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荆何惜与夏彩衣的异样反应,柳不倾笑了笑,继续解释道:“对啊,正是空间隧道!这飞仙楼作为一个更偏向对修行中人开放,而非服务于世俗中人的大酒楼,其中储藏的灵材种类之多,简直堪比天上繁星!这些东西,无论是直接吸收炼化还是熬制成食物,都能给修行者带来很强的裨益!只是个人的体质不同,所能接受的方式也有许多不同,它这才不得不统一规划成一个便于被世人接受的方式,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之中。但如果有人因此将它理解为可以随时随地对普通民众开放的吃饭场所,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从我个人的角度而言,也是觉得飞仙楼采取通过穿行空间隧道才能够进入其中的方式,是很有必要的,因为这样一来,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听到柳不倾的这番讲述,夏彩衣快速道:“你就没有觉得,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吗?”
柳不倾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什么叫做一厢情愿的想法?难道姑娘认为我方才的言语有失偏颇?又或者干脆认为我说的都不对?”
夏彩衣道:“本来就有很多不对的地方。就你末尾那句说飞仙楼此举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我看就不见得!就好比现在他们负责打造修建的空间隧道却被端阳城城主的私人护卫队把守,使得其他想要进入里面吃饭喝酒的顾客望而却步,那位飞扬跋扈,仗着家里背景胡作非为的二世祖却能够继续在里面悠哉悠哉……从本姑娘的角度而言,这已经不能算是一种简单的麻烦了,更像是一种直接的讽刺!”
过程中荆何惜没有贸然接话,但看他的神情,似乎也是同意了夏彩衣的这种说法。
柳不倾也是沉默了片刻,方才继续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就算在你我的眼中,这位二世祖真的是一个浑身都是缺点的人。可在那些被他的家庭背景震慑的人眼中,他就好比是突然降临人间的神明,远远地看上一眼就要心惊胆颤,若是还要在他的身边侍奉,那自然是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要按照他的心意来,否则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们很快就会设身处地地感受到了。”
夏彩衣冷笑道:“这话要是被大离皇帝听见,估计他才会真的龙颜大怒吧!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二世祖,居然也想让这偌大王朝的子民懂得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即便是谦和宽容,懂得隐忍之君,眼中多半都不会容下这片沙子,何况那位大离皇帝还是一个接近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高手!其合天境界的威压一旦释放,就连无涯郡的那些怪物都要退避三舍!一个靠着祖辈荣光才能出来作威作福的小辈,在他面前又能翻出多大的浪花?”
柳不平突然插了一句:“虽然姑娘你这番论调算是话糙理不糙,可我怎么觉得你像是这位大离皇帝的忠实粉丝呢?如此毫不吝啬的夸赞,倒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偏偏看你的衣着打扮,也不像是什么富贵人家出身的大户小姐。就连大离王朝的原住民似乎也不见得……”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似乎是突然想到了其他的事情,所以产生了些许顾虑,没有将那些已经涌到嘴边的话继续说出来。
夏彩衣却是直言道:“你没必要有这种顾虑,因为我大概能够知道你刚才在想些什么。其实你想要说我很可能是被大离王朝灭掉的那些国家之中残存苟活下来的遗民吧?”
柳不平咳嗽了几声,接着道:“既然你都知道,那我想我也没有必要将这个想法直接说出来。有些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贸然打破这个规则,只会让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夏彩衣大方道:“本姑娘并不怕这种尴尬,正如我压根儿不惧怕那位二世祖!”
柳不倾道:“姑娘,话说的太满,可是很容易闪着舌头的,你连那人的家庭背景都还没有搞清楚,就贸然得出这样的结论,究竟是对自己的实力太过自信,还是太过相信你身边这位公子可以在关键时刻护住你?”
夏彩衣看了一眼身边的荆何惜,这次干脆不再拉住他的衣袖,而是直接挽住他的胳膊,笑道:“巧了,这两种自信我都有!反正在我的认知之中,这端阳城内能够胜过荆何惜的人并没有多少。即便这种人真的会在我的面前出现,那我想也不会是那位二世祖以及他身边的人。”
荆何惜这时终于按捺不住,打破了沉默,低声道:“你还没有当着他们的面自我介绍,就先把我的名字给说出来了,究竟是无心的还是故意的?”
夏彩衣脸上的得意之色顿时一僵,接着她快速转了转眼珠子,脑海之中像是有灵光一闪,才回应道:“不管是无心的还是故意的,其实都没有多大的差别,反正这两位姓柳的年轻人都是奉了他们义父的命,在这里等候你,算是一种变相的迎接!我想在这之前,他们对于你多少都有一些了解。无论是从书本上得到的信息,还是从某些特定情报组织中得来的,至少在他们的眼中,你都不是那么陌生。此刻我将你的全名说出来也像是一种坦诚,将心比心,或许之后他们对你不会有太多的顾忌。这样一来,大家相处也容易得多。”
荆何惜思索道:“听上去也不像是全无道理。但如果按照你的说法,你也应该将自己的名字大方地讲出来才是。”
夏彩衣点了点头,随后目光在面前这对少年少女身上游移,朗声道:“你们两个听好了,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夏,名彩衣。”
柳不倾率先颔首笑道:“原来是夏小姐,幸会幸会。”
夏彩衣佯怒道:“什么夏小姐,夏大姐的?你看我穿的这身衣服,就不像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啊!我看你是表面的好话说了太多,习惯性地把自己眼中的人带入最完美的形象,长此以往,估计你的审美也会出现问题。”
柳不倾道:“这就不需要你来操心了。如果你实在听不惯夏小姐这样的称呼,那我便称你为夏姑娘,可好?”
夏彩衣道:“称呼什么的暂且可以放在一边。方才柳不平有提到你有血丫头这样的古怪绰号,但关于这个绰号的来历,你似乎并没有详细解释,现在可愿意好好说道说道?”
柳不倾道:“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复杂的原因。我们这里的人素来信奉一个道理,那就是缺什么吃什么,吃什么补什么。就比如一个男人,他的身体有些虚弱,找过许多医者,开过许多药方,可大多都是治标不治本。这种时候我们这里的人基本都会向他推荐几种食物,比如牛腰牛尾之类的。”
说到这里,她似乎故意用眼角余光瞥向身旁的柳不平。
柳不平对此隐约有所察觉,连忙清了清嗓子,道:“干什么?干什么?你解释自己绰号的来历就行了,为什么突然看向我?虽然我也知道牛腰牛尾这种食物……的确大为滋补,可作为一个男人,我的身体并不虚弱。如果你一定要用这样的例子来举例论证,千万不要找上我,因为这一点儿也不合适。”
彼时夏彩衣已经是开始憋笑,至于荆何惜,嘴角倒是没有掀起相应的弧度,但那对漆黑的眼眸中也是渐渐流露出饶有兴致的意思。
任由这种尴尬氛围蔓延了片刻之后,柳不倾干脆笑着说道:“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在编故事。你此刻如此急切,倒像是落了下乘,给人一种被戳中了脊梁骨,恨不得跳进黄河来洗刷自己冤屈的感觉。”
柳不平咬牙道:“似你这般诡辩,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好在天底下总是明眼人更多,此刻便有这么一位……”
言及此处,他的眼神陡然看向荆何惜,像是携带着一股希冀之意,语气也多了几分恳求:“荆公子,你应该不会相信血丫头泼给我的脏水吧?”
出乎他的意料,荆何惜只是缓缓道:“我当然不会相信。因为从根本上意义上来说,你现在还不是一个男人。”
“哈哈哈……”
闻言,夏彩衣再也憋不住心中那股想要发笑的冲动,索性斜靠着身后的一堵墙壁,用来支撑自己的身体,然后肆意地捧腹大笑起来。
被一个同样年轻的姑娘如此无情地嘲笑,柳不平虽然没有快速呈现出心烦意乱的暴躁一面,可也忍不住挠了挠头,有些抓狂地问道:“怎么越说越离谱了?我怎么就不算是一个男人了?”
荆何惜淡淡道:“因为你还太过年轻。如果现在大离王朝还遵循着及冠才是成人礼的标志,你还要再过个两三年才能够达到这种标准。即便将这个范围缩小到十八岁的年纪,你同样还要再等个一两年。现在的你,与其说是男人,不如称作男孩更加合适。”
听到这个解释,柳不平的神色总算缓和下来。
一旁的柳不倾也是展颜笑道:“似乎是很合情合理的解释。”
荆何惜的目光看向她,提醒道:“所以你可以继续往下说了。他究竟是为何将你称作血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