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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一章

“相爷……到底在笑些什么!!”

只怕他葫芦里卖药,让他一时分不得真假,只得瞪着眼珠子,可劲地看着他。

可他顾捷能笑什么,还不是削他这愚昧无知,既是知他身居高位,手握重权,只要他反咬不承认受他银票一事,他即便京都有人撑腰,可若非是皇帝一族,他又有何惧?

“难不成相爷真是要拿钱不办事,哎哟喂,可使不得啊,您还是行行好,可怜可怜我这一家老小吧,她们都指望我有点出息,再不济您看不起我,把钱好歹也退些给我,让我另谋他路啊,你说是不……?!”

听这话但又几分真诚,他说得没错啊,即便要吞也该给他留点汤喝喝,如此赶尽杀绝的确不是个道理,可他要说这钱会慢慢还他,不知他信否??

“什么……?您这是和我这小老百姓开玩笑呢,愣是钱吃到肚子里,哪会有吐出来的道理,您还是别消遣我了,我就是拿点渣子回家而已,我若是连个零头也拿不回去,我指定就要妻离子散了……啊?!”

这小子怎么胆这么小,难道他这个做宰相的信任度就是这么低,任是如今和他说什么也听不进去?

那人跪在地上哭了好久,期间他看到顾捷来来回回走个没完,一会是案声,一会是书信声,只怕是想要给他暗个莫须有的罪名,更是叫他一个脑门使劲磕,要为他磕破了才值当啊……

“喏,拿去吧!”

还正想时,顾捷已将信交于他的面前,上面的墨还没有干,可他却是万万不能再看下去,一口气就将宣纸吞到肚中,继而又是泪眼婆娑地跑了出去,叫他顾捷更为生气。

“好个不中用的东西,老子还没说什么,就已经成了这副德性,也真是难怪会拿百万之多送给哪文凤儿……?”

小厮也被方才举措吓得不轻,一溜烟就来到房外,但见顾捷面色不悦,心想该是那个混账嘴巴贱,乱说什么,于是上前和顾捷讨话,要不要找人将他打上一顿,眼下顾捷哪里听得害人之词,一记随心锤,就叫他脑门吃个大包。

“相爷,你怎么还打错人啊,方才不是那人惹您吃气吗,我要教训有何不对?!”

不是不对,是大错特错哟!

想他设计皇帝诈死惹隶荥前来送死一事,已经是惹得满堂风雨,其中多少波诡云谲,已不能再说,他如今最紧要做的就是心事宁人,修身藏府,可眼下身边人不让他安心,偏生出这些事来,他是急在心头,想要和他好生聊上一聊,可他张嘴闭嘴都是要钱,一百万,若是他能有此钱,就不会支支吾吾,再有就是跟他多年小厮也扬言要打要杀,要他如何不头疼?

那人生性惧内,送钱一事当为他家娘子做主,一见他灰头土脸回家去,叫他娘子安氏如何不气,当晚就谴了几个小厮,说是要求见顾捷。

看她身边带的那些人,别说外人看着不像,就是要她自个说又如何圆得过去。

“您别看我带得是什么人,您就说今儿个银子你能不能还我们家吧?”

好家伙,还真是要银子,要知文凤儿产后还在休养,钱的事情不该让她知道,真当顾捷和颜悦色要将他们请入后堂好生一谈时,那安氏怎么也不肯,隐约着还要叫她夫君大声嚷嚷。

“真是找死……!!”

她偏知道做官的怕这一类,她就逮着喊,让他顾捷如何忍得,叫小厮一个捂嘴摔扛就一路打包到后院里。

那地方稀冷稀冷,周边多是草木,若说杀人藏尸也是个好去处,享受惯富贵的他们,哪里见得这个,饶是连忙给他跪下,那小模样,看得那叫一个凄惨。

到底还是纸老虎,当初若是他顾捷给脸时,他们能要点脸也不至于会成这个?

“起来吧,相爷有请!”

唤他们起身的院内丫环,暗夜下她自笑得爽朗,火盆微光照在她面上,也有些许暖意,就近还能闻到些味,更叫他们有几分放松。

顾捷就安坐在席间,天冷了,能吃得不过都是一顿火锅罢了,想今日那人来走匆忙,连一口热茶也没吃上,如今夜深又带着自家娘子上门,于情于理,若是不请他们吃些暖身,那还真是说不过去。

只是他们到底还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蹲在原地麻着脚迟迟不敢动弹。

小厮哪里看得这个,愣是顾捷吩咐了,要是他们不过来,就要陪他们一起挨冻,这不,三五人将他们一个提溜就送到桌上来。

桌上摆有牛羊肉,时蔬果品,看着是小宴也是家宴,一时叫他们觉得可吃。

就那安氏来到这地,也是端着悍妇的款儿,硬是要她家夫君夹菜捻揉吃得下喉,这事顾捷看着眼熟,也想起文凤儿,可不知道就是一时笑不起来,接下来说出来的话让那两夫妻也是如此神情。

“吃了这顿饭,我当你就是应承今个中午我和你说的那些,如此我家中有事,就不多奉陪了……?!”

应承……他应承什么?

安氏嘴巴一边读这两字,一时也叫气火焰,将他耳朵狠狠一扭,这架势非要出人命不可,让顾捷连连将他们二人拉开。

“我说你们这是做什么,前时我也说过了,你们的钱我自是会还,顶过二十年就可还清,你们又何须是这个表情?”

二十年?别说是二十年,就是二十天她也接受不了,明摆着别家求官,拿的钱比他们还少,愣是随便一个九品芝麻官还是有的,可到他们这里,大把大把银子花出去不说,如今连根毛也没有捞着,她是气啊,若非他承诺给官,要不然她今天就是死在这里又有什么所谓!!

“怎么说着说着,又谈这些生生死死的,今儿个我可要告诉你们,我夫人刚生完孩子,身子正虚弱,若是因为你们这些臭嘴害了她,别说还钱,我就是把你们送官蹲牢又有什么所谓!”

果真一逼就听到他的真心话,叫他们夫妻二人哭得那叫一个天崩地裂,生死相随。

顾捷听得不胜其烦,当即抽出一把断刃,架在他们二人,生意人最忌讳就是见血,尤其是二十年来无式无破,得了得了,这些钱他就拿做棺材本,往后顶多就是绕着走就是。

可他顾捷并非是这样想,他说他不守信用,是个贪官,他原本想着众口铄金,如今看来若是不给些厉害,怕是不信,于是一刀下去,伤口见血,一时就将安氏夫妇,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相爷您这是何必,他们都是些该死的玩意,您千金之躯,何必为难自己……?”

这话自是小厮说起,那时他们站在顾捷身旁,还没看到刀动,但见顾捷的胳膊上已然出了一条血痕,那场景他们自是闻所未闻,一时也要慌了手脚。

可他顾捷有原则,即便拿来纱布他也未曾赶着上药,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夫妇二人。

“今日我芮敦所言非虚,更以血肉为誓,若敢拖欠,当不得好死,万箭穿心,如此毒誓,可能够换你们几分信任否?!”

眼下他伤势已成,自是他为大,叫他们点点闹带去,头也不回地溜出门去。

至于那顾捷划拉手臂没轻没重,一不小心还要上针缝线,看那郎中老头,一看手艺活就生疏,就连穿个线也磨磨唧唧,叫一旁看着的丫环干着急,一把夺过,方才叫他细细阅看。

“怎么……伤口还这般深?宰相爷,小老儿手脚恐有偏颇,若是整痛您了,还请不要掉小人脑袋啊……!!”

原他就是担心这个,试想他手脚快些,痛有什么所谓,可他偏是没有想到,他说的慢是这慢,连带着伤口高低不一,若非他顾捷不同常人,只怕就要疼晕过去,再者就他这手艺,换做他家富贵高人,只怕今儿个也是小命难保。

而那郎中也是叫冤得很,明摆着他今儿个弄乱药材,故而收铺晚些,实在是灯昏眼花,他正要关门明天再理会时,就见三五个大汉把他捉住,那气势这辈子除了被抓进衙门赔钱,他想不到更好的理由,尤其是在得见顾捷那官威神颜,一下就让他腿迈不开,恨不得一直长跪就好。

可他们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嘴里还叫恐吓,若是不医治得好,今儿个就要他走不出这道门,听到这里,他正好求跪,可顾捷就不允了。

“医者仁心,我自是相信郎中医术,今夜多有麻烦,若是郎中不嫌麻烦,晚上就到这用饭,睡上一觉明儿再走如何?”

用饭还睡觉,堂堂宰相府,这辈子他这把老骨头临了临了还能走进来逛上一逛,他就心满意足,哪里敢奢望住下,而且他这手抖的毛病,他也心中有数,果不其然拿灯靠近一看,手法也偏了,好好的伤被缝得歪七扭八,再看那顾捷冷汗涔涔,只怕真要出不去这门,连叫他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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