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靠近比赛场地!”眼里的严厉不言而喻,比赛还么结束呢,尽管鲜血已经模糊了视线,疼痛也已麻痹了他的知觉,但他绝不会就这样认输的。他承诺过杉木,也承诺过自己,绝对不会输。
“但是……”
“球迷干扰选手的话,可是对选手的侮辱,樱乃,如果你是我的孙女,就一定要记得这一点。”龙崎教练训斥,其实她的心里也不太好受,龙马的第一场比赛就出了这样的意外,这就在眼前的胜利啊,“总之,必须先止血,快点把急救箱拿过来。”
“不行,止不住。”大石一向亲切的脸上挂满了严峻之色,这不停流下的血让他的心绷到了顶点,担心和急噪占据了他所有的情绪。
“太卤莽了。”不二收敛了笑容,虽然没有睁眼,表情却很严肃。
“逊弊了。”海堂撇过脸不去看他,这小鬼可是打赢他的人,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易地……,“喂,杉木,你怎么了?”
“啊?小颖!”已经被龙马血流不止的样子吓得有些不安的菊丸,听到海堂惊讶的声音连忙转头一看,就发现季颖不知什么时候,瘫坐到了地上,面色惨白的可怕。
不二见状,连忙探出身子,两手一用力将她扶拉了起来。季颖无力抵抗,现在的她抖得像凋零在风中的落叶,泛紫的嘴唇紧紧抿住,却依然可以清楚的看出她的牙齿正止不住地打架。她现在的样子恐怕绝不比龙马来得好,这是怎么了?
“杉木,你没事吧?”大石见她这副样子,不由惊讶地失声,怎么一个个都……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没事。”仅是从齿缝里逼出几个字,就用尽了季颖全身的力气,她还是抵挡不住吗?自嘲,无力也无奈。
“你一点儿也不像没事的样子。”龙马酷酷的仅用一只眼扫视了她一下,随即转头对帮他收拾破球拍的桃城说到,“momo前辈,请顺便帮我拿只备用球拍出来。”
“龙马!”樱乃替所有人叫出声来,他疯了么?现在的他连止血都没办法,何况是上场比赛?
每个人的表情都是严肃伴着震惊,除了面色依然冷然的手冢,和一下子回复阳光般笑容的桃城:“好吧!”
“那样的伤怎么能比?”大石怒叫,他不要命了么!
“别勉强比较好,这样对比赛也不公平。”乾也持着反对意见。
裁判闻言,也面带严肃地说:“你这样还想比赛吗?如果你不能止血,我不可能答应让你上场。”
毫不犹豫地起身,用袖子抹了抹伤口,无所谓擦没擦干净血迹,龙马的口气固执而强势:“我要参加!”
“我说你这人……”裁判有些气愤,这家伙怎么不识好歹,他以为这样还能赢么?
“我支持你,龙马,青学的胜利在你手里。”闭着眼睛,季颖的声音虚弱却坚定。
手冢微低下头,她是在告诉他,他无权参加么?也是,他承诺过她的,何况对手是去年全国大赛第四名——九州狮子乐中学的王牌选手橘桔平,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以他现在的伤势来说,要赢并不容易,代价也可能大得难以想象。
龙马的嘴角微微一挑,呵,这家伙,拽拽地回应了一句:“我能继续比赛,血止住了。”
“龙马,过来一下,别胡说了,根本没止住。”龙崎教练口气里满是无奈,也是赞赏,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她。那个女孩真的很了解龙马,他就像他爸爸一样,只要站到场上,一切就变得不再重要,身体,甚至生命。
“小俊,过去吧。”杏推推僵硬的武俊,若不是自己的身份尴尬,她也很想去看看情况。
“对不起。”急匆匆地鞠了一躬,武俊迅速跑去对面场地。她可以不在意自己身为手冢的对手学校,替自己的队友加油,但她无法在姐姐倒下去的时候。还在远处观望。
“姐姐,还好吧。”抱住看上去软弱无力的季颖,武俊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她的样子看上去好糟。
“没事,呵。”季颖脸上挂着虚弱的微笑,尽管被捂住双眼后,她的脑海里只有无尽的黑暗,但妹妹熟悉的气息和温柔的怀抱却让她被觉觉安心,情绪开始变得平静。这个实验最后的结果就是这样么,一切都没有改变,即使时空已经变迁,即使身体变回到过去,她最终的命运却始终无法改变。那么,该为这残酷而哭泣吗?为什么眼里……依然没有眼泪?
“你太乱来了!”武俊见季颖的表情安定了一些,气愤的情绪油然而起,姐姐既然没有忘记网王的剧情,就该知道会出现这样的场面。明明很清楚这点还不回避,她这是故意折磨自己吗?
“颖颖怎么了?”不二满心疑问,这么病恹恹的季颖让他看着,心里有些针扎似得不舒服。
“姐姐有严重的惧血症。”心急如焚又气急攻心的武俊没有注意到不二特别的叫法,只是下意识地回答。
“严重的惧血症?”这怎么可能?手冢眼里划过一丝错愕,她可是一个针灸高手!最近他查了些相关资料,很清楚要拥有她这样熟练的手法,必然经过无数次的练习,而针灸一插不好就会造成出血情况。
“恩,自从姐姐的亲……”
“小俊!”季颖用最大限度的声音阻止武俊,她明白妹妹现在一门心思在她身上,而没有注意对方的问题,可她再说下去,他们的秘密就要暴露了。
“对,对不起……”咬着下唇,武俊撇开头,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眼中复杂的情绪。一滴泪水顺着面颊偷偷滑落,姐姐现在一定痛苦得无以复加吧……
她明白姐姐承载着难以想象的痛,但没有亲身经历,还是无法真正体会那种感受,亲眼目睹自己的父亲因车祸而倒在血泊中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慢慢停止呼吸,永远地闭上眼睛……那是一种怎样深沉的悲哀,这是一幕何等绝望的场景,想象,实在太过苍白而无力了。
惧血症,一种听上去就让人心寒的心理疾病,而姐姐的治愈可能性是——零,这就意味着每当看到这样的场面,她都会无法克制地重温当初的那一幕,再次体会当时那种无边的痛苦。
患上这种症状的姐姐,同时也被迫将第一志愿从中医学改成了力学,怎么可能没有不甘,怎么可能不去怨恨,那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可最后呢?仅仅是一句“便宜元元了,不能拖他一起上解剖课”,就将一切的一切都化为了云烟,如此的风淡云清,是坚强还是绝望,她无法判断,唯一能记得的就是,那年,姐姐才只有17岁。
失去至亲的同时又失去了梦想的双重打击究竟有多大,她体会不了,但命运有多残酷,她却清楚地从姐姐的身上感受到了。因为也正是那一年,姐姐又失去了她最挚爱最尊重的人,她的阿姨,姐姐的妈妈。因为承受不住丈夫突然过世的沉重打击,旧疾复发,最终没能挺过手术,追随叔叔而去。
17岁,如雨季节。天空用一场无情的血雨,剥夺了姐姐所有的一切。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姐姐,就是在她双亲的悼念会上,她穿着一席白衣,美得让人屏息,安静地站在遗像前面,空洞的眼眸里一无所有,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娃娃,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绝望笑容,空灵而茫然。
于是那一年,她把姐姐刻进了自己的心里,那是一朵白色的彼岸花,不染牵尘,不碾俗世,没有泪水,没有希望的,黄泉之花。
痛苦是,找不到出口,也没有尽头,失去了希望,却必须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