字号,但若是二十如期入观,便就是以虚字辈进入的。”秦关道。

苏清平疑惑道:“方才秦公子说阳字辈的真人在三百年前便已尽数仙逝,这又是为何?”

秦关回道:“前辈有所不知,这玄通观辈分便是二十余年传下一道,而在‘玄天静止,清朗太虚’之前,便是‘高宗成祀,月满盈空’八个字,而高字辈的真人已可向前追溯三百二十年,这里面可没有阳字。”

“那阳字是?”

众人此时更加疑惑,在这三百二十年前的字辈中都未见阳字,莫非这真人前辈是年寿百二十年的大真人?这却与先祖描述的青年形象不符。

秦关继续说道:“在这‘高宗成祀,月满盈空’八个字之前乃是‘莫法究极,阴阳否证’这八个字。若阳字辈真人当真在两百年前现世,那岂不是活了两百多岁了,这般岁数是万万不可能的,更何况又怎么会是个青年真人?”

苏清平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点头道:“若只是相差二三十岁,或许还可以说这真人驻颜有术。可如今这相差近乎百余岁,哪里有这样的道理。秦公子说的或是有理,莫不是先祖记错了或听错了。这‘阳’字在山阴古话中与‘盈’字颇为相似,而若是‘盈’字辈真人,倒是能够说得过去。”

众人点头称是,苏清平这番考虑却是合理。

“既然如此,不如我今天便去走一遭,探一探那内阁究竟是个什么去处。”秦关朗声道。

此时忠伯却意外地站起身来,拍了拍秦关的肩膀道:“公子不急,今晚饮了佳酿,正有三分醉意,不如休息一晚,明日再探不迟。”

苏清平也随即附和道:“公子且不必如此急切,这内阁并非什么险要之地,这些年即便有堡内人耐不住好奇闯入,也只是不得其门而入,从未有过伤损,公子且宽心便是。”

大家皆一起称是,既然这内阁并非什么大凶大险之地,今日闯,明日闯也无甚要紧,不如休息一晚为好。

于是管家便安排着众人各自回房歇息了,只待第二天齐送秦关去探内阁。

方一入更,众人皆一一睡下,一道黑影以极为迅捷的身法从一楼飞跃而起,绕开所有明亭暗哨,快速向后堂内阁方向潜去。身影甚为魁梧,是男子身形,可所过之处,片叶不飞,尘土不扬,踏草不陷,便是强如七脉的苏清平也未曾发觉有任何异响。

黑影行踪鬼魅,很快便从各屋檐角落潜至内阁附近。

顺着朦胧的月光,黑影逐渐显露出身份,只见此人鬓角花白,神态憨实,不是别人,正是忠伯。

只见忠伯以极快的身法,又绕着内阁巡查了三圈有余,看似并未察觉任何异象,正称疑。

犹豫踌躇了半晌后,忠伯毅然从中门踏入。不到半炷香时间,便又从内阁倒退了出来,带着满脸疑惑的神色。而后便又毅然冲入中门,此次时间要长了许多,两个时辰后,忠伯便又从内阁倒退了出来。此时已然是汗流浃背,神色不宁。

“好厉害的幻境之术!”忠伯方才自内阁门入,甫一入门便眼前云雾弥漫,无法看清前方的道路,在云雾中兜兜转转了两个时辰,竟是连大门都没能走过。

忠伯仔细感受着方才在内阁幻境中的一切,那气机、手法,无一不是熟悉的感觉。“看来此处确为玄通观前辈所留,只是缘分未到之时,寻常人万万是进不去的。”

此时正值子时,忠伯望了望天色,此时已然不早。

“看来这怕就是陈大人所说的机缘。公子早年遭遇不测,受了多年的苦,可也积攒了多年的坚韧隐忍。无论禀赋、心气,放诸大梁各府公子,恐怕便是大公子也有所不及,遑论他人。若公子能在此处解开蕴藏在身上多年的太阳火精之毒,恐怕日后成就不会在老爷之下。”说罢,便不再试探,转身向西院而去。

此时金铃正在卧房休息,突然发觉外堂有异物攒动,便立即惊醒,大喝道:“是哪家蟊贼,敢擅闯我苍鹰堡!”一手便拉向示警铃,预备示警。

只听得堂外传来一阵咳嗽之声:“金姑娘莫慌,我老头子我。半夜叨扰,多有得罪。”

金铃听出是忠伯的声音,便回到:“忠伯可是有要事?”

“关于我家公子的要事,特来求金姑娘施以援手。”

“忠伯稍等,我这便出来。”

金铃听得是与秦关有关,便穿了常服出来。

“忠伯所说,可以与明日公子探阁有关?”

忠伯回道:“正是如此。公子明日欲探之阁,老朽方才已悄悄代公子探过,并无甚凶险,当无大碍。”

金铃疑惑道:“既无大碍,忠伯却又为何星夜有事来寻?”

忠伯沉声道:“公子可与金姑娘提过他身怀火毒之事?”

金铃想起那日秦关火毒发作的情形,微红着脸回道:“确是知道。”

忠伯拱手说道:“感谢那日金姑娘仗义援手,我秦家必感怀姑娘大恩,绝不敢忘。只是少爷当下火毒未解,若在情急之时,内息攒动,怕免不得引发火毒攻心,此时尚且未晚,特来向金铃姑娘讨个援手。”

“忠伯但讲无妨。只要金铃能够做到的,无论什么难事,都可去做。”金铃毅然道。

“对金铃姑娘而言倒不是太难之事。听闻公子那日在林中火毒发作,姑娘曾采庭楠花以作解救,甚有奇效,此刻老朽特乞姑娘为公子连夜炼制几枚压制火毒的庭楠丹药,为明日少爷入阁所用。”忠伯说着,便要俯身下拜。

金铃此时哪里敢受,赶忙拉住忠伯,道:“秦公子对我有恩,即便是再难的事我也愿给公子去完成,何况这举手之劳。我这便去丹药房。”

说罢,金铃便披上夜行斗篷赶去了丹药房。忠伯便又赶回了内阁外,在内阁外又查看了许久。

这阁外并未布置任何幻境物什,看来所有的幻境布置都被隐藏在了内阁之中,不得由外人见。

忠伯思索了片刻,喃喃道:“但愿还有时间。”便又向另一个方向迅速折返而去。

秦关在客房中安心地睡着,却不知外面已有人为他奔波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大家在中堂用过早点,便一齐送秦关到了内阁外。

这是一座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中庭内阁,还保持着两百年前的古朴外形。由于多年没有修整,外楼檐角已经脱落,正脊上的雕花也已经看不出是什么形制。

“那位玄通观高人便是从此门进入,两百余年,再也没走出来。我们也不知高人是否坐化在了里面,还是早已在先辈不曾察觉的时候离去。只是此门一次只能入一人,恕老身也无法作陪。”苏清平道。

“若是遇到险境,万万不能逞强。”忠伯在一旁告诫道。

“若遇见不可力敌之物......”忠伯拍了拍秦关胸口的竹筒,满含深意地望看了他一眼。

“忠伯您放心,我有分寸,不会再让自己置于险地。”秦关回道。

“秦......秦公子!”金铃不知从何处赶了过来,身上还披着夜间的出行斗篷,脸上、身上都挂满了各式药渣、药粉,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表现得甚为狼狈。

“你这孩子,来见贵客怎么不换身衣服。”金堡主埋怨道,看女儿这急切的神情,颇有一种女大不中留的感觉。

“给......给你!”金铃把一只精巧的药瓶递给秦关,说道:“这是庭楠花炼的庭楠冰魄丹,是我们堡中家传的安神定气、理气安中的上好丹药,给你备不时之需。”

秦关接过瓶子,望向眼前金铃一脸邋遢的模样。情不自禁地掏出一张帕子递给金铃。那是二姐赠给他用来隔绝毒素、防患毒虫的上等百缠丝帕。

“谢谢铃儿姑娘!”秦关道。

两人相对而视,一旁众人见了,也不好插话,只有金堡主一脸失落的神情。

“咳咳。”忠伯轻咳了两声:“少爷,您该进去了。”

两人这才发现方才失了仪态,见众人均望向自己,尴尬地笑了笑。秦关忙道:“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便进去了。”

秦关自中门入,心中也是充满了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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