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是太子吗?”
张凌面容冷峻地问道。
“自然是确定的。他柳三郎还没那么大胆子,往太子的身上泼污水。”
路铮说道:“怎么样,现在知道了,要反悔吗?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不然,等到真个下手去查的时候,可就没有机会反悔了。”
“反悔?干嘛要反悔?”
张凌笑了笑,说道:“这案子,我们接了。”
“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路铮一拍手,猛地从座位上站起,然后在屋子当中踱着步子,双手不停地挥舞说道:“自从除邪司设立以来,我们遭到世人误解良久。许多人都说我们是天家的鹰犬,只受天家摆弄。
我就不明白了,堂堂的玄真道,怎么就成了旁人嘴里的,天家的鹰犬了?
偏偏,我们明知道他们说的是错的,我们还不能去反驳。因为,反驳就证明,你在心虚,你默认了他们的说法。
现在,这个案子是我们翻身的机会!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鹰犬两个字能不能从我们身上抹去,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我等着,为你们开庆功酒!”
张凌众人听到了路铮的话之后,纷纷抱拳拱手说道:“定不辱使命!”
“好,既然如此,你们便去吧。我这就去找一趟周千户,从他那里讨一张批条出来,查案期间,你们可凭借这张批条,使用除去其他除邪行走外的,除邪司的所有资源!”
路铮顿时也豪气干云地说道:“圣人曾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真的查了出来,太子与这件事情有关系的话,那么,我将直接面见指挥使,让他出面,直接接手这件案子!
好了,都别站着了,你们的时间很紧,任务很重,都去忙吧!”
路铮说完之后,便摆了摆手,也不管众人的反应,便直接走出了值房。
此时,一边的余添问道:“头儿,难道我们真的要去调查太子啊?”
“你还有其他什么好的方法吗?”
张凌乜斜了他一眼说道:“既然这桩案子,落在了咱们的头上,那么必然的,咱们就不可能袖手旁观。”
“可是,那是太子啊!”
余添还是有些顾忌,开口说道:“那可是国本,以后大玄的皇帝!万一真的查出来,与他无关,等到太子继位,能有咱们好果子吃?”
“这事情,要看怎么说了。”
许久未曾说话的陈团说道:“高风险,往往意味着高回报。添哥,我且问你,当今圣上,到底有几个儿子?”
“有三个。”
余添伸出三根手指,说道:“一位便是现在咱们的目标,东宫太子叶灵明,还有一位,是荆王叶灵风,再就是梁王叶灵谷了。”
“那,他们三人当中,除下太子之外,其他二人品性如何?”
陈团问道。
“坊间传言,荆王叶灵风,敏而好学,尊师重道,颇有名士之风。”
这回开口的是王德发,他说道:“而梁王叶灵谷,则颇有心计,思虑甚繁。”
“那我再问你们,如果,这两位王爷,在听到了太子与朝中大臣的子嗣死亡一案有关,那他们会怎么做?”
陈团微笑着说道。
“他们会......”
余添下意识地说道,但很快就发觉不对,急忙停住了话语,双眼圆睁看着陈团,浑身颤抖,口中嚅嗫地说道:“难不成,衡圆你是想插手储君,想要易储?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掉脑袋?未必!”
陈团笑道:“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纷争。民间的那些地主老财们,膝下的孩子都会做出兄弟阋墙,争夺家产的丑事。更何况是这世间最为荣耀的那个位置呢?
我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过一句话叫,最是无情帝王家。
太子的两个兄弟,如果得知太子犯了罪,那么他们肯定不会兄友弟恭地帮助太子开脱,而是会想方设法地让太子失去储君的位置。你们明白吗?
所以,只要我们找到一位愿意接纳我们的王爷,最起码的,咱们的安全就可以保证了。
至于其他的,看运气吧。如果查出来确实与太子无关,那么王爷们再怎么也不会杀我们,起码能留条命在。
而若是查出来确实与太子有关,那其他的事情,交给王爷来办就是了。咱们看戏就好。”
众人都被陈团的这个办法给惊呆了,纷纷呆滞地看着陈团,一时间屋子当中的气氛有些沉闷。
而陈团却在心中默默地对大家说了一声对不起。
其实,自己刚刚也是突然间想起来这个办法的,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
而支撑起想到这个办法的,则是自己前世看到的一部宫斗剧的剧本。
这种事情,前世那些肥皂剧已经拍烂了,算不得惊奇。
见众人都不做声,陈团轻咳了一声,说道:“怎么样,诸位?要不要做?要做的话,咱们就抓紧时间联系,省的夜长梦多。”
“我要考虑考虑......”
张凌说道。
“一样一样。”
其余众人纷纷点头说道。
陈团有些无奈地看着众人,然后说道:“你们要快点做决定啊,这案子可是不等人的啊!咱们早一点做决定,这案子的侦破希望也就多一分。
若是真的与太子有关,等他反应过来,将证据毁掉,那可就无论如何都查不出来了。”
众人听到了之后,纷纷垂头不语。
陈团知道,让一个封建社会的人,去参与天家之事,他们肯定会顾忌重重。
因为,封建社会的阶级制度森严的可怕,张凌他们就算是除邪司中人,可与天家相比,身份也完全不够看。
而自己敢提出这么个办法,完全也是因为自己前世,人人平等,并无什么等级制度,这才有这个胆量,说出这个办法。
等了许久不见众人说话,陈团长叹一声说道:“既然你们拿不下主意,那我们就注意方式方法吧。”
“怎么个注意方式方法?”
余添问道。
“简单啊,找一些东宫里面的小太监,小宫娥什么的,使点银子出去,先问一下这佛像的来历,然后再说别的。”
陈团开口说道。
“唔,倒是老成谋重的方法。”
张凌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样,余添,不如你去办这件事?”
“啊?”
余添直接傻眼:“怎么我去办?我在东宫没有相熟的人啊!连话都说不上,怎么去办这事啊?”
“今天什么日子了?”
甘涂突然开口问道。
“七月二十五了吧。”
竺春回道。
“不对,是七月二十六了。”
陈团说道:“我是七月二十三来除邪司报道的,已经在这里当了三天的差了。”
“七月二十六......”
甘涂沉吟了片刻说道:“我记得,东宫的规矩,是每月的初六,二十六,由属官们出宫,采买宫中应用之物。”
“确定吗?”
张凌听到了甘涂的话之后,立马打起了精神,双眼放光地问道。
“确定。”
甘涂说道:“因为我和大春租住的房子,距离玄都城的东集不远,有时候会看到身着东宫属官衣服的差人,在集市当中采买。”
“既然如此,余添,你就过去一趟吧。”
张凌转头对余添说道:“趁着现在时辰还不算太晚,或许一下子就能碰上了呢。”
余添听到了张凌的话之后,满脸的不乐意。
在众人的催促之下,余添终于不情不愿地走出了值房。
等到余添离开之后,陈团说道:“张伍长,还有一件事。”
张凌问道:“还有什么事?”
“刚刚不是让大理寺和京兆府的兄弟们在院子当中查探嘛,因为路百户的关系,咱们也没有跟他们通过气。”
陈团说道:“现在既然有时间,不如去趟京兆府和大理寺,看看他们那边有什么发现。
虽然,路百户说那尊佛像是太子妃和柳夫人一起去请来的。但是,佛像终归不会杀人吧?杀人的,应该不可能是太子。
当然,不排除这凶手与太子有关联。
可是,如果想要知晓其中的关联,那我们还是要先将凶手找出来,你说呢?”
“说的没错。”
张凌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样,那就让小春和小甘跑一趟吧。”
“是!”
竺春和甘涂倒是没有废话,领了命令就走了。
此时,屋子当中便只剩下陈团、张凌和王德发三人了。
张凌招呼了一声之后,三人走出了屋子,朝着自己值房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陈团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
那就是,凶手的犯罪动机,到底是什么?
以及,柳府当中的那一缕魔气,到底是凶手遗留下来的,还是那尊佛像的问题。
因为,在今天早上见到柳夫人的时候,她的样子,以及她的状态,明显就是那种气血极度亏空,体内有其他杂气的模样。
自己虽然不会什么望气术,可是单从柳夫人的状态来看,她体内应该是存在着魔气的。
那么,这就很有意思了。
要知道,这里可是京城。
皇宫的王朝紫气、国子监的浩然正气、以及坤元和玄真两道的天地灵气,任何一种气息单独的拿出来,都会让那缕魔气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偏偏很奇怪的是,那缕魔气不仅在柳府出现了,而且听王德发的意思,这魔气并无消亡的迹象。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而且,柳夫人体内的魔气,八成就是从那尊古怪的佛像上面汲取的。
可是,佛像只是一个死物而已,又没有人操控,它又是拿来的那么多数量的魔气,将一个老妪变成了这幅样子,并且还未消亡的呢?
这一切,都要有个确切的解释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