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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也不知道这林农哪来自信,非要和他顾捷唱反调,可是他还没有见过顾捷上阵杀敌之状,故而能有此姿?

“拿来,上刀具!”

念时,衙役手脚之快,一排剔刑已然呈在面前,只怕在场之人看得心惊胆战,姑且拿那把最利的骨刃,朝盲肠初先行割开,再转至大肠,一路游至胃部时,最为小心,若是不慎伤了脾心,那他这条小命就算是交代这里。

“相…相爷!是小人是小人做的,小人认…认罪啊!!”

那把骨刃都抵在他的肚腩上,还未下去半寸,他已急声叫喊,道是那叫一个凄楚,又如何不让顾捷侧耳相听,随之一个拍板就让此案尘埃落定,念在许氏李氏杀人未遂,判至十年,而林农虽满口谎话,念其也在府邸潜心作业,姑且二十年,至于死者二人能有此难,也当买棺下葬,可适想他顾捷身无半文钱,又不愿赊欠百姓,于是叫其胡冲拿钱出来。

“凭什么,是您自个要办阔气,明摆随便叫那京畿道拿破席一卷,扔在乱葬岗就是了,可您偏不,硬要装什么好人,试问四下无人瞧见,就是瞧见我们又怕什么,自报家门还怕他舌头长歪不成?!”

他只认个死理,生生死死之事在他看来皆可一笔概括,看来文的不行,只能动粗,叫他一个飞身就将他挂在腰间的钱袋摘下,一个托手又交给一旁打点棺材的老板。

“你疯了,里边可装了我的六十两银子,任是镶金也用不了这么多…!!”

“好,那就照镶金做两副棺材,如果还有剩下,那就打一副小棺材,送给这位大人升官发财!”

想那老板估计做了半辈子生意,也从没有遇到手笔这么阔气的,当即就要给两位爷儿跪下,可胡冲吃得无趣,叫瞪了顾捷就眼就转身离去,顾捷自是不吃他那一套,只顾往家那边去,饶想从昨晚到现在也有小一天没回家,可见这文凤儿全没把他这个当相公的放在眼里,不问生死也不派人寻找,就是全个知认两个儿子罢了?

而当他正要跨门时,隐约屋深偏厅处,一副八尺棺材正正放在那地,连同那地上还有一具尸体,若非听到门口小厮唤他一声老爷,他还真以为自个还在棺材铺。

“死的是何人…?!”

“回…回老爷,是上月您接回来的夫子之妻水氏!”

但听水氏二字,直叫他肝火瞬间高涨,看她模样也不似不能久活之人,怎么出去才短短一日,人就成了这个样子?!

“说清楚,若是胆敢隐瞒一字,休怪我格杀勿论!!”

这话才叫小厮听得那叫一个真怕,连同手足也抖个不停,话说是那夫子得闻顾捷不在家,心里疼女疼得紧,就想去看看,刚到那里,就碰到米儿查房,她自心疼她家小姐,为扳正她的家中地位,头次来就要下马威,他们都被这位姑奶奶吓得没辙,自然期盼着有人能前去治治她,果然这人就出现了,试想这家中也就夫子敢和顾捷较真,就是败了也还要一间屋子容身,再者一日三餐不愁,可早就羡坏了旁人,故而他们要争东西,就让他们争好了。

“一等残废,本姑娘还不屑和你争!”

论武力,别说那夫子被废时打不过,就是没废时也打不过,原本他就心中不悦,每天拿水氏取乐,如今当面被嘲,就知心理扭曲,顺势拿起手边孩子,说要摔死她。

“好啊,你倒是快些摔啊,你若是不摔,我还真要道你是个没种的!”

又是好一句嘲讽,只怕他自己摔不死他手上的雯儿,索性又拿一把短匕,一刀刺下时,胸口洇洇出血,连带着一身倒地,这才惊呆了众人。

“救……救命啊!!”

任是谁也没有想到,那水氏会跑出来,之后更是看到夫子拔刀时把自己护她身下孩子,初时拔刀而起,小小洁白脸蛋之上被溅血珠,可知年幼懵懂,摸到那几滴血后,竟然还尤自玩得不亦乐乎。

要说出了人命那可就是大事,米儿一个跌步就回到文凤儿房内,起初文凤儿听完还没个反应,直到好一会才冷下脸来。

“罢了,米儿你速去铺子要一口棺材,再者将他们夫妇的衣物全部收拾出来,我决定不许有这等污秽在家…!”

她还当是自头一回遇到这种事,自然话也散手也抖了,全把目光盯在此事中,丝毫不知那刻顾捷已然回来,一见到她那就是寒冰般的目光。

一见到米儿,顾捷内心那叫一个五味杂陈,可终归要是她出口伤人,若非如此又岂会有此事!

“你且说是要刮花你的左脸还是右脸…?!”

这些话顾捷几乎是背着文凤儿说来,她们主仆二人素来交好,他自不愿让她月中为难,如此还是由他动手好些。

“芮敦,你敢!!!”

道是见他手中已起短刃,那眼前米儿已被他死死钳住,就知他所言不虚,惹得文凤儿抱腹上前不止,若非他顾捷见状收刃,只怕她这脸上一道伤痕就是板上钉钉。

而她米儿自是见到文凤儿这般护她,二人就叫那个对泣而饮,可她们哭归哭,这刀他到底还是要下的。

“你就当真这么容不下她吗?你也不看看她多少年纪,愣是人也没嫁,你如今毁她面容,无非就是想要逼她去死,我和木儿好歹也相依为命数十年,你若是敢伤她,那你就先杀了我好了!!”

她越说越激动,全然不顾屋内还有个未满月的孩子,似母子心有灵犀,也跟着哭得极为大声,叫顾捷听得那叫一个心碎,可脸刑易逃,皮肉难放,就她这身子骨和内力,试问挨一百仗打应该是死不了的。

死不了是死不了,但顾捷却叫人唤了最粗的棍棒,连带着吩咐打人要出力,要是没听到米儿叫唤,就该轮到他们叫唤,他们哪听得这个,连忙应声不迭,之后也如今如顾捷所愿,凄楚叫喊响彻府院。

夜里,顾捷安顿好雯儿后,转身来到那屋。

屋内很暗,甚至在顾捷点灯后,他还费力过来想要吹灭,如此更叫顾捷悲从心中。

“你若是想哭那就尽管放出声,这里的物件我一样也不会动,再者你身上的软筋我也会一一帮你治好,如此你可还有什么需求…?”

面对此景,他自道说是想要弥补一二,但可见他心中仍有骨子里的傲气,一口痰水就吐在顾捷脸上,见他不动,又朝他脸上相继吐,就连当时米儿所说的,他就是一个废人,平日里除了吃饭睡觉,根本办不成任何事,唯一能消遣解气的,莫过于在人脸上口水,如此也算极大侮辱,也不算对不起他来这世间一趟。

“需求,我看是满足你的需求吧,书皆道恶者自有施虐需求,一个蜜枣一个巴掌,您可真是想要把我猴耍啊,接下来还要如何,是想要把我毒成脑瘫,还是说打成半身不遂,躺在床上,也算取乐一种,若真是这般,麻烦你快些,我这就听着呢……?!”

可见他还是误会了,他皆说明,事情到了这般,并非他所愿,为何他就是要这般看他?

“算了,能如何想是你的事情,要把你照顾也自是我乐意,往后你的女儿我也自会抚养长大,你为人师表,想必也不希望你的女儿甘于人后,若你还有些盼头,那就配合我,也不能浑浑噩噩下半辈子不是……?”

顾捷背着身念了很多,这些决心是他的肺腑之言,况且自那雯儿一出生,他就喜欢得紧,全赖夫子疑心太重,叫他可看不能近观,可前时他去那个孩子时,她攥着小拳哭得尤为大声,似怎么哄也哄不好的那种,丫环也没个经验,又不敢麻烦文凤儿,于是只得将雯儿抱到顾捷那处。

貌似一来此地,她就嗅到亲人气息一般,恍时也不哭啼了,连带着眼神也看向坐在椅几上的夫子。

暗夜中,顾捷仍看不清夫子神情,试探问了他几句,又没见他回答,就知他看在女儿份上,便让丫环将灯蜡点上,不想这一点就是生死之面。

“夫……夫子…?!”

他就静静地坐在那里,伤口流出的血顺着刀具一滴一滴凝落地面,他本无力,但见刀刃深达三寸,几乎要将整个身体刺穿。

可他似还有弥留深情,眼珠一点一点看向顾捷的雯儿,最终却是含泪撒手而去,空叫那小儿看到后,又是哇哇大哭,连叫顾捷一个不慎跪落面前,无法言语。

出殡那天,适逢春日物生,坟茔初长,一到那地,顾捷就泪眼凝噎,隐约觉得好似误了二人,断了性命,天地之间更似无人任逍遥,徒叫伤心人对无情人罢了。

“相…相爷!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吧,公子爷他怕是要不成了……?!”

面对此情此景,小厮传话传得那叫一个心慌,生怕顾捷一角补上,不想抬头时人已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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