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团也不知道,他也不敢问。
像白姑娘这种级别的存在,能够帮助自己脱困,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
至于其他方面,能不跟她起争执,就别跟她起争执了。
万一,白姑娘被自己说的动了真火,不等鬼物发现,她先将自己灭杀了怎么办?
所以,陈团很明智的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过多的时间。
将珍娘扶起之后,陈团沉吟了片刻,开口问道:“你可知道,这除邪司当中的传讯法阵在何处?”
珍娘轻点臻首,对陈团说道:“曾听穆郎说过,法阵在后院。”
陈团听到这话之后,站起了身,然后对珍娘说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你且带我去后院一趟,我要将酆门关当中的情形传讯回京师,让京师除邪司总衙的人派些精兵强将过来,如此一来,救出穆泽的希望也就大了不少。”
听到了陈团的话,珍娘急忙转身带着陈团朝除邪司衙门的后院走去。
除邪司衙门的占地面积并不大,最多也就是半亩地左右,除了院落当中,一条笔直的官道旁边所建设的诸位百户们的值房之外,再往里,便是平日里千户当值的大堂了。
值房与大堂的屋顶,皆由青瓦铺就,墙壁皆被粉刷成了白色。
陈团前世曾经去过华夏的徽省拍戏,他知道,这些建筑的风格是典型的徽派建筑风格。
这让陈团有些诧异。
酆门关所处的位置,明明是大玄北境,气候到了冬天之后寒冷无比,而徽派建筑,多以木材为建造房屋的主料,木材在受冷之后,会发生热涨冷缩的反应,远不及砖石坚固,而且,徽派建筑多以浅色系为主,在冬天的时候,浅色系会反射紫外线,导致屋内的取暖不足,让屋子里温度下降。
所以,徽派建筑是不适合修建在寒冷的北方的。
可是,酆门关除邪司竟然使用了这种风格的建筑,难不成,是因为除邪司中人都有修为傍身,所以才能不惧严寒,忽视这些缺点?
思考了许久,陈团也没有将这些思考明白,只好继续跟在珍娘的身后,往除邪司的后院走去。
穿过除邪司的大堂,一人一魅终于来到了后院。
陈团在进入到后院的第一时间便放眼望了过去,只见整个后院的地面皆有青砖铺就,零星地栽种着几棵看不出什么品种的粗大树木。
此时,后院树木的树叶在夜风的吹拂之下,发出一片沙沙声。
“这传讯法阵,究竟在哪?”
陈团开口问向一旁的珍娘。
谁知这回珍娘竟摇了摇头,对陈团说道:“妾身也只是偶尔听穆郎提起过一回,知道传讯法阵就设置在除邪司的后院。可是,具体在哪,妾身也不甚明了。”
听到了这话的陈团心里有些发苦。
无奈,他只好开始求助白姑娘,希望白姑娘能够将传讯法阵的位置告知于他。
“现在知道找我了?”
白姑娘语气颇为不满地说道:“你可以继续跟天生纯阴体打情骂俏嘛,何必来找我呢?”
陈团听到了白姑娘的话,心中也有些不满,当即回道:“白姑娘,你救了我的性命,我对你是充满了感激之情的。但是,这不代表你就能无底线的来抹黑我、误解我!我何时同珍娘打情骂俏了?再说了,就算我心里对珍娘有所想法,可是她是鬼,我是人,人鬼殊途,所以我们注定不会有什么故事发生!请你明白这一点!”
“人鬼殊途......人鬼殊途......是啊,人鬼确实殊途。”
白姑娘喃喃地在心中念叨了几句,然后低声说道:“殊途的仅仅是人鬼吗?人妖自然也是殊途的啊!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说我当时为何不明白呢?”
“白姑娘,你在跟我说话么?”
陈团听到了白姑娘的话,以为她在问自己,满心疑惑地反问了一句。
谁知白姑娘并未回答他的话,反而继续对他说道:“自你脚下所立方砖,向北十五步,再向东三步,此时,你左脚下所踩的那块方砖,便是传讯法阵的阵眼了。”
说完之后,白姑娘再次单方面切断了“连线”,留下陈团满脸懵逼的站在原地。
不是,大姐,你既然已经说了传讯法阵在哪,你为何不告诉我这个法阵的使用方法呢?
你不告诉我方法,我还是不能用这个阵法,这和你没有告诉我它在哪,又有什么区别呢?
无奈之下,陈团只好决定,先行找到法阵,然后再慢慢摸索其使用方法。
按照白姑娘所讲的方位,陈团慢慢移动到了那块方砖之上。
刚刚塌上方砖,陈团便感觉到这块砖与其他的方砖有些不太一样。
其他砖块的脚感,是真实的、是安稳的。
而这块方砖,陈团踏上去之后,感到自己的左脚,突然猛地往下一沉,然后又有一股奇妙莫名地力量,将他的左脚微微顶起。
这个变化,使陈团明白,白姑娘的所言非虚,这块方砖,应该就是传讯法阵的阵眼了。
既然已经找到了阵眼,那么接下来就是将法阵开启,然后对京师的除邪司总衙进行传讯了。
到底该怎么启动法阵呢?
陈团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要不,多踩几脚试试?
但是很快,陈团就将这个想法否定了。
堂堂除邪司衙门,激活传讯法阵的方法是踩踏?
说出去别说自己了,就算是那些鬼物,估计也不会信的。
因为这种方法,实在是太容易了.......
那,要不试试用东西将方砖撬开?
想到这里,陈团从后院一边的墙角处找到一块带有尖锐棱角的石头,想要将方砖撬起。
可是,等他将石头的锋锐插入了方砖的缝隙当中之后,不论他怎么用力,他也没能将这块方砖撬起。
整个砖块,宛如是被死死地焊在了地面上一样。
无奈,陈团只好将石块扔在一边,继续思考其他的激活办法。
要不,用体内的灵气试试?
陈团想到这,慢慢的蹲下了身来,然后按照《天师札记》当中记载的行气法门,从丹田处抽取出了一丝真气,然后慢慢地灌注在了方砖的表面之上。
就在这时,方砖突然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
金光照射在夜空当中,显得极为刺眼。
陈团看到金光出现,急忙闪身后退,眼中满是兴奋的神色。
终于让自己摸索到了法阵的开启方式!
金光出现之后,化作了一条条在空气当中自由游荡的游鱼,那些游鱼的身体全部都由光芒组成,随着夜空中的空气缓慢地游动着。
突然,那些游鱼的动作开始急剧变化,不多时,它们的身体便三三两两地组合在了一起,形成一个个散发着金光的大字。
陈团定睛观瞧,终于在耀眼的金光的照耀下,看清楚了这些字。
“何人启动传讯法阵?”
而就在这行字出现之后,陈团的面前,突然从地面上升起了一个椭圆形的金色光幕。
陈团看着这道光幕,试探性地将自己的手指放了上去,然后以指代笔,开始书写文字。
不多时,一行龙飞凤舞地大字,出现在了光幕之上。
“在下乃是酆门关守备军士卒,陈团。是我启动的传讯法阵。”
与陈团的猜测一样,这椭圆形光幕,便是用来传递讯息的“手写板”。
不多时,金色游鱼再次出现了变化,又一行大字出现在了夜空当中。
“你为何启动法阵?酆门关除邪司中人何在?那里发生了什么?”
看到这行字之后,陈团急忙将这两天所发生的事情,一并告知了法阵对面的人。
在得知了酆门关出现的剧变之后,对面的人似乎被这个消息的重要程度给震惊到了,过了好久,那些金色的游鱼才开始继续组成大字。
“李陵安何在?杨炎杨千户何在?酆门关,难道就这样失守了不成?”
看到了这行字,陈团陷入了沉思,他在思考,究竟要不要将李陵安的做法告知对面。
若是自己选择将他的所作所为告知对面的话,这很可能会对李陵安的仕途造成影响。
可若是自己不将真实情况告知的话,那么,对面很可能会因此错判酆门关现如今的形势。
若是因为这些,导致除邪司总衙未派遣法力高绝者来参与夺回酆门关的行动的话,那么,导致这一切情况发生的罪人可就是自己了。
陈团思索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就在对面的人马上就要变得不耐烦的时候,陈团伸手写出了自己的回答。
“在下不知李将军目前身在何处,他失踪之前,曾力压鬼将,阻挡了鬼将进入酆门关。至于杨千户,在下并未见到,所以无法将其行踪告知尊上。”
在写完这句话之后,陈团便收回了手指,静静地等待着对面的传讯。
对面的人似乎陷入了疑惑当中。
李陵安既然可以力压鬼将,那为何又会失踪?
陈团并未见过杨千户,那是不是意味着,杨千户并未出现在守城战之中。
联系他的身份,那杨炎,会不会已经回到了喃陀山?
但是,这些问题,并没有人为对面的人解答。
终于,过了很久之后,对面才继续传递来了消息。
“明白了,总衙会派遣丁副指挥使,以及十位千户,到酆门关镇压鬼潮!在他们到来之前,请你务必保证安全,我们需要及时地知道当前时段,有关于酆门关的一切信息。”
陈团在看到了这句话之后,叹了口气,然后回了句“知道了”之后,便停止了灵气的灌输,切断了与除邪司总衙的联系。
紧接着,他转过身来,对着珍娘说道:“消息已经传递出去了。对面的答复你也已经看到了。放心吧,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会将穆泽救出来的。”
珍娘听到了陈团的话之后,再次感激涕零地盈盈下拜。
陈团并未阻止珍娘的动作,等她直起了身子之后,陈团继续对她说道:“好了,你可以先回去了。我在除邪司还有些事情要办!”
珍娘冰雪聪明,知道陈团是有事瞒着自己。
她并未多说什么,再次朝着陈团行了一礼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而陈团在看到珍娘离开后,便搓了搓手,开始四下打量着除邪司衙门的后院。
刚刚让珍娘离开的原因,是因为陈团还记得王虎告诉自己的那个“道子留下的密室”。
他现在要在除邪司衙门当中,寻找道子留下的后手。
所以,珍娘并不合适跟在自己的身边。
虽然她口口声声说极为厌恶酆都鬼蜮,但是,她始终是一只魅,是一只鬼物。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陈团还是知道的。
旋即,陈团迈步便开始在后院当中仔细搜索,想要寻找到一些关于密室的蛛丝马迹。
可整整两刻钟的时间,陈团并未寻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无奈之下,他只好放弃了搜索后院的打算。
紧接着,他迈步走向大堂的方向。
来到大堂之中,陈团开始继续搜索着那一丝可能存在的线索。
可是,等他将所有的东西都翻腾了一遍之后,他失望地坐在了大堂的交椅上面。
陈团此时的眉头紧皱,他竭力地在思考着有关于密室的线索,究竟会被道子放在哪里。
半个时辰过去了,陈团依旧一无所获。
眼看天就要大亮,陈团决定,采取笨办法,也就是地毯式搜索,哪怕将除邪司的土地一寸寸地翻过来,他也要将这些线索找到。
打定了主意,陈团迈步走出了大堂。
来到除邪司衙门的官道之上,陈团转身走进一间值房。
他决定先从一位姓张的百户的值房开始搜起。
两盏茶时间过后,陈团一无所获地从值房的窄门中踏出,然后马不停蹄地前往下一间值房。
又是两盏茶时间过去,陈团满脸失望地再次出现在了除邪司衙门的院子当中。
不过很快,他便振作了起来,再次走进一间值房。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陈团将所有的值房都翻了个遍,但他却始终没有发现有关于密室的线索。
现如今,只剩下最后一间值房没有翻查了。
如果说,在这间值房当中,还是没有关于密室的线索,那自己只能苟在除邪司衙门当中,安静地等待来自京城的救援了。
深吸了一口气,陈团迈步走到了那间值房的门口,然后伸手推开了房门。
刚把房门推开,陈团就闻到了一阵腐朽难闻的味道。
他闪身进了值房,然后用放在桌上的火石,点燃了蜡烛之后,仔细地打量着这间不大的房间。
可等他真的看清楚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这间值房,是自己那个便宜老爹的办公室。
当即,冥冥之中,陈团感觉,密室的线索,就藏在这间值房当中。
他端着烛台,然后四下寻找起来。
“嚯,我这便宜爹挺有兴致的啊?竟然还在这里藏有春宫图?”
“咦?这不是言情话本吗?怎么他还看这个?”
“我的天哪!这都是什么东西?虎狼之物!虎狼之物啊!”
陈团急忙将手中的长条形物体扔在地上,然后心有余悸地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
“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看这值房当中的物件,便可知道你父亲是什么人。从而知道你是什么人!”
白姑娘的声音适时地响了起来。
紧接着,陈团便感到自己身边刮起一阵旋风。
旋风过后,身着一袭白裙,面色高冷的,气质清丽的白姑娘,出现在了陈团的身边。
陈团急忙将那根长条形物体用脚踢到了阴影之中,然后装作颇为惊喜地样子说道:“白姑娘,你可以从项链当中出来了?”
“谁告诉你,我不能出来的?”
白姑娘冷笑一声说道:“只不过刚刚人多眼杂,我不愿现身而已。”
陈团见她没有揪住便宜老爹的“私人珍藏”不放,便长舒了一口气,对着白姑娘说道:“白姑娘,你可能感应到,这房中有没有开启密室的机关?”
白姑娘用琼鼻发出一声娇嗔,然后说道:“你真拿我当万金油使唤了么?我又不是此间的主人,如何知道这些?”
陈团听到这话之后,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垮,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寻找着密室的机关。
而一边的白姑娘却开始慢慢地在屋子当中踱着步子,口中不时地发出一声惊叹。
“东海的珊瑚摆件,品相倒是不错。”
“昆仑玉?这么大一块,可是不好弄啊!”
“这是......虎皮地毯?该死,竟然敢猎杀我族人!等我见到了你,一定要你好看!”
“咦,奇怪,这块地砖,怎么看上去有些不一样?”
听到了这句话的陈团,急忙闪身来到了白姑娘的身边,然后看向自己脚下的地砖。
陈团定睛看去,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密室通道开启处?”
陈团满脸呆滞地喃喃出声,感觉自己的三观已经崩塌了。
自己这老爹到底靠不靠谱啊?
哪有光明正大的标注这玩意的啊?
你这么草率,真的不怕别人偷偷进你的值房,然后把密室开启吗?
一口的槽无处可吐,陈团慢慢蹲下了身子,然后伸手准备将这块地砖掀开。
而一边的白姑娘,却神情有些凝重,她轻启双唇说道:“我感知到下面有些危险,你最好还是做好防范。”
陈团听到了这句话之后,显得有些疑惑。
危险?
能有什么危险?
一个能把“密室通道开启处”这几个字写在地砖上的人,你能指望他有多厉害的算计呢?
所以,陈团并未将白姑娘的话放在心上,依旧是自顾自地将地砖掀起。
可是,就在他将地砖掀起之后,突然从地面上的坑洞里,闪出了一道身影。
那身影的速度极快,直接对着陈团身边站立着的白姑娘悍然出掌。
白姑娘一个不备之下,竟然让他打的倒退了半步。
这一下的突发情况,也让白姑娘出现了真火。
只听她发出一声高亢的虎啸,然后双手握拳,朝着那道身影猛地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