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子弟排挤他这种事情,王铮是没办法询问任何人的。
而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霜雪城,又出了命案。
而这一次命案发生的地方,竟是在霜雪城的城门口。
“铮哥,不好了,城门口死人了!”
王铮抓起腰刀,身边一众手下也都站了起来。
“出发!”
王铮是兵,巡城兵。
按道理讲,普通的人命案件,是归城主府下属的城吏司管的,但之前便说过,霜雪城有自己的法则。
领兵出城,行了十几步,便看到了血迹,又顺着血迹追了两步,便看到了尸首。
“这贼人也太嚣张了,竟敢在城门杀人!”
王铮没理会这话,而是低下身子,将那伏下的尸首翻了过来,而后看清那人模样,便惊呼了起来。
“是刘侩?!”
霜雪城几万人,王铮自然不可能是每个人都认识的。
但有一些特殊的人群或是人物,他还是有记得的。
比如乞丐流氓之类的货色。
而这刘侩,便是霜雪城乞丐窝里的一个奇葩,他没少和这家伙打交道,认识他并不稀奇。
看到熟人死去,不论关系好坏,难免是比陌生人更多几分感慨的。
“铮哥,要不要继续追下去,已经找到贼徒脚印了。”
“这么快?”
“那人似乎就没掩饰。”
这种行为显然是对追捕者的挑衅。
王铮眼中多了几分怒色,但怒气之外,也有几分担心。
不过决定却没有改变。
“当然追!我倒要看看那是个什么货色!”
王铮挥了挥手,一行人便顺着那些只被雪花稍稍掩饰的脚印继续追了下去......
不多时,王铮又一次挥了挥手,一行人便止了脚步。
眼前有一片静水泊,是河水流到平缓地形上形成的。
已然结了冰。
而在冰上,有一人一马。
马匹并不雄壮,一身黑毛被雪水打的一绺一绺的,而且其身上的配饰极其可笑,红红绿绿,丝丝缕缕,像极了不懂搭配但只管往身上添首饰的花大姐。
而马身边那人看起来也不威猛,小小瘦瘦的身影蹲在水边,手里持着一把同样花里胡哨的长剑,似是在凿冰......
而王铮盯着那人看了一阵,随后却是面色冷了下来,接着吩咐了下去。
“王二,你先带着人回去。”
众人虽不明白其中缘由,但因一向对王铮的话极为信服,便也没人多言,一行人悄悄地便退了回去。
等人走远,王铮这才大着胆子站了出来,缓步朝着那冰上人走去。
等离那人有二十多步的时候,那人终是抬起头,笑着看向了王铮。
“怎么让那些人走了,自己反倒是留下了?”
那人模样很是清秀,有些偏向中性,但从那温润的声音里,还是听得出是个男性。
王铮拱了拱手。
“打扰公子雅兴了,那群人都是粗人,怕他们来了惊扰到您。”
那人又是呵呵一笑。
“这么说来,你是细人喽?”
这显然是个玩笑话,但王铮却是笑不出来的,只能是勉强提了提嘴角,便是回应了这笑话。
那人笑够了便又低下了头,继续拿着剑凿冰,而后轻声说道。
“有什么话就说吧。”
王铮思考犹豫了一阵,还是问了出来。
“我想请问公子,城门口那乞丐,可是您杀的?”
那人没有任何犹豫,轻轻地点了点头,像是王铮问的只是“你吃了吗”这样简单的问题。
但王铮还是因为这点头而心脏漏跳了一拍。
随后,又一次沉默了。
而后,眼中千百纠结之后,王铮又一次拱了拱手。
“那好,您忙,我先走了,打扰您了。”
那人再一次抬了头,眼中满是好奇。
但即便这眼神没有杀意,王铮依旧是忍不住慌了。
“你叫什么名字?”
“王铮。”
“是这霜雪城的什么官儿?”
“当不得官儿,就是巡城兵头儿而已。”
那人又点了点头,随后便很是自然的吩咐道。
“王铮,你牵着马,走,咱们进城看看去。”
王铮被这话定身了一秒,而后没说话,径直走向了那花花绿绿的黑马。
“它叫花妞儿。”
“我叫玉柳。”
王铮不明白那玉柳为什么这样做,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跟他介绍一匹马的名字,但最后还是点头给了回应。
那黑马脾气很好,王铮伸手抓住辔头,那黑马只是好奇的盯着王铮看了看,然后贴着王铮的手喷了个响鼻儿,接着便顺从的跟着王铮走了。
至于那玉柳,在介绍完自己和马的名字之后,便将那花花绿绿的佩剑背到了身后,径直顺着王铮来时候的路走了过去。
王铮自然是不敢胡乱说话的。
而那玉柳,走起来便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他仅仅比王铮多半个身位,面色淡漠,目不斜视,似乎走路是件极难极大的事情,像是一不小心就会走错,一走错就要坠入深渊一般。
直到路过那刘侩的尸首前,玉柳则稍稍停了停步子,而后冲着那刘侩啐了一口,也不说话,然后就再次上路了。
来到城门口,王二竟是未曾带着那一班弟兄走远,见到王铮牵着马随那人过来,一个个紧张的握紧了武器。
王铮忙是冲着那群人摆手,而后悄悄指了指王家的方向。
其他人或许不懂王铮的意思,但王二是懂的,所以他很快就拉着那一群人再次消失在了王铮的面前。
“你指的那个方向,是王以衡的住处么?”
王铮心中大震,倒不是因为那玉柳看到了自己的小动作,他震惊的是玉柳对王以衡的称呼。
作为王以衡的义子,他虽然不怎么喜欢顶着义父的名头当纨绔,但他义父的那一串诸如什么“北境刀王”之类的称呼极其背后的含义他却是知道的。
这些年来,他还从未见到有人敢这样轻轻松松的叫出这个名字。
这意味着,如果眼前这个人不是一个狂士疯子,那么这个玉柳,要么是个在实力上超过了他的义父的绝顶高手,要么就是有着连他义父都惹不起的深厚背景。
而通过之前这短暂的接触,眼前这人虽然行为举止异于常人,但显然不是第一种情况里所谓的狂人。
那么便只有第二种情况能解释的通了。
震撼之后,王铮内心便涌出了一股深深地无力感。
“那刘侩,怕是白死了。”
他之前虽然让手下撤退,后来自己也没有直接上去试着去擒住这玉柳,但他那只是在发现玉柳的修为比自己强大之后的暂缓之计。
他并未放弃过对命案凶手的追缉。
而如今,他似乎不得不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