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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大半夜,身子有些乏了。正闭目想好好休息一番,景河一张怒意横呈的小脸却突然闯入脑中。糟了,我怎么把他给忘了,这孩子现在定然在为我焦心。

一个激灵,我豁地睁开眼,“风公子,我们可不可以先回一躺客栈?”

“不妥,前几日,我拿到了探子发来的飞鸽传书,里面是边城军中内贼的名单。现下冷相国正派人追杀我。我之所以让东方晴带你出来,便是不欲暴露客栈与我有关。”

“军中出了内贼?”我抽了一口冷气,这是行军的大忌,何况在这样以少抵多的不利

情况下,岂非雪上加霜。

“哎,”雅叹了一口气,愁道“不止如此,援军未到,城中兵器已快用尽。现在是人心惶惶,若不是殿下坐镇,只怕早乱了。”

“为何不向后方城镇求援,即便不能提供援兵,总可送些兵器粮草过来?”

“边城往北只有一条通道,两侧都是高山。下一个城池是魏城。魏城守城是左相国的侄儿。早已发了数封求援信,那斯回信答应得好好,但却不见送来半物资。真当可恶至极。”

我沉下脸,看来那个冷相国是打定主意困死凤飞城。可是即便如此,雅也不至于非要我去不可。

“这些都不是关键,对吗?你还瞒了什么?”我厉眼看他。

他一惊,幽雅的眸子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我并未打算瞒你。不过你的心思果然敏锐。——前些日子,殿下遭人暗算。他中的暗器是用极寒之物打造,一入人体,便不见踪影。若不取出,会因寒气攻心而丧命。只有用火玉,才能熔化,且不伤害殿下的身体。”

哐仓,仿佛听到内心深出纠结的玻璃墙开始破碎,我以为自己不会再去在意任何人,原来不是。不知不觉间,他已在我心底占了一个位置吗?我自嘲地笑笑。

无奈道“那我更要回客栈了,那东西,在客栈。”

我悄悄地回到了客栈收拾行礼,刚点好蜡烛,换回一身白色的女儿装。却发现景河怒气冲冲地踢门而入。小小年纪,气势惊人。

“你去哪了?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看他冒火的眼睛,我知是吓到他了,忙柔声安抚“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你在收拾行李?还打算去哪?”眼中危险的光芒一闪,他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有很要紧的事要出一趟远门,你在此乖乖呆着,等我回来,好吗?”

“甚么要紧的事,我看你是嫌我烦了,所以要一个人离开——”他突然低下头,肩膀颤抖,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我一慌,忙道“怎会嫌你烦,我是不想让你和我一起涉险阿。”

“好,为了证明你的话,那你带我一起去。”扬起头,他露出狡猾的笑,哪里有要哭的样子。

什么嘛,竟被这小鬼摆了一道。我又气又好笑,敲了他一个暴栗,“小鬼甚么时候学的这般滑头!好啦,快回房收拾,我们马上出发。”

小毛球在床上吱吱地又跳又叫,像是抗议。我和景河齐回头对它笑道“知道,怎会忘了你!”

遣了景河同柳掌柜知会了一声,我带着景河,出了阁楼往后门悄悄去。

刚下了阁楼,却发现前面走来两个人影,

“公主,咱们回去吧?半夜三更的,好可怕。”

“不要,我倒要看看后面阁楼住的甚么娇客,客栈里的人为何不肯让本公主住那里?”

听说话的声音,竟是北苑和她的宫女。我一惊,刚想躲开,却先被她们发现了。

“甚么人,见了公主不行礼?”一声骄喝,她们提着灯笼飞快照过来。

糟糕。断不能叫她们招来侍卫。

我一抬头,对着北苑,泛起一个宛如恶魔般的阴森森笑容.用幽灵般毛骨悚然的声音,低低细语,“公主,我死的好惨阿————公主,我死得好惨阿!!”

“啊,——鬼阿!”那红衣宫女果然认出我来,吓得尖声大叫,扑通一声,晕倒在地,口吐白沫。

北苑也好不到哪里去,捂着眼,跌落在地,根本不敢看我,惊得哭了起来,“紫澜妹妹,不是我害你的!真的不是!呜呜,你别来找我啊!”

我乘机拉着景河飞快,走的远远,回头看,发现北苑还伏在地上不敢睁眼。我得意一笑,果然,鬼神之事,还真是最易吓人。可惜我只穿了白色的衣衫,要是在贴上白面膜,估计效果更好.

"姐姐,"

"恩?"

"你刚才,笑得好像真的女鬼.难看死了!"他亮晶晶的小眼看着我,不屑一顾.

脸色一僵,这个死小鬼.

马车就在后门,我们上去后飞驰而去。

雅看着我一脸僵硬,好奇地问,“怎么刚才听得一声鬼哭狼嚎似的尖叫,我还以为见鬼了?”

斜睨了一眼景河,我扑嗤一笑,“是见鬼了。”

笑罢,心中一忧,但愿龙天行不要信以为真。否则追究起来,还真是麻烦了。

边城外5里范围内,皆在叛军掌控。我们自然不会苯到去硬闯。

在雅的指引下,我们从东侧最边的一片森林中行进。那里有一条极隐秘的小路,可安全通往边城,不被叛军发现,只是要多花2天时间。

天气与日变冷,这里的气温极是奇怪,好像一天能降10来度。行到第三日,寒雪扑面,大如鹅毛。撩起帘子,外头一片雪白,银装素裹。呵出冷气,仿佛都能变成冰,冻结半空。

第五日,天地盖白,除了偶尔露出的树枝,瞧不见一丝其它颜色。地上的雪越来越厚,行进越发困难。不只如此,由于体能消耗大,大伙的食量也大增。临行又太过匆忙,包袱了带的食物不多,只能靠寻些林子里的野兽和植物弥补冲饥。

“歇一会吧,别介人未到,命先丢了。”我拧了拧眉,看看大家的脸色,均是苍白异常。为了加快行程,大家轮流着驾车,日夜兼程,想来都有些体乏身虚。

雅怜惜地看看敏儿,见她一脸憔悴,不舍道“好罢。你们在此,我去找些食物来。”说罢跳下马车。“我随你一起去!”敏儿顾不得疲乏,忙跳下车子,跟了上去。

“等等,把盐包带上。”我飞快地从包袱里取出特意叫景河准备的盐包,扔给雅“将采集到的植物割开一个口子,放进一小撮盐,然后仔细观察这个口子是否变色,若它变色,便证明有毒,不能食用。”

雅接过盐包,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我笑道,“放心吧,这法子管用。”

目送他们的身影相互搀扶,渐渐离去。忽然有些羡慕,这几日同甘共苦下来,这对冤家,总算是感情稳定。斗嘴虽依旧存在,但那成分里,却多了些浓情蜜意。敏儿的笑容也日渐明媚。幸福,许这就是吧。不在锦衣玉食,而在于一颗飘泊的心终于可以停顿。

揉揉眼,那白雪的光芒射得眼睛有些不舒服。忽然心惊,这些日子都要在雪地里度过,古代又没有雪镜,很容易得雪盲症。得想个法子。

“景河,找些布条来。”回头对景河道。

“啊?”

找了些狭长的布条,在中间开了条口子,做成简易的护目镜,虽不如真的雪镜好用,但总比不带要好。

“姐姐,为什么要带这个奇怪的东西?”好奇宝宝瞪大了眼问。

“因为它可以保护你的眼睛,不被紫外线伤害”我呵呵一笑,不理会他的反抗,硬替他带上。

“紫外线是什么线?它是紫色的吗?”

“这——”我一僵,代沟阿,代沟阿,果然是时代代沟。若到现在,谁不知道紫外线。耐下性子同他解释了半天,他还是一幅迷迷糊糊的样子,我只得作罢“反正你带上就是了!”

“姐姐,你懂得好多阿!”

“是吗?这些是常识,我以后会慢慢教你。好了,瞧你眼都快睁不开了,快些躺下睡觉。”我柔声笑道,拍拍他的脑袋。

他乖乖躺下,伸出一只手,牢牢的握住我右手的食指。我叹了一口气,这好像成了他的习惯,他是怕我突然离去吧!这样的依恋,是否太过强烈。若有一天,我突然离开,我不敢想象,他会怎样?

在我的坚持下,大家虽面如赧色,终还是戴上了护目镜。所以,虽在白雪皑皑中行进,大家也未患雪盲。

天亮、天黑、日复一日。

第七日,天晴,雪止。我们安全抵达边城。看着高耸的城墙,我忽觉心中热血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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