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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黑色的恶虎吞下模糊的身影后并没有满足,先是停下舔了舔前爪,然后立刻向李三石扑去。

搞不清楚状况的李三石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急速奔来的恶虎扑倒,其张开的血盆大口只是轻轻一咬,便撕扯下了李三石大半个脑袋。

李三石的意识再次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三石,你怎么了?快醒醒!”

朦胧之中,李三石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便是王二虎那张粗糙的黑脸

“刚刚还好好地,突然就开始抽搐,不停地冒冷汗,这是着凉病了吗?”

“我...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

浑身湿透的李三石紧皱着眉头,掀开被子猛地从床上爬起,光着脚跑到窗边,不知所措地寻找着什么

“我好像来过这里....却又不是这里,有人需要我的帮助,给了我很重要的东西,可是,可是....我记不清了。”

着魔的李三石不停念叨着什么,他明明经历了某些事,现在却死活记不起来,就好像梦境,在清醒后快速褪去遗忘。

可是他不想忘,他不应该忘。

王二虎看着李三石在屋子里胡乱翻找着什么,如鬼上身般胡言乱语,不由想起他昏迷前曾把自己关在书房的情景,难道自己的干儿子被恶鬼附身了不成?

想到这的王二虎咬着牙,一把拉住胡闹的李三石,一只手把他牢牢地按在椅子上,另一只手高高地举起,狠狠地给了他一耳光

“你清醒一点!案子已经结案了,不要再自己折磨自己了!”

“结...案?”

李三石捂着半边肿起的脸,不知是王二虎的力气太大还是结案的消息对他过于刺激,他的神情有些恍惚

“怎么会结案呢,刚刚明明有人找我伸冤....对,有人找我伸冤,是谁找我伸冤的?”

“三石啊,你不要吓爹”

大字不识一个的王二虎眼看李三石愈加疯魔,不知所措的他抽出别在腰上的匕首,狠心割开自己手掌,将喷涌的鲜血抹在了李三石的脸上

“不知哪位神仙上了我儿的身子,俺现在用血食祭拜您老,还请您老吃饱后安心上路,放过我这傻儿子吧。”

王二虎身后血气凝成的虎煞,突然张嘴打了个嗝,咳出一道灵光落在了李三石的头上。

说来奇怪,等灵光融入李三石的额头后,他还真就不再疯魔,神志恢复了正常。

“我这是...怎么了?”

恢复神志后的李三石站起身来,在王二虎的搀扶下到院子里用温水清洗了脸庞,洗下了半凝固的血污。

此刻的他虽然恢复常态,眉宇间却凝聚着一团英气,颜色竟与那虎煞相同。

李三石并不知道,在他梦境中将他吞噬的恶虎,正是他二爹身后血气混成的虎煞,也正是被虎煞所伤,因此醒后便忘记梦中经历,变得异常疯魔。

所幸那虎煞最后归还了他所失灵智,还因祸得福,沾染上了虎煞气息,往日胆怯的心灵流入勇气滋润。

“三石你不知道,自从你在书房昏过去后,已经过去一天两夜了,可把俺担心坏了。”

王二虎将一片毛巾递给李三石擦脸,然后又回屋内端来几碟温菜和两个馒头,递给李三石填饱肚子

“也得亏陈家人心善,给你腾房间安置,找医生看病,还专门找了个小炉子温菜,怕你醒后挨饿。”

擦完脸后的李三石接过饭菜咬了一口,却并未感到饥饿,不知怎的,身上有种使不完的力气,心里也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二爹你刚才说这案子结案了?”

李三石按耐下兴奋的心情,他现在仍然想不起之前的怪梦,但总觉得自己跟往日有了很大的变化,似乎不再愚笨胆怯。

“是啊,陈师爷的案子结案了。”

王二虎见李三石已经恢复原样,便也放下心来,给他讲起结案过程

“原来这案子的凶手早就抓住了,一直在牢里关着呢。陈师爷的尸体找到后,县令老爷把牢房里的所有罪犯都痛打了一顿,那凶手吃不住痛,便全都招了。”

李三石闻言一愣,奇怪地问道

“哪有这么破案的,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二爹你确定这不是屈打成招?”

“怎么会,陈师爷被割去脸皮都被人找到了,血糊糊的。”

心是单纯的王二虎不觉有异,反倒替官府解释道

“那凶手是个妖道,平日里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暗地里则挖人心脏修炼妖术,那陈师爷正是撞见他行凶过程才被他关在道观里折磨致死的。”

说到这王二虎伸出手来拍了拍李三石的肩膀,脸上满是自豪

“要么说三石你聪明,凶手还真如你说的那样,是本地人干的。”

“就是这陈师爷运气实在太差。”

王二虎语气有些无奈,似是对师爷的死很是惋惜

“这妖道刚埋了师爷不久,就被人逮到当场行凶,现在正关在牢房里准备挑个好日子斩首祭天。”

“一派胡言!”

听到这的李三石只觉心中有口怒火难压,也顾不上王二虎是他二爹,挥手打断道

“先不说其他尸体为何不处理,偏偏埋藏陈师爷的尸体,诚如二爹所言,那妖道是取心修炼,那为何不取走陈师爷的心脏?”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王二虎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这么明显的漏洞为何无人看出?周典吏呢,他不是能吏吗?”

“还是说衙门为了尽早破案,所以乱判一通,找个必死之人背负所有案件。”

“可是....可是陈师爷的脸皮都找到了啊,按照那个妖道的供述,从衙门后面的小阴沟里的大石头下挖出来了。。”

支支吾吾地王二虎总算找到了一句理由,此刻他倒像是犯人一般,接受李三石的质询。

“糊涂啊,如果真是妖道所为,他为何不藏在道观里?难不成道观藏人,藏尸,藏心脏可以,藏被剥的脸皮就不行了?”

“况且为什么要藏在衙门附近?这到底是妖道的供述,还是衙门的说辞?”

王二虎就是再傻,此刻也听明白了李三石的意思,他有些难以接受,试探地问道

“那三石你的意思是,凶手是衙门的....”

“凶手是衙门中人,借此机会把自己的案子推到妖道手里,而且此人职位不低,甚至很有可能是周典吏,所以才让衙门众人无视漏洞,让妖道抵命。”

说到这的李三石脑中灵光一闪,怪不得从一开始周典吏就对案子表现出非同一般的兴趣,甚至对他这个平民彬彬有礼,本以为是凶案压力过大,着急解决,现在看来,应该是对方担心自己破案。

“该死,那妖道什么时候处决?”

“这....”

有些头大的王二虎苦着脸,对李三石劝道

“我说三石啊,既然牵扯到衙门,你就不要再管了,万一你猜错了呢?”

“我问什么时候处决!”

虎煞给予李三石的英气,使他现在异常神勇,而活魂逼出愚气,则让李三石变得聪慧。

两相结合之下,李三石只觉心中有股强气,恨不能此刻便澄清玉宇一扫乾坤。

“县令说这妖人作恶多端,所以今日于菜市口问斩,算算时间,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

听到这里的李三石顾不上王二虎的挽留,转身便往院外冲去,刚一开门便撞到了闻声赶来探问的陈石。

“李小兄弟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着急?”

从地上爬起的李三石顾不上解释,先是问了一句菜市场在哪,明白方向后,便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去。

同样从地上起身的陈石一边拍着身上尘土,一边疑惑地望向李三石的背影,然后走入院中想问问王二虎发生了什么事。

待到见到颓唐的王二虎时,见其手掌伤痕,先是一惊,不知是何等人物竟能伤到王二虎这样的好汉?

这还未来的及询问,便见王二虎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突然起身,对陈石抱拳道:

“感谢陈老弟照顾,俺还有事先走一步,以后有时尽管吩咐!”

说完不等陈石说话客套,便也大跨步的出院,往李三石离去的方向跑去。

只剩下个陈石一脸疑惑地留在院子里,他还想着问问李三石之前见到的纸人是怎么一回事。

想到这的他下意识的摸向腰间存放纸人的小包裹,却发现包裹不知何时竟浸出水渍。

陈石立刻解下包裹拆开查看,只见原本的纸人此时却变成了一团纸糊糊。

可是这两天他一直随身携带,从未让包裹接触过水,这纸人为何会这样?

一阵清风吹过,陈石的脖颈涌起一阵鸡皮疙瘩,他突然觉得自己父亲的死,没有他想象的这么简单。

顾不上其他的陈石,立刻走入李三石之前昏睡的房屋,他想用里面的火烛烤干这纸糊糊,试图从中找出线索。

然而进屋后的陈石却怎么也找不到屋中的烛台,就好像烛台神秘失踪了一样,可是昨日他来看望李三石的时候,那烛台明明就放在床边。

陈石自嘲一声,无奈的坐到床上,心里想着难道李三石行色匆匆,是为了偷走自家的烛台去卖?不应该啊。

左手无目的往后一伸,竟从被子里摸到一件冰凉圆润的玉器。

有些惊讶的陈石收回左手,只见有一雕刻“锁”痕的玉佩安静地躺在手心。

他认识这枚玉佩,也知道玉佩主人的身份是何等的显赫。

更重要的是,这玉佩的主人早已失踪多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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