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危言耸听了吧?”
陈团有些疑惑地说道:“自从我进入除邪司之后,并未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而且现如今,我的身份不同以前,大家都很尊重我,更何况,我也已经拜了国师府大国师为师,就算除邪司那边真的对我有什么不利的地方,我直接转投国师府就是了。”
陈法听到了陈团的话之后,却嗤笑一声说道:“转投国师府?你真以为,国师府是什么好的去处吗?”
“什么意思?”
陈团再次被陈法的话给弄的一愣,当即出言问道。
“小子,我且告诉你吧,你以为,你老爹沦落到这般田地,是因为谁?还不是因为国师府的那帮人?”
陈法冷笑着,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次,轮到陈团震惊了。
便宜老爹入狱,难不成是国师府的人一手操办的?
这番话当中所蕴含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大到陈团完全不敢相信。
自己的老爹,得罪的人,竟然是国师府的人?
“可是,他们不是说,你得罪的乃是当朝权贵吗?不是一位官场上的大人物吗?怎么会......”
说到这里,陈团有些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突然想起,若是说当朝权贵,哪里还有比大国师更为权贵的存在呢?
如果说官场上的大人物,又哪里有比大国师更大的人物呢?
且不说大国师自己本身就是坤元道的道首,只说投在国师府门下的官员,以及大国师教导出来的,身居朝廷高位的弟子们,人数就已经十分的庞大,如果再加上上代道子乃是大国师的亲传弟子这一条极具影响力的事实,那么完全可以说,这几十年当中,朝堂当中大国师乃是执牛耳者。
所以,如果便宜老爹真的是被国师府迫害的,那自己又如何能将他救出来呢?
自己又该拿什么,跟国师府去斗呢?
想到这,陈团不免有些泄气。
这就好像是自己一直以为,那位暂未浮出水面的朝堂大佬不过尔尔,自己可以通过结交贵族,结交公主太子,然后将老爹放出来。
可现在,当陈团真的知道了迫害老爹的幕后真凶的时候,他的全身,便只剩下了无力感。
“怎么,小子,知道困难了吧?”
陈法撇嘴对着陈团笑道:“知道现在自己所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了吧?还有勇气继续做下去吗?”
“为何没有勇气?”
陈团深吸一口气,然后恢复了脸上的微笑,对着陈法说道:“无非就是比原先不知道真凶的时候,困难那么一些而已,我相信,事在人为。”
“可以,有志气!”
陈法双手抬起,顶着枷锁对陈团比划了个大拇指,然后说道:“不愧是道子,这胆色倒是不俗。”
“你知道我是道子?”
陈团听到了陈法的话之后,愣在了当场,疑惑地问道。
“你说呢?养了你二十年,如果我连这点东西都看不出来,那就真的白活这么大了。”
陈法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脸,搓出一些乌青色的滋泥,然后轻轻一弹,弹在了地上,对着陈团说道:“好歹我原先也是除邪司的百户,眼力还是有一些的,你到底是不是道子,我自然是可以看出来的。”
陈团听到这话之后有些疑惑,自己的先天道胎,不是《天师札记》给的吗?
怎么陈法会说自己以前就是道子呢?
要知道,成为道子最关键的因素就是具备先天道胎,而自己的先天道胎,应该是在获得《天师札记》之后才获得的,陈法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陈法此时似乎看出了陈团的疑惑,他轻笑了一声说道:“行了,不用考虑那么多,我既然敢断定你是道子,那自然是有我的办法。你再胡思乱想也没有用。”
陈团点了点头,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反而问道:“那我还有个疑惑。你与大国师之间的地位过于悬殊了,你怎么会得罪了他?现如今让他欲对你除之而后快呢?”
陈法听到了陈团的话之后,脸上的表情渐渐地发生变化,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当中。
良久之后,陈团听到陈法开口说道:“其实,我得罪了他,并非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当时的我,担任凉州卫道者组织的舵主,而上代道子,又在凉州酆门关陨落,在他羽化之前,曾将一件秘宝,交给了我,让我好好保管,说是要传给下代道子。
可是最后不知怎么的,此事竟然被大国师得知,他找我逼问秘宝下落,但是却毫无进展,于是他一气之下,便将我给贬谪到了酆门关。当时,我的职务乃是凉州刺史府书吏,被贬谪了之后,我便直接辞了官,然后加入到了除邪司当中,任酆门关除邪司百户。”
陈法说完之后,抬眼看了一下陈团,然后继续说道:“至于说秘宝的下落,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你也不用问我,不到机会,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想要,只能慢慢地等待机会。到了时机,我自然会给你。”
一句话,直接将陈团接下来的话给堵了回去。
无奈,陈团只好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着陈法笑道:“那好,那我就不问你了。另外,还有一件事,你知道三叔也进来了吗?”
“你是说,老三也被投入了大狱?”
陈法一脸疑惑与吃惊的表情,开口问道。
“没错。”
当即,陈团便将鬼潮当中,李陵安的所做所为同陈法讲了一遍。
听完了陈团讲述的陈法,呆坐在原地久久不语。
“老三实在是糊涂。”
良久之后,陈法叹了口气,然后说道:“他作为一方城池的军事主官,就算出现再严重的事情,也不能擅离职守,更何况这还不是一般的贼寇犯边,这可是足以颠覆大玄的鬼潮啊!一个劳什子知府,就算是鬼物又能如何?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弥补也徒然无功,不如好好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坚守城池,坚守指挥,这样还能说自己是戴罪立功,将功补过。可现在......”
说到这,父子二人渐渐沉默了下来,隔着铁窗相对无言。
此时,狱卒走了过来,对着陈团行了个礼说道:“百户大人,现在时间不早了,马上都要申时了,您看......”
陈团此时才察觉过来,急忙站起了身,对着狱卒说道:“这位大哥,在这间牢房当中的,是我的亲人,您平时多费些心,多照顾一下,这个你拿着。”
说完,陈团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约莫有五两左右,然后丢给了狱卒说道:“这东西不成敬意,你拿着,跟兄弟们喝杯茶。”
“瞧您这话说的,您放心,您的亲人就是小人的亲人,我一定把他照顾好。”
狱卒忙不迭地接过了银子,对着陈团卑躬屈膝地笑道。
陈团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看向陈法,说道:“老陈,过两天,我再来看你。你可得挺住了。”
“放心吧,死不了。要死早死了。”
陈法打了个哈欠,对着陈团说道:“小兔崽子,在外面做事,多留个心眼,别傻乎乎地信了这个听了那个的,明白了吗?”
陈团点了点头,又看了陈法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大牢。
走在空荡的大街之上,陈团思考着陈法的案子,究竟该如何的翻过来,将他救出来。
现如今,摆在自己面前的方法有两条。
一条,就是摆道理讲事实,告诉刑部那帮老爷们,陈法现如今神智已经恢复清醒,不会再继续伤人,可以将其判个什么流放什么充军的,先将人从牢中捞出来,哪怕后期再想办法搭救也可以。
只是,这条计策的难点在于,自己该如何证明陈法已经恢复正常,不会再暴起伤人。
相信陈法的正常状态,不可能是在今天见到自己之后才恢复的,应该是早就已经恢复了。
可是刑部那些人,却并没有放人,这就证明,事情的关键不在于此,而在于将陈法投入大狱的大国师身上。
没有大国师的命令,可能谁也没有办法将陈法给放出来。
第二条方法,那就是不管你是大国师还是大天师,直接找到皇族,通过皇族的手段和面子,对刑部以及国师府进行施压,
可是,这第二条也有一定的难点,那就是皇族的面子,自己能够借用到谁的呢?
灵佳公主?
说实话,灵佳的地位,虽然在皇上和太子的眼里无比的珍贵,但是在这种涉及到官场斗争的事情上面,灵佳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而已。
她的面子可以忽略不计。
那么,太子?
自从太子上次拒绝了自己之后,自己推断,太子应该是知道整件事情的始末的,或许他已经隐隐地同大国师站在了一起。
找太子,无异于与虎谋皮,等于将自己的弱点送到了对方的手中。
再加上,目前太子妃与罗刹佛像存在着一定的联系,太子的立场目前模糊不清,无法完全的信任他。
那么,皇族目前除下太子和灵佳之外,就只剩下其他两位皇子了。
一位荆王,一位梁王。
莫非,真的要找他们吗?
陈团一步步地走在空旷的街道上面,仔细地思索着。
只是,他没注意的是,另一条街上,一位巡夜的武侯,悄悄地脱离了队伍,朝着陈团所在的方向,极速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