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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占地极广,樊泗随着那领路人足足走了十分钟才进入所谓的内院。

而后,又是在数十座屋宇间辗转了好大一阵功夫,终是在一座孤单单的建筑前停了下来。

“您请进,家主就在宗祠内。”

领路人伸了伸手,樊泗顺着方向看了过去。

建筑只有一层,但占地不小,没什么特别的装饰,柱梁壁棂都刷着黑漆,整体看起来庄严肃穆。

往里瞧,宗祠内坐满了人,从不见光亮的深处一直到门口都是人。

而此时,这一大家子的王家人齐刷刷的盯着他一人。

樊泗不由得有些紧张。

他是不怕的。

可这些目光的注视给他带来的压迫感,让他不知道该如何迈步走进这座王家宗祠。

而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宗祠内的目光突然转变了方向。

感受到压力变轻,樊泗不由得顺着那些王家人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身后。

王铮也跟来了。

“我就是来看看,进去吧。”

樊泗有些疑惑,他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些王家子弟的眼中,王铮竟然比此时的他更有吸引力。

但此时的他并不想和王铮多说什么。

他点了点头,迈步走进了宗祠。

而后,王铮取代了樊泗的位置,被目光钉在了宗祠门口。

但很快便有人将王铮解救了出来。

“铮儿,你来了。”

“进来吧,来我身边。”

随着话音的响起,那些王家人的注视带来的压力陡然变轻了许多。

王铮也迈步走进了宗祠。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终是来到了宗祠的深处。

宗祠排位前,站着三个人。

之前说话的,便是那最中间的中年男子,也就是王家的家主,王以衡。

王以衡一身素衣,身上无半点装饰之物,身形虽然并不伟岸,可单单立在那里,便给人一种定海神针的感觉。

见王铮进来,他那柔和慈爱的目光便一直在王铮身上,未曾因为樊泗的存在而受到半点影响。

其身后左右则各站着一个比其年长的老者,也皆是一身素衣,不同的是,这两人看向王铮的目光里,没有半分温度,满是冷漠。

这二人,都是王以衡的兄长,也是王家的长老,左侧的是王以衡大哥王以泓,右侧的则是王以衡的二哥王以念。

等王铮走近,不等他打招呼,那两位长老便自王以衡身后走了出来,一左一右的看向了中间的王以衡。

“家主,这不合规矩吧。”

“那王铮未入族谱,如何能站在这里!”

面对着逼问,王以衡脸色微寒,但并未直接回答。

“王铮之事稍后再议。”

“如今有外人在前,莫要丢了脸面,退下。”

声调平和,不带火气。

可最后那句退下却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而这威严,让那两位长老纷纷皱起了眉头。

可两人看了看前面站着的樊泗之后,终究还是无声的退了回去。

“铮儿,过来,站我身边。”

王铮闻言点了点头,而后却是转头看了看樊泗。

最终,他并未走到王以衡身边,反而是走向了王以衡右侧稍稍偏远的地方,与王以衡和樊泗,成了三角之势。

王以衡看着王铮的举动皱了皱眉,心有疑惑,但随后却并未追问什么。

“在下王家家主,王以衡。”

樊泗拱了拱手。

“我叫樊泗,霜雪城熟食店老板。”

听到这话,宗祠里多了几分嘈杂议论声。

听到这些声音,王以衡脸色陡冷。

而后,那些议论的弟子便忙是止住了声音。

等恢复平静,王以衡才再次开口。

“樊泗,那我且问你,你因何事要乱我王家宗会。”

听到这问话,樊泗眼中的平静终是无法再维持,愤怒一瞬间便占据了他的眸子。

“我来,乃是为了三条人命!”

人群再次忍不住讨论了起来。

王以衡也忍不住变了脸色。

“可是我王家出了悖逆之徒!你莫要担心,若是我王家子弟之过,我定然不会包庇纵容,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说罢,雷霆天惩一样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吓得那些原本窃窃私语的家族子弟一个个正襟危坐了起来。

这话听起来极为磊落。

可在樊泗听来,却只有可笑。

“好一个不会包庇纵容,好一个大义凛然!”

面对樊泗的嘲讽,王以衡并没有生气,反倒是耐心开导道。

“樊泗,你尽管说来。”

“至于我是不是说空话,你一会便知道的。”

“现在莫要着急,应该先把事情讲清楚了才是。”

樊泗闻言怒目圆睁,猛然大喝一声。

“好!”

“既然王家家主都这么说了,我今天就要看看,你们王家到底是怎样一个公正法!”

“这三条人命里的第一条!”

“孟柯!”

随着孟柯的名字出现,议论再次响起。

孟柯的死,王以衡是知道的。

“孟柯是我王家家仆,意外离世,应已派人登门料理了后事,不知道你还要求一个什么样的说法。”

听到王以衡的话,樊泗怒极而笑。

“好一个意外离世!好一个料理后事!”

说罢,樊泗猛然伸手自腰间取下了两个物件,之后,转过身来,看向了满堂的王家子弟。

“这便是你王家给的交代!”

樊泗举起信封。

“一封讣告!不过二十余字!”

说罢,掷于地上。

而后拿起锦袋,将袋中东西尽数撒向地面。

“一袋金黄,便是王家说法!”

樊泗说罢,又转向了王以衡。

“这便是你王家的说法么!”

目光炯炯,无所畏惧,丝毫不害怕眼前这个霜雪城乃至大秦北域的第一强者。

而王以衡,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注视了。

他甚至有些怀念。

但现在显然不是感慨的时候。

他脸色未变。

“我王家一向对待门客仆役十分优厚,雇佣费用和待遇远远好于其他的家族,这是世人有目共睹的。”

“孟柯意外死亡,我们通知了家属,也给了安葬丧费,我不知道我王家的这个交代差在哪里。”

“不知道你觉得我王家哪里做的不够了?”

“十两黄金足够了吧?我王家富裕,却也没有金山银山,这个价格,我觉得足以表达诚意了。”

听了这话,樊泗双拳紧握,手指头都快捏断了。

但脸上却是笑的更放肆了。

“到了这个时候,你竟然还以为只是钱的事!”

“这就是所谓的霜雪城第一世家的王家么?!”

王以衡蹙起眉头。

“那你想要怎样?”

“我想要怎样?”

樊泗笑的直打颤。

“这便是所谓的名门世家么?我想怎样?”

“孟柯是不是真的意外暂且不提!”

“他虽然只是你王家的一个仆役,可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若是离世,你王家作为雇主,难道不应该配口薄棺,派下专人去,安慰家属,解释原因,协助处理丧事么!”

“而你们呢!你们将讣告丢下去,将金银丢下去,便任由一个年长的妇人独自承受这丧子之痛!你们还是人么!”

樊泗最后这一骂,整个王家祠堂瞬间就沸腾了起来。

“大胆!”

“这里是王家宗祠,你竟然口出狂言!”

“无礼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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