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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9月2日晚起,约克鑫的天气开始阴晴不定。

3号早上,大块的乌云堆在天空。仿佛是在积蓄大战前的风暴。

阴沉沉的天色总能让人的心情也跟着悒郁起来。

旅团众人更是如此,尤其是在团长宣布的等待期限已经到来的3号日出之时。

但库洛洛却没有下达任何指示,只是叫了侠客去他那里。

玛琪穿过集合地点,准备去找库洛洛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坐在窗边的身影。

黑色的笼围却散逸红艳的强烈光环,乍看下,他的四周好似环绕着一圈熊熊的焰火,仿佛要焚毁灭绝什么一般。

细看时,那股强烈的气息又荡然无存。阴沉的天色更为他的身影增添了些许幽暗。

是西索。

这么早,他在库洛洛的房间外面做什么?

她猛然有些警觉。

自从在天空竞技场接受库洛洛的委托,向来不曾多留神西索的她才慢慢察觉自己接下了一个十分麻烦的任务,监视着一个相当难缠的角色。

不提别的,单以城府来论,他倒是和库洛洛蛮相当的。

昨天晚上,窝金迟迟未归,旅团众人的情绪都或多或少的受到影响。

唯有他...

和库洛洛的冷静不同,他坐在一旁那闲散的姿态,像是...像是在置身事外的观看一出好戏。

而现在,他留在这里究竟是在计划什么呢?

她自他身边走过时,西索却没向往常那样,逮到机会就对她极尽挑逗之能事,这次他连眼皮都未抬一下,专注的垒着面前的纸牌。

这个男人还有一条怪癖。

她从未见过还有哪个人能像西索那样,那么认真的干着无聊的事情。

玛琪也仿佛没有看见他这个人一样,踏进库洛洛的房间。

*

她进门时,库洛洛正在和侠客说话,见她进来也没有停下,丝毫不避讳。

“根据窝金传回来的消息,”侠客道,“高层得到了某些来路不明的信息。但是不敢确认。据说诺斯杜兰家的小姐有预言能力,是她占卜出了拍卖会被我们袭击的事情。”

库洛洛点头。

咖啡在十老头家族的地位尚不能令她一呼百应,更不要提那个佩伯雷了。所以他当时觉得疑惑。这下全部都解释通了。

□□高层虽然接到消息,却并没有严加防范。咖啡只有动用自己的力量,只怕也获得了佩伯雷的帮助,转移拍卖品。

“而且,抓住窝金的那个锁链手正是供职诺斯杜兰家。”侠客接着道。

那个诺斯杜兰似乎在□□集团中影响力并不算大。库洛洛暗自思忖。但他在意的是那个小姐...

占卜?

真有这么一种能力,可以预知未来么?

他倒是很想亲眼见识一下。

看来,他该找时机会会那位诺斯杜兰家的小姐了...

“给我她的资料吧。”他开口。

“没问题。”侠客一口应下。长期合作无间,库洛洛根本不必指名道姓,侠客就已然知道他的意思。

“克鲁奇小姐那边似乎还是没有什么动作。”侠客又道,“她应该和使锁链的人没什么关系吧?只是碰巧都凑在一起。”

库洛洛尚未开口,玛琪却淡淡的在一旁开口,“那倒未必。”

侠客一怔,苦笑,“该不会又是你的直觉吧?”

玛琪直视他,“没错。”

库洛洛虽然依然没有开口,但是侠客已经看出他相当在意玛琪的直觉。

玛琪细细打量库洛洛。

从2日晚到现在,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太大变化。

他现在看她的时候,和她说话的样子都没有什么不寻常。

仿佛昨晚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一样。

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他有些不同了。

“我一会儿再部署,你们出去吧。”他道。

和2号早上席卷整个约克鑫证券市场的狂潮到来时他并未掩饰自己的轻松与愉悦不同,经过昨晚的他,眉目间硬是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直觉上,无论是说话还是决策,他的模样都要决绝许多。

昨晚雨中的他,像是他又不像是他,令她也有种难以形容的滋味,觉得离他愈发的遥远。

离开之前,玛琪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他眼眸的颜色,是一丝阳光也透不过去的...深黑。

*

在佩伯雷安排的客房中醒来时,阿维德头痛欲裂。

虽然宿醉的感觉令他相当难受,但喝酒时的那份无奈的心情却还相当清晰的残留在脑海。

掏出手机打开一看,果然没有咖啡的任何消息。

他丢开手机。早就不该抱有希望,会收到咖啡任务指示以外的消息。

这时,手机铃声大作。

他一惊,猛然抓回,看了一眼来电。吊起的心又落回原地。

不是她。

也幸好不是,不然他还会像个女人一样为了接不接电话而烦恼...

“喂?”

『阿本加聂...』,母亲略带惊恐的哭腔传来,『天哪,总算打通了,我还以为再也联系不到你了。』

“妈妈,出什么事了?”他的心再度悬起,“先别急,慢慢说。”

那边总算是稳定下来,絮絮叨叨的诉说,突然来了一帮黑色西装的人,说什么已经将他们族人这边的整块地皮全部买下,要进行什么『丛林开发案』。

这帮人像是早就买通了政府机构,说什么都没用。

现在他们没有足够的钱去买回土地。也就只有离开祖祖辈辈生长的地方。有几个老人甚至表示死也不会离开。

绝望之中,想起了他,但是怎么联络也联络不到,眼看着最后期限就要到了,如果拿不出钱,被赶走也就罢了,只怕还会闹出人命来。

可是尚在外面打工减轻家累的他,也筹不来这笔钱。

他只得先安慰母亲,说他会想办法。总算令老人宽心了。

阿本加聂挂上电话。

心里一凉。

他已经料到是谁做的了。可是现在无权无势的他该怎么和克鲁奇理论呢?

而他又不想厚着脸皮去求助咖啡。

咖啡...

这段日子来,他几乎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她的身上,而忽略了还有亲人需要他照料。

他愧疚又悔恨的将脸埋进双掌掌心。

这下,他该如何是好啊?

——她将招致无穷的嫉妒火焰,在绿野丛林中卷起灭顶之灾。

*

3号早上的阴沉其实并未影响咖啡的心情。

尤其是她醒来后看见身边睡着的小猫,把脸埋进枕头,喃喃的说『gon,表吵,让我再睡会儿...』,要么就是翻个身咂嘴道『magic,我要magic』。

她极力忍住笑,轻手轻脚的起身。

嗯,每天早上和喜欢的人一起醒来的感觉真是很不错。

喝着咖啡看报纸时,下属来报,有一对父子模样的人要见她。

父子?

咖啡微微挑眉。

然后她看到了一脸紧张兮兮的小杰和一脸不以为然的雷欧力。

原来父子是指...

咖啡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以免说出实情害雷欧力郁闷。

而小杰看到咖啡那一脸神清气爽就相当不快。

“killua呢?”小杰摆出准备上门抢人的架势。

咖啡端起杯子望嘴边送,“他还在休息。”

“你没对他做什么吧?”小杰的眉头乱抽搐。

“他自己送上门,我当然来者不拒了!”咖啡索性配合他,露出一脸坏胚的笑。

“你!”小杰愤怒又无奈的握紧双拳。

“我怎么?”她笑着反问。

一旁的雷欧力翻了个白眼。

这种俗烂台词和戏码该反过来才对吧?

不过这位小姐也真是有够坏心眼的,明明看见小杰那么担心。

*

出来库洛洛的房间,窗边那个刚刚还在垒纸牌垒的自得其乐的人已经不知所踪。

玛琪暗暗松了一口气,一回头,冷不防撞进一双肆无忌惮的灰蓝瞳孔中。

什么时候到了她身后...?

西索从那双睁大的金眸中看到问题,笑着解释,“我一直在这里,只不过你走神了。”

她眸光一闪,难道,她刚刚考虑起库洛洛的事情时,竟会有这般专注?

西索仔细审视她的表情,突然开口。

“那个时候他跟你说了什么?”

她脱口而出,“没什么。”

然后暗自诧异自己竟会那么心领神会,他指的『那个时候』是昨晚库洛洛叫她单独出去的时候。

西索的眼睛微微眯起。

这回答倒不完全是敷衍。因为昨天随库洛洛离去以后,他就只对她说了两句话而已。

但玛琪心知关键在他的表现而不是他的话语,他的确有些反常但又全在情理之中。令她自己也莫名的纳闷起来。

不愿多谈,她绕过西索准备离开。

但是刚走到门口,身边却多了一人,而且一股完全无法让她忽略的汹涌气息自他身上散发出来。气势惊人。

她一呆。

虽然知道西索好像表现出对她有兴趣,但从未这么意图明显。

那股惊人气息总能连带引发别人体内疯狂黑暗的因子,让人不可自拔的沉溺其中。

玛琪知道自己若想要离开只有先过他这一关,但无论如何他这次不会让她那么轻松走掉。

她转过脸,不去看那张邪肆英俊的脸。

他伸手用力扯过她的下巴。

...相当的用力。

玛琪眉头一紧,料知不久下颌上定会出现他的指纹浮雕。

他有些失控的情绪仿佛丝毫没有动摇到玛琪,她只是微微扬起眉,以示意外。目光也仿佛在嘲弄他对她也就只有使用暴力表示不满了。

“其实我向来不懂得接受拒绝。”他阴阳怪气的口吻衬着一张笑眯眯的小丑脸,看起来分外诡异。

向来?

玛琪心中一凛。

她对他的冷漠口吻,恶言恶语从来都未曾引发过两人之间的任何争端。

有时候,他就像是个好脾气的主人纵容自己性格不好的宠物一样。

然而刚刚他的口气仿佛是积怨已久,看来今天他不会让她好过。

其实玛琪不懂,沉默、回避与拒绝恰是吸引男人的最佳武器。

尤其是,西索骨子里有着自我作贱的疯狂因子,会将男人的某些通病发挥到极致。

尚在沉思间,西索的左手拇指已经大喇喇的滑上她的俏颜,摩挲着,享受着细腻的触感。

中指则贴上了她脖子上的颈动脉,那肌肤下尚自微微跳动的脉搏。仿佛只有这样的接触才能感觉到,这个冰山美人还有气息,还有感觉。

这美人本该是为他而生,而现在那光芒却是为别人绽放。

那双美丽的金眸也从不曾多在他身上逗留,却也只停驻在另一个人身上。

“做什么?”她冷冷的问。

“对我笑一个。”他突然用一种近乎粗鲁的口气说道,“你的表情像是刚参加了一场丧礼。”

笑?

他凭什么让她笑?

她没觉得有什么事情值得她笑。而且她上次笑,也不过就是拍卖会之前和信长他们碰头时,和飞坦聊起库洛洛这次的目的。

她不言不动,一双金眸瞅着他,目光竟然有些挑衅。

他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那笑容直看得她寒毛直竖,但他炽热的手掌从脸颊突然撤离。

在她尚未回神时,两只手掌已经移到她的两边太阳穴上。

玛琪一颤,头微晃,尽管知道他不会动手,却本能要避开他伤及要害。

他没让她挣脱,双掌反而收拢了,而且是用一种大的异乎寻常的力道。

她的手臂也跟着抬起,想摆脱他铁钳似的双臂。然后碰触到的也只是他衣袖下贲起的肌肉,还有爆突的青筋。

非常痛。

连玛琪都忍不住眉间轻缩。

他是一个来自地狱的修罗夜叉,没有灵魂,也毫无感觉。

对这个男人来说,流血亦不算是受伤,仿佛刺穿心脏他也能再生...

“如果我现在再收拢两掌,就会挤碎你的头骨,挤出你的脑浆吧?!”

他笑着,口气无比轻松,只是嗜血的腥味随着一字一词的吐出而弥漫住整个空间,悸心惊魂地。

闻言,她干脆放下手臂,无所畏惧的看他,就算知道他说得是事实,她也全无惧色。

他细长的眸子闪着幽冷的光,阴恻恻的道——

“说不定,这样才能把你脑子里的那个人给驱逐出去!”

她微愕,他却已经放手出门。

*

在饭店外的庭院里吃早餐的时候,咖啡素面朝天,居然穿着一条裙摆不对称的白色纱裙,胸前两根细肩带交叉在颈后打了个结。

奇犽瞪着她,好像没见过女孩子穿白衣服似的。

小杰只要看到奇犽一切平安,别的也就不去在意了。

雷欧力则忙着享用免费食品。

饭后,小杰和奇犽在一旁说话。桌边只留下咖啡和雷欧力。

“看起来你们处的不错。”雷欧力突然开口。

“哦。”她捡起蛋糕上的樱桃放进嘴里。

“killua说从前的他和你很像,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的眼神在说救救我。”

咖啡托腮看着远处的奇犽不语。

“其实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过去。”雷欧力微叹。

“说得轻松。”她不以为然。

“我妈妈常说...”雷欧力接着道。

“又来了,...”咖啡微笑,“你妈妈话那么多累不累啊。”

雷欧力笑笑,“不是,她总说一个人在小时候遇到的一件事,会影响一生。我到现在都一直记得。她说,如果一个孩子生活在批评之中,他就学会了谴责;如果他生活在敌意之中,就学会了争斗;如果他生活在讽刺之中,他就学会了胆小;如果他生活在耻辱之中,他就学会了负罪;相反,如果他生活在鼓励之中,他就学会了感激;如果他生活在认可之中,他就学会了自信;如果他生活在诚实之中,他就学会了相信...”

咖啡默默的听完,淡淡的道,“看来我是没药医了,从小生活在敌意,耻辱,罪恶中,我就学会了争斗、怀疑和负罪。你不同,你遇到了这样的母亲还有完整温暖家庭。你的人生就可以从此光明坦荡。”

雷欧力沉默了一阵,突然道,“其实我的家庭并不算温暖。虽然母亲极力抚养我们,但我父亲是个酒鬼,没什么本事,在外面遇到不顺心的事情,总是喝的烂醉,回来冲我们发脾气。打人的时候会用皮带,哦,有时候也会用球棒,我那时候还小,也根本不懂得反抗。但是我经常会在他回来之后,故意惹他发火来揍我。”

咖啡惊讶的将视线拉回,“为什么?”

“这样他就不会去打妈妈还有弟弟。”他平静的说。

咖啡瞬间僵住,呆望着他。

她从没想过,他居然是成长在这样一个家庭。但和她不同,他居然也可以笑的那么开怀。

“我想说的是,虽然过去无法改变,但是未来却可以。”雷欧力推推眼镜道,“也许你无法改变成长的环境,家庭的背景,所受的教育,不过想做怎样的人,要走怎样的路,全在你自己,不管你是出身□□,流星街或是什么地方。”

“所以,那个时候遇到你,你说你答应我不会出卖酷拉皮卡,我宁愿相信你。我很想看看你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在充满敌意,耻辱,罪恶中长大的你,如果有这么一天,有人说相信你,有人不计较你的过去,还有人希望你活着...”他微微一笑,“那个时候,你会变成什么样子。我真的很想看到啊。”

咖啡默然,过了良久,轻柔又缓慢的道,“雷欧力,我想,你的朋友们一定觉得何其幸运,能遇见你。”

“不,幸运的是我,”雷欧力视线转向远处玩闹的奇犽和小杰,微微一笑,“能遇见他们!”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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