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吵我…”我第一次语带严肃的说道，然后才悠悠的闭上了眼，缓缓地说道。“我正在进行光合作用。”

【…顾潋然，你牛人呀牛人呀，我都这样了，你还不去杀人，你牛人呀牛人】

晒着太阳，我感受到通体的舒畅，藤蔓上的叶子似乎都幸福的蜷曲起来，整个身体被晒得懒洋洋的丝毫不想动弹，昏昏沉沉的抬起头，看着暖洋洋的太阳，舒服的哼了一声，然后才继续晒。

“晚饭的话…”我顿了顿，开始迷惘的神游，“到底是哪个果子好呢？恩，斑斓果还是青色果？”

【别了吧，我看你吃都快吐了，你不腻吗？】

“我吃的很愉悦，没吃一次，我就想起你对我的关照。”我晒着太阳，做着日光浴外加名为光合作用的运动，很愉悦的开口，“我真是吃的感动的不得了。”

【…】

“弓灵真是多谢你的照顾呀…你这辈子就陪着我晒太阳吧！”我一面含笑说道，一面咬牙切齿的继续开口，“真是多谢你呀，打碎牙齿和血吞算什么？一个星期都吃一样的果实算什么？这个身体不用洗澡又算什么？恩？”

“这个身体挺好的，不用穿衣服，随温度调节体温还有一股天然香水的味道，纯天然呀，深山老林里空气好，天气好，食物都是纯天然的，多好呀。”

【你丫是不是被逼疯了？】

一瞬间，我掌心的叶子全部猛然间蜷曲起来，然后我才淡淡的开口，“没什么…反正像我这样的人，怎么样活着都无所谓…只要能活着。”对，只要活着，本身我对力量什么的就没有任何的兴趣…

只要能活着…

“我感激你，我太感激你了，我绝对记你一辈子。”似乎感受到我内心的感激之情，身体里的液体在一瞬间沸腾起来，泡沫破裂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看着太阳似乎越来越正，感觉到太阳的温度越发的高起来，我立刻腆着肚子，然后一蹭一蹭的磨到树底下，开始躲太阳，刚开始的时候，不知道太阳的重要，结果生生的在差点冻僵之后，才猫到太阳底下去吸收温暖，后来才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体似乎是植物的，又想起初中的光合作用的问题，便开始每天跑到太阳底下去晒晒，只不过又一次因为晒得过于开心，结果不小心睡着了，再起来的时候，整个身体都差点被烤脱水，干巴干巴的，叶子都蔫了，藤蔓更是似乎被烤焦了，抬都抬不起来。

还是在弓灵的指引下赶紧找了条河，滚进去，吸了一肚子的水才勉强活了过来。自此我再也不敢去招惹正午的太阳了，那叫一个毒！

在阴凉处躲着太阳，感受到雨林深处凉快的清风，舒服的软软的哼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躲在地下。

【你真的没任何怨言？】

【喂，你不要以为熬过一个月你再死就没什么事情了，我告诉你，你下次穿越只会比这个惨，没可能比这个好的…】

“弓灵…”我顿了顿，才继续开口，“你知道我军训的时候吃了多长时间的冬瓜吗？”

“半个多月，一摸一样的冬瓜…一个做法。”我这回反而倒有了好心情，语气都略显轻快，“你看你看，这次的水果我发现作法挺多的，而且…混合在一起味道更独特。”

“比冬瓜强，真的。”

【你没治了，相信我，顾潋然，你没治了！】

我蹭着树，开始扭曲起来，干巴巴的开口，“其实有你陪我我很满足了，要知道当年鲁滨逊漂到孤岛的时候，似乎是和一个排球做朋友。”

回忆起当初英语书上令我印象颇深的内容，“虽然你这家伙损了点，干事情阴险狡诈而且毫无人性，但是不得不承认，在一个人的森林里，你比个排球有意思多了。”

【我该谢谢你的夸奖吗？虽然我觉得你在损我】

“难为你居然有自知之明。”我终于忍不住想损损他了，语气里是一贯的阴郁和淡淡的嘲讽，也不知道是不是赫卡忒影响我太深了，每当我想破口大骂的时候，开口的语调和声音总是低沉而阴郁的调调，丝毫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整个听起来死气沉沉的。

我开始摆动着臃肿的身体摇晃起来，甩了甩藤蔓，然后才懒洋洋的继续说道。

“我去睡觉了。”

【喂，你每天要睡12个小时以上】

“那怎么办？”我的眼神开始游离，葱郁而阴森的森林里，我还能干吗？打扑克？上网？还是喝红茶…

于是，我躺下开始睡觉，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弓灵扭曲的声音，我觉得很满足，吃的是纯天然的绿色食品，天来为枕地为席，还有弓灵这个保持着不停歇罗嗦的是无线广播呀。

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又在树上刻上了一个痕迹，藤蔓上的叶子都彻底蔫了，早前的豪言壮语被我仍的不知道哪个山上去了，我很忧郁的按着树，然后分外阴郁的开口。“我嘴里快淡出鸟了。”

【那正常，梁山好汉都没你吃的清淡】

“我想吃盐…但是…我估计我的这个消化功能没戏。”于是我继续忧郁的望天，然后开始望着粗壮的树干发呆，整个身体都跟脱了水一样的难受，似乎身体里的胃液之类的东西少了三分之一左右的样子，我最近蹦跶起来，觉得身体轻松不少。

当然，与之相对的是我的身体越发的难受起来，走起路来，似乎越发的虚软，我饿…

那是一种饥饿，饥饿到了我感觉到身体里发出明显的而强烈的信号，我饿…

我真的很饿，很饿。

我终于能够理解那些为了一个面包就把自己卖了的人了？如果你也体验到了一样的饥饿，你也会是一样的。

尤其是…当我是从衣食无缺到眼下这个境地的。

我想吃东西—什么都可以，只要能吃能填饱肚子。

水果什么的，根本没法填饱肚子，明明吃的够了，却还是在饥饿，极度的饥饿。

视线在最近几天似乎也变成了一抹猩红，我估计是饿极了，我开始的呆呆的数绵羊，数到最后我发现我变成了开始数烤全羊，于是我淡定的变成我开始数果子，数着数着我就开始变成想吐了。

任什么东西吃了那么久一摸一样的东西再想起来也有种想吐的冲动。

当我饿急的时候，就开始幻想当时吃过什么了，比如当神的时候在极乐净土吃的烤小羊腿，喷香的小羊烤出来的时候还在滴着油，咬上去似乎连汁都在往外冒，焦焦的外皮和着香软的肉，别提多么好吃了，我身体里汁液开始慢慢的翻腾起来。

【喂，姑娘你现在连牙都没用，你别激动呀！】

“弓灵，在泼冷水方面上，你属于横扫千军的范畴了。”我的叶子又开始蔫了，然后在地上蹭了起来，实在没力气站起来了，于是便横在地上，一半刮在树干上一半掉在地上，属于在挺尸中。

天上的太阳慢慢的滑落到山缝内，慢慢的隐去了自己的痕迹，看着天边的一抹橘红色慢慢的被黑夜遮掩，我开始伤感的望天，分外的伤感。

“如果眼前谁给我一个烤小羊，我也许会让他在地狱里好过点。”我蜷曲起藤蔓，然后呲着牙伸出藤蔓勾起树上的一个小果子，看了眼之后，开始本能的想要呕吐，吃的次数太多了，结果看到后本能的开始反胃了…

【地狱？你还是先活下去再说吧】

人饿的多了，就会胡思乱想，就像是卖女孩的小火柴一样，当时那根纤细的火柴是饿到那种程度才自我燃烧了地呀，胡思乱想和极度饥饿的结果就是，我失眠了。

失眠的后果是，我的瞪大了眼睛，开始数叶子，原始森林里什么都不多，人不多树很多，偶热看到一些小动物也在看到我的瞬间绝尘而去，就好比我上次看到的毛茸茸雪白的小兔子。

微微颤抖的长耳还在不时的抖动着，红色的宛如宝石一般的大眼眨巴眨巴，然后呆呆的看了我一眼，猛然间惊起，飞快的跑动，然后…就没影了。

后来我一想也释然了，虽然本来食物链的关系应该是我怕她，但是按照我变异的程度，倒过来也正常。

睡不着觉的后果也很严重，当我树叶子数到崩溃之后，就开始神经衰弱了，是谁说过支持人的唯一信念就是回忆。

我拿起藤蔓做托腮状，藤蔓缠在脸上，叶子似乎还在因为早上的露水而带着露珠，无论是含羞带怯还是泪珠优待，试想一下一只巨大的猪笼草自爱捧脸伤春感秋，无论怎么说….这画面我自己想起来都一阵的恶寒。

更何况，在冥府中十几年的生活早就让我把以前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现在反而是个沉淀，每天回忆一下自己上学时间的样子，自己走回家的道路，街上拥挤的人流，关系很好的朋友….以及我的父母。

【如果还这样子的话，你迟早有一天会崩溃的】

“我现在已经神经衰弱了。”我怏怏的开口，然后继续不快的说道，“估计离精神崩溃不远了。”

【莫非你还作着这样的美梦？什么都不改变，什么都不付出，然后就能够回去？】

【还是你认为这个世界都要绕着你转？或者你觉得只要不杀人，你的手不染鲜血，就能逃脱的了良心的谴责？】

【愚蠢！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别人的生命就那么重要吗？】

“弓灵。”我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然后才勾起一个水果继续挺着恶心丢到猪笼草的口子里，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生物能品出味道来，但是我现在觉得还是没有的好。“我不是为了别人，我很自私，也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怀，也许你说的很对，什么都不打算改变，只是单纯的想要好好活下去，这样的想法太过愚蠢了。”顿了顿，感觉有些干渴，眼前似乎又开始发晕了，挺了挺，才有些有气无力的开口，“但是…我只是想要这么活着，我不希望我变成一个变态杀人狂。”

“我不希望辜负我父母的期望。”

“杀人什么的，斗殴什么的，暴力什么的，我真的…真的觉得无法面对我的父母，哪怕是真的回去，我也觉得那样生活过的我再也无法融入现实生活了。”

【你…明明连自己父母的容貌都快忘了】

【这样的你到底在坚持什么？】

“杀人者人恒杀之，我未曾有这样的觉悟，因而，我不愿拿起屠刀，更何况…”

我拿藤蔓上的叶子挡住脸，“我…没有这样强大的心，杀人了，却没有负罪感，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我特别的想骂你…】

“我也是…”似乎在一瞬间我觉得身体轻松了许多，灵魂和身体反而开始分离，“我也是在厌恶着这样的自己，明明很想要过好日子，却不愿意付出。”

“弓灵，你知道吗？你要的代价太高了，太高了…”

似乎是最后的一抹光明，吐露着晨珠的的森林里慢慢的开始显露出自己的美丽，淡淡的白色光泽遍撒整个森林，墨色的树木也开始慢慢的变成了浅浅的苍翠色，嫩绿色的翠衣在阴冷的森林里慢慢的浸染起来，金色微微发白的阳光从树叶间的缝隙流泻而下，微微的有些暖人。

“高到我要放弃自己的信仰，自己曾经的执着，自己曾经接受了十几年的一切，你知道吗？”

似乎听到了露珠滚落树叶的声音，我甚至可以想象到透明露水在松软的泥土上留下浅浅的痕迹，似乎是早晨的的初到使得翠鸟在欢快的清鸣，叽叽喳喳的极为的闹人，我缓缓的闭上了眼，“我从未如此的恐惧和如此的绝望。”

【你真是一个胆小而自私的人…我看不起你！顾潋然】

【你就给我抱着这样得过且过的心态去死好了，这个世界上根本没人需要你，你说的对，你说的太对了，像你这样的人，死掉最好。】

“啊，关於这点。”我忽然开口，语气是一如继往的浅淡，仿佛是清风划破水面一般，淡淡的开口，“我拒绝。”

【我真的觉得我快被你气死了】

“彼此彼此。”我淡淡的开口，“再怎么差，我也要活着。”

“也许总有一天我会变，但是…我真的不想杀人，不仅仅是为了我的良心更重要的是为了我自己，对得起自己才能对的起别人。”

【我说过，你会后悔的，终有一日你会为今天的执着而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