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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南宫雅对这美酒很是满意,小厮打扮的男子脸上笑容更甚,快速回应道:“此酒名为倒春寒。”

“倒春寒?”

闻言,南宫雅脸上出现了疑惑之色。

荆何惜也是在略微迟疑之后,主动问道:“我记得这三个字通常是用来形容一种时节或者特定的气候,怎么突然又变成了酒的名字?”

小厮继续笑道:“客官有所不知,这种烈酒的原产地本身就在漠北风沙频发之处,为了抵御风沙乃至风暴,来往的相对都会尽量随身携带这种烈酒,因为喝下它之后,虽然不至于瞬间将修为境界提高几个层次,完成夸张的越级挑战,可让浑身充满力量,体内血液也跟快速燃烧起来一样,短时间内爆发出超越寻常两倍左右的战力,却并非不可为之。久而久之,它的地位在漠北甚至相当于某种神药了!那个时候,世人用以称呼它的名字比较统一,唤作沉沙,虽然不是什么响当当的名号,但从字面意义上理解,也没那么复杂,反倒是可以瞬间让人明白它的核心作用!毕竟如果没有抵御风暴的能力,如何能够反过来用人力将沙尘沉下去呢?”

听到这里,荆何惜皱了皱眉。

他刚好是从漠北出发,一路行进到这里的,小时候又在横空山居住过一段时间,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种烈酒,也没有听说过沉沙还有这种解释。

至于后面演变而成的倒春寒,他就更加不知道什么原理了。

彼时南宫雅接过话茬:“小二,你的这个解释听上去并非没有道理。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能够抵御漠北沙尘风暴的烈酒,怎么会让人心中燃起热血的同时又生出寒意呢?就算刚才我的确品尝到了类似薄荷以及冰片交织在一起的口感,混合着初入喉咙时的烈焰滚烫,可这其中的原因,我还是不太明白。”

小厮于是耐心地解释起来:“那是因为后来有个生长在南方的商人,名为杜春寒,此人跟随商队去往漠北之后,虽然对这种酒也有很大的兴趣,并且知道它的作用有多么大,可就是觉得喝不习惯,所以用着家乡的几种药材混合在酒中,还加入了不少调味的东西,演变成了现在的新型烈酒。这种酒一经推出,也是很受市场的欢迎。所以有人为了表彰他的功勋以及贡献,打算用他的名字来命名这种新型烈酒,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但这个时候他本人反倒想低调起来,觉得用自己的名字给酒命名有些不好意思,经过一番沟通,索性把杜字改成了倒,沾一沾时节的特性,给人更加深刻印象的同时,也不至于让谁喝这种酒的时候都想到他。”

“那还真的是有些奇怪……”

南宫雅咂了咂舌。

荆何惜也是摇了摇头。

虽然不至于对此感到完全难以理解,可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还是给他们的认知造成了一定影响。

小厮突然又补充道:“我们这个酒馆虽然不大,但一直跟南方的商队有合作,前几天他们刚好把这个酒送过来,完成了新一轮的交易。所以我才会说两位客官来的时间比较巧,早来几天或者晚来几天,都可能出现找遍全城都喝不到它的无奈。”

“那还真的是应了那句俗话,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南宫雅的反应速度更快一筹,压下了心中的疑惑,转而也对小厮露出了一丝笑容。

“两位客官如果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先告退了,二位慢用便是。”

说完这句话,见两人的态度都像是默许,小厮也是很识趣地离开,转而招呼起其他的客人。

在小厮离开之后,南宫雅又连喝了几杯倒春寒,并劝荆何惜也尝一尝。

在好奇心的作祟之下,荆何惜并没有拒绝。

而等他真正想要回味一下酒中滋味的时候,南宫雅突然对他使用了传音术:“荆公子,酒王阁阁主的气息,我暂时没有在这里感受到,但我却感受到另外一股气息。”

荆何惜顿了顿,接着同样施展了传音术,问道:“什么气息?”

南宫雅道:“茶的气息。它似乎是在说,这间酒馆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单调,背地里还有其他的业务,也可以说是经营项目,比如某间隐秘的茶室。”

荆何惜道:“茶室?这跟赌坊又不一样,如果真的有,何必弄得这么悄悄摸摸的?”

南宫雅笑了笑:“这个世界上,悄悄摸摸的人总比光明磊落的人要多出许多。”

这无疑是一句饱含深意的话。

但荆何惜似乎突然感觉有些疲惫,并不太想顺着这种深意细细思量,而是干脆豪饮了几杯,任由酒意在自己的体内回荡。

……

同一时刻,南宫雅所说的那间隐秘茶室之中,名为万俟观星的年轻人嘴角也是微微上扬,而当他那修长的手指捻过尚未开始烹煮的生茶叶时,脸上的表情又显得有些陶醉。

在他的对面,与他同时进行对弈与品茗的并不是什么同龄人,而是一位看上去睡眼惺忪的青衣老者,名为百里横岳。

老者正身穿一件灰白色的道袍,脚下是一双布鞋,当其闭上眼睛的时候,整体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丝毫特别。

此时此刻,万俟观星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老者这种故意的内敛。

然而以他的本性,是不会允许身边人持续这种状态太久的。

于是万俟观星看着老者,嘴角勾起一抹更加耐人寻味的笑容,将手中捏碎的一颗黑子放到棋盘上,又道:“刚刚百里先生你明显打了盹,不够专心,为了公平起见,我捏碎一颗你还没有动用的棋子,你不会感到介意吧?”

……

“嗯?”

轻咦声中,名为百里横岳的老者微抬了一下眼帘,可接着仍是目光虚眯,似笑非笑道:“好小子,分明是耍赖,却还说着公平,并且脸不红气不喘的,你还真是独一份啊!”

“哪里哪里……还是那句话,力求公平罢了。”万俟观星脸上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不缓,随着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一时之间,清俊的面容竟是增添了几分邪魅。

“你的公平便是不只论棋艺,还要论杂耍吗?那我也可以奉陪。”

百里横岳笑了笑,顺手从怀中掏出一张白纸铺展在棋盘上,随即拿出一根毛笔蘸墨,勾勒了几圈后便停下了笔。

看上去是随意的动作,却是陡然将黑棋的局势稳固,甚至将棋子之间的杀气与战意凝实!

万俟观星点了点头,脸上并无异样,继而手腕轻翻,将茶香也融入棋盘之中。

两个人的棋路虽然相近,可杂耍技艺却是不同,自然走了不同的方向。

唯独他们的棋子碰撞之后发出的清脆响声比较相似,而这也等于是某种信号。

随着两人呼吸吐纳的速度加快,棋盘上的棋子碰撞的频率也瞬间增加,局势同样开始变幻莫测。

百里横岳的眉头紧皱,而万俟观星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凝重。

“他认真起来这么强么?”万俟观星的额头上冒出汗珠,心中暗自吃惊。

他的杂耍与棋艺配合原本非常完美,可现在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让他心中多少有些不安,不禁闪过一个念头,难道百里横岳不藏拙的时候,实力真的比他还要强大不少?

“百里先生,下一次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为了逼出对方的真实实力,万俟观星收拾了一下心绪,故意开口对百里横岳说道。

百里横岳泰然自若道:“哈哈,这点小伎俩,还不足以威胁我。”

又是连续几声响动,各自衍化阴阳太极图案的黑白棋子在棋盘与虚空中同时碰撞在一起!

衣袍鼓胀之间,百里横岳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观星,你真以为这样就能够阻止我了吗?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我认真起来,不管是下棋还是喝茶,实力都远远超乎你的想象呢。”

万俟观星撇了撇嘴,听了百里横岳的话,又摇了摇头,“百里先生,之前不是我小瞧你,是你太高估你自己了,觉得打盹的时候都能嬴我,现在后来居上,才算正常发挥。但……”

他的话音突然一转机锋,刻意道:“如果只是止步于此,这一局棋,似乎你也不能稳胜。”

弦外之意,带着微微的挑衅。

百里横岳看了一眼万俟观星,脸上的表情变得冰冷肃然,再无之前那班谈笑之意:“小子,既然你执迷不悟,那我就让你看看我究竟有多强!”

遽然间,老者双手在棋盘上飞快的动作,仿佛瞬间充满少年的活力。

那些黑色棋子在棋盘上所占据的地方,突然变为最为核心的区域。

万俟观星看着棋盘上的变化,握了握拳,随即闭上眼睛,手中的白子飞速落下。

黑子仍是不断地落于棋盘的核心,抢占星位。

却忽然有一枚被百里横岳夹住,并且刚好夹在了手指的中间。

万俟观星睁开眼睛,看着被百里横岳夹着的棋子,嘴角微翘:“这就被看出来了?我原本还指望在杂耍中融入庙堂的诡谲,将先生你这颗黑子变为我的白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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