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话说那婆鳞自看到这么个如干尸的玩意,脑也火大,无奈最近没什么吃食,一个吞咽就将他啃到肚中。
据说婆鳞之肚如山洞水府,初入时脚润方寸,追寻可有气相,一触胃岩,奔腾物流,当真如外边看到的如实一般,只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试问大进了婆鳞肚子,又有谁能出得去,更何况是一具如同干尸的顾捷。
而安坐城头的韦氏都在翘首以盼,他们在期待着婆鳞真正成为他们掌中之物,一个可以捍卫他们铁血尊严的工具,甚至说可以统一天下的震筑之兽。
“爹,你看……?”
饶是时间悄然过去,但见那婆鳞精神无碍,之后更是吃得百斤蔬果,它只嫌吃个四分饱,随即又朝身边饲养人怒吼,那姿态当如弑主一般,即便是他韦陇叫喊也是如此。
“爹,这兽疯了,疯了……?”
照他韦陇了解,此兽只食天地灵气,采山间甘露就可延命,可它如今大吃根本,一餐尚且如此,又何况往后皆是这般。
他以为这等事韦漠没有看在眼里吗,就如他前时所说揽鬼蛊毒性之大,迅涨之速,只怕就该是如此,果菜不过是开胃小餐,现在才应该给它上正餐了!
念时,韦漠已唤人将所有劳犯全部带出,今儿个它婆鳞若是不把他们的腿儿都啃干净,那才叫要了它的命。
“求爷爷逃命,求爷爷饶命啊……!?”
那些死囚犯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任是他们被抓到这地,不过就是抢点东西,再言也就是伤人,话说锭突人口稀少,不到万不得已绝非要人性命,改朝换代他们惯有耳闻,可还没等到新君主的大赦天下就要白白把命搭在这里啊,故而这哭声那就喊得极为凄凉,连带着那婆鳞似有可怜之意,弃蹶不食。
“可恶…!!”
它不食,这可就激怒韦漠,要是今儿个不给它点厉害瞧瞧,保不成还是它要骑到自己头上,说着于是拿上一支巨箭,此箭也算振国之宝,想当初开国君主就曾拿此物射下一丈巨蟒,那场面可谓是一血撼轩辕,力拔山兮,再说雪山男儿若再无半点血性,那才叫个窝囊,而今他韦漠想要做这锭突的君王,势必亲拿巨宝,亲躬力行,且看他狼眼一瞄,撒手间箭已飞出,可见那韦漠虽然岁数上了,但多年养成的性子,还是一击击中,不偏不倚正入它左臂之上。
婆鳞疼得直嘶吼,痛得自在地上打转,这场面自然好极了,连同那些往时还不敢苟同的奴才见状无不俯首称臣。
“哼!早说头前那个就是废物,什么也不会,吃喝玩乐倒是一应具全!”
韦陇这个做儿子的倒还不吝说好,说得那叫一个气势磅礴,好似要将那人再拿出来一顿打才能解气,但他到底还不知方才还吃痛叫喊的婆鳞忽然倒下,嘴巴更是一口鲜血吐出,之后就没了气息,登时就让他们父子瞠目结舌!
“禀告大王,婆鳞…已死!?”
饶是他们还不敢相信非要唤人前去查看,在听这话时,又叫他们那个急火攻心,险些要把心肺咳出去才算好。
它可是拿着举国之财借来的宝贝,原本就指望着它统一天下,而今只怕消息传到觉海那地,他们脚下方寸之地就要不保了。
“爹……都是孩儿不好,若非孩儿你也不必如此……!”
事到如今他还知道要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但这又有什么用,婆鳞已死难不成要他拿这副尸首去请折扣吗?
“大王,你看……?”
不给韦陇苦多愁时,侍卫已朝那地唤去,就前时还婆鳞还如城门大小,谈话之间竟然就成了人儿般大小,连同那兽体也要俱裂,咔嚓冒出一个人,要说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半个时辰前被吃下的顾捷,一见冰雪莹阳,他浑身就如蒸腾波海,聚收天地之气,也就是那一刻他顾捷可以认定这就是他的另一副身体。
他重生归重生,但这可就让韦陇屡见不爽,明摆着这就是他的棋局,棋已下好,战事已开,安能让他人破坏,于是一声呵令,城头百位弓弩手准备,只消片刻,已百箭齐发,迎锋刺芒,阵势之大,可如外敌兵临城下。
但他顾捷就站在那地,连是眼睛也未眨一毫,箭落地,人无伤,一切恍如空镜,当时又叫韦漠瞠目结舌,这会子韦漠也耐不住了,当即拿出一支毒箭,朝着他的脑袋,挥手射下。
该还手吗?顾捷的回答是不,身体直挺挺地接下,而那箭不偏不倚也正正是入了他的胸膛,好个一个箭上抹毒,毒为五步亡,但他顾捷偏要傲视群人,于众目睽睽之下,亲手折下箭镞,堂而皇之地走上十步百步,随即拿起箭尾毫不留情扔向城旗,旗面迎风而倒,一时又叫震慑他人。
想他们父子二人,吃瘪了一天,今儿个还要这么吃气,叫他们怎忍,又是千兵齐发,万石聚下,这会子他们就不信,纵然是有天大本事,安能不成肉泥。
不出他们所想,那陨石巨块也确落入他身,不出一时半刻便淹没此中,他的乖乖,若是他还能活着,当真是要叫一声老爷不可,一刻半刻,石静云清,万物又恢本色,该是不能再活。
“好个费心玩意,折损我一婆鳞不说,还浪费我如此兵力,若再让我瞧见,非千刀万剐不可!!”
道是他的口气真真不小,安知若他真死也有其冤魂,怎就不怕他前来索命,也就是那一会韦陇也觉身累,正要好吃好喝款待自己一番,叫那侍卫快些准备茶饭,可见他们耳朵不好,愣是韦陇闭眼说了两回还没个动向,直到他拍案发火,他自个也没了动向。
倏地一声,韦陇方才还坐着的贵座已有人坐了,边放着香茶也叫人吃了,而他也自认不饱,一个利刃安在他的脑袋上。
“既是晚膳,为何还不快快奉上?”
他顾捷只惯随手一挥,就把侍卫颤抖端来的骨肉剔个干净,要么说被别人服侍才能吃得香,在他看到韦陇那副狗蹄子的模样就知道。
“你伺候本相可服?!”
吃归吃,但问题也要问,况且这不就是他们韦家人一向的传统吗?别的不说,就说他顾捷前时也用一己之力撑住那满天石块,光是一点辛苦费也使得吧,但身为韦陇老子的韦漠如何看得,连同他的手足兄弟韦谔韦治,看得那也叫一个怒火中烧,恨不得将其拆皮扒骨,可怜他们也连人都没靠近,一个排掌就被弹出殿外。
“爹…!二弟三弟!!”
看见自家人如此,他身为长子如何叫得不凄苦,可他要叫就快些叫吧,这若是押回京都,只怕就不是这么理,而那些黎民百姓也不看得他们这般骨肉情深。
但想顾捷白日已受难如此,但竟有此内力,如何叫他韦漠不心服口服,服归服,可他就是恨啊,为何这等终归还是没能被他所用,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若是逸王那个莽头汉,他大抵还有气可发,但偏就是隶礼真那个死书呆子,张口闭口一番计策,好不收买人心,他是夜夜气得难受,也等着难受,唯一的希望就是还在他顾捷身上,希望有一天他能念在过往帮他做个临时皇帝梦也可,但他偏就要粉碎这点幻想,让他知他是如何如何得势,而他还要依附他顾捷做个软人,试问这换了谁能接受啊……?
“实在是他隶礼真有些头脑,顺应天时,并非是我故意为之……啊!?”
也是听了韦漠这一番词,叫他心中有了恻隐,试问当初接了韦漠不假,但自换代之后,他也如数上交,也算不得假,今日他可以放他们一条生路,如此他们也算两清,今后再不能说他半点不是!
试问这天下佳境皆入隶礼真之手,如今冒险以锭突一赌已是赌上身家性命,安叫他们这一大家子何处谋生啊?
“世间之大,最苦不过造船打铁做豆腐,依老爷子饱做丞相之意,思维早不能和那些俗人相比,作画卖帖,又如何能饿死?”
作画卖帖也要时日,况且身边女眷不少,难不成他也忍心看着她们跟着自个受苦吗?
这不顾捷就不爱听了,当初她们生富贵长富贵,之后沦落此地,也绝非怨言二字就可拿下,但看她们后时出来,面润泽光,也可做人妇,补贴家用,岂可有受苦一说?
嫁人?哎呀喂!他顾捷也不看看他韦漠养的都是什么宝贝,依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哪里还有王家富子把她们娶了,就拿韦嗪之女韦恬来说,明摆着就比文凤儿大个半岁之余,连她文凤儿都冒了二孩,而她至今还没个夫婿,可知人比人气死人,若是叫她下嫁乡野村夫,岂非是叫她这个做姐姐的,一头撞死比什么都好!
他们一家人哭得又叫吵吵闹闹,还真要死在他顾捷面前才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