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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此言一出,全场都安静了。

没过多久,来自两位殿主的声音一时间充斥在这片天地中。

“胡闹!此般大事,岂容你在这里儿戏?!”

“柳夕,若实在纠结,大可以回去好好抉择一下,不必非要在今朝纠结。”

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杜剑青,此刻脸上也绷不住了严肃,语气也软了下来。

“二位殿主言之有理。柳夕,时间尚且充裕,确实没必要随便纠结出一个答案出来。你可以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再做决定也不迟啊!”

柳夕摇头,脸上一本正经且十分严肃。

“宗主,还有两位殿主。这的确就是柳夕的选择了。”

杜剑青来回踱步,神色之中颇为无奈。

再加上另外两人捶胸顿足,恨不得将柳夕生吞活剥似的表情,很难将这三人与平时高高在上的三位殿主相对应起来。

另一边的老和尚,拨着念珠,对此缄口不言,笑而不语。

杜剑青沉默了有一会儿,最终停住了,像是终于对于柳夕的选择做出了最后的妥协。

“既然如此,能跟我们说说你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吗?”

柳夕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低下头去沉思了一会儿,须臾,眼睛里满是坚毅之色。

“藏经阁先前管事的太上长老宿秋前辈,是我的师父。师徒之情,永不敢忘。所以恕柳夕不能够选殿而入。”

“好家伙,我说这小子怎么千不甘万不愿的,原来是有人捷足先登了!”

呼延川芎拍着后脑勺,呲牙咧嘴的模样尽显不甘,但却又不得不委屈地接受下来。

而霍奇之,则是栽在了身后的椅子上面,整个人略显颓废,苍老的脸颊上仿佛瞬间老了好几岁。

杜剑青目不斜视地盯着柳夕,后者在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之后,也将视线缓缓地推了过去。

二人对视良久,终究还是这位宗主先别开了眼睛。

”那么,今日的外门大会就到此结束吧。”

话音一落,转瞬间,话语的重心便再次转移到了下方那个丰毅俊秀,却还还有点狼狈模样的黑衫少年身上。

“柳夕,你跟我们来。”

不带一点情绪波动,波澜不惊的声音在此刻分外清晰。

不少人认为此刻宗主一定是生气了,一时间不由得都在替柳夕惋惜。

“一副好牌就这么打得稀烂。唉,这家伙也是个人才了。”

“我要是有他那般天赋跟实力,怎么说也要进入一处大殿,多为自己争取一点修炼资源。以后说不定还能混个首席弟子当当。”

“唉,可别说了。有大殿我他就是不选,就是玩,哎就是玩!”

宗门尽万弟子草草离场,可偏偏唯有柳夕一人还蹲在地上盯着这具无头尸体傻傻发愣。

片刻之后,他提起一旁的脑袋,自己血已流干了的尸体,朝台下走去。

一步接着一步,异常沉重。

......

此刻,一座空旷幽冷的殿堂里,金碧辉煌照耀着凄凉的氛围。

案桌上吊着一壶紫檀香,浓郁的香味四处飘逸弥漫,周遭寂静一片。

坐在那里执笔看奏折的那个中年人被其遮住,只露出上半张脸。

炯炯有神的双眸里夹杂着不怒而威的气势。

不远处,又是一个穿戴整齐的中年人姗姗来迟。

只见他扑倒在这位尊贵的主人面前,言语形体之间,颇为敬畏。

“皇上,贱臣来迟了,还请陛下恕罪!”

那个看着奏折的中年人的视线自始至终就没有落到趴在地上的人身上分毫。

他只是轻轻一挥手,身旁的举止口吐十分阴柔的男人便将地上的那个中年人扶将起来。

“魏爱卿,今日招你前来并非是要处置你,大可不必如此。”

那名姓“魏”的男人故作伤情状,依旧十分恭敬。

“不知陛下唤臣入宫,是有什么要紧事?”

“嗯,的确有一件要紧事。此事还与你密不可分,不然朕也就不会突然传唤你了。”

“陛下不妨直说,贱臣实在是想不出,究竟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要紧事,竟然会惊动您。”

那位中年人缓缓地放下了奏章,面容和煦地望着眼前这位将近半百的老人。

虽说修仙界里的人,寿命绝不能以俗世凯相称。但在其脸上,亦可清楚地看到岁月留下的风霜。

“魏爱卿,你随朕打了三十年的天下,劳苦功高。按道理讲这件事情没理由非得从朕的嘴里说出来。”

“不过仔细想来,此事会对你造成很大的打击。若是由朕来说,过于能够让你稍稍压制一下自己的负面情绪。”

此话一出,魏平江顿觉大事不妙,手颤抖的厉害,脸青一块紫一块。

不想下一刻从这位皇帝嘴里吐出来的一瞬间,他如遭雷轰。

“两个时辰之前传来消息。你的儿子,魏门,在三清殿中身首分离。”

“怎,怎么会......”

由于太过突然,魏平江自己也没有料到皇帝要说的竟然是这件事情。

“门儿......”

作为一个父亲的深情与可怜在这一刻于他的脸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起初他并不相信,以为这是眼前的这位“九五至尊”用来试探他所编造出的谎言。

可随着时间的慢慢推进,皇帝陛下往日的眼神之中藏敛的那股尖锐的英气,此刻竟完全看不到。

魏平江瞬间就失了神,失魂落魄地看着地板发呆,因情绪几近大于心死以至于搁在地上的手指关节泛白。

他苦笑一声,自嘲地说了一句。

“看来这是真的了?呵呵......”

皇帝瞧见他这副宛如行尸走肉般的面孔,当下便开口作安慰道:

“魏爱卿,节哀顺变。”

“贱臣明白。”

魏平江掀起袖子擦了擦眼泪,脸上的伤心欲绝不像是在作假,看起来倒像是有几分真感情流露。

不过他心中想的什么外人又如何得知?

〈我儿,竟然败了?竟然就这么‘人首分离了’?!区区柳夕,胆大包天,杀我儿这笔账,不讨回来,我魏平江誓不为人!〉

皇帝坐看他颓废不堪地样子,猩红的眼角由于沾染了太多的泪水,已经浮肿起来。

不过他倒还是振振有词地拍着胸脯说道:

“陛下放心,贱臣绝不会因为私人感情而耽误国家大事!还做的工作我还是会做好!”

皇帝闻言之,语气当中体现了十足的体谅与关怀。

“爱卿何至于此?该回家办丧事便回家办丧事。国事固然重要,但若因此而导致你日渐消瘦,朕可如何能坐的稳这龙椅啊!”

魏平江故作感动状,以头触地,样子看起来恭敬又委屈。

“谢皇上厚恩,贱臣必当以死效国!”

那位皇帝伸手捏住自己的下巴,略显沉思状,对他关怀地说道:

“这样,最近这一个月的朝中大事你就先不要管了,交给右丞去做。你就在家好好歇息几日,丧子之痛可不是能够轻易承受的。”

“这......”

魏平江脸上流露出为难之色,看上去似乎是有些不愿意。

皇帝自然早已看透他这副模样,抢先开口道:

“听朕的,朝中大事日后自然还是要由你处理,还有许多用得上你的地方。仅仅一个月而已,你就当给自己当了个假,在家或者出去散散心。”

虽然魏平江表面上千不甘万不愿,但皇帝既然已经说出此般话语,也又不得他多作否定。

当下只得老老实实地接了这个“谕旨”。

“那魏门的尸首......”

“爱卿放心,早就遣人送去你家了。说到这里我可得提醒你啊,生死之战你儿子既然接下了,那便不能事后再去找人家麻烦。”

“贱臣知道,一切都是我儿自找苦吃,怨不得旁人。贱臣,叩谢皇上隆恩!”

皇帝看了一眼眼前叩首的这个男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魏平江在起身朝后走的一瞬间,脸上的悲伤化作虚无,剩下的,只有狠厉与阴鸷。

〈本以为门儿这次稳操胜券了,可没想到却换来生离死别......柳夕,走着瞧......〉

皇帝注视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眼里的关怀尽数消散,转而被浓重的戒备之色若代替。

“希望他在经过此事之后,能够有所收敛,放下手里的小动作。不然,可别怪朕不顾及昔日之情了!”

言及此处,他脸上突然再次闪过一抹笑意,抬头望着窗外的澄净天空,一时间心神荡漾。

“空象根......炼象杀凝象......”

“柳夕吗?呵呵,看样子,哪天得跟他见上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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