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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子时,王二虎和李三石一人背着一个包裹,从陈家后院偷偷翻入,往灵堂处摸索而去。

“先前你昏迷的时候,陈家人就找人把师爷的脸皮缝回了脸上,说是不能让他无颜见地下祖宗。现在应该还陈列在灵堂上。”

弓着身子的王二虎悄悄推开灵堂的窗户,确认无人后翻身进入,又转身把李三石拉了进来

“本来按照规矩,陈家长子应该给他父亲守灵守夜,但我之前听说陈石有急事去找他们陈氏少族长商议去了,所以就编了个纸人代替守夜。”

李三石点点头,暗道一声天助我也,正好缺理由支开陈家人,这下省去不少功夫。

“俺说三石啊,你确定要.....”

王二虎指了下摆放在灵堂的棺材,面带一丝惭愧,搓着双手劝道

“要不还是算了吧,陈家人对咱们不薄,咱们不能再折腾人家长者的尸体,这事太损阴德了。”

正巧接过王二虎背上包裹的李三石手上一抖,嘴角一个劲地抽搐,他的阴德已经亏损的不能再亏损了,也不在乎再损点阴德了

“二爹你信不信我?我干的一切都是为了陈师爷好,这个案子不破,抓不住真凶,陈师爷在地底下也活不安生。”

恐怕就是死了,也会被井中鬼尸索命折磨。

后半句话李三石没有说,说出来王二虎也不会相信,若非亲身经历,这些怪事听旁人说出来的话,自己也不会相信。

“还记得咱在乱葬岗遇到的那些尸妖吗?二爹你不觉得那些东西背后的主人会阴魂不散一直纠缠咱们吧?”

将两个包裹整理好放在棺材旁边的李三石深吸一口气,将王二虎推出灵堂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咱们现在身陷其中,岂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二爹你就再信任我一次,在我试验结束之前,千万不要进来。”

王二虎张张嘴本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李三石果决的眼神后,也没了心气继续劝说,再加上之前的尸妖在他心里造成不少阴影,于是也打消了放弃的念头。

“哎,那行吧,三石你尽管放心大胆地干吧,有俺守在门口,就是个苍蝇也甭想进来。”

说完后的王二虎自觉合上大门,挎着长刀蹲坐在灵堂门口的青石阶梯上,警惕地注视着周遭环境。

也就是陈家人没有夜起的习惯,不然真要争执起来,王二虎也不好拔刀恐吓。

灵堂的大门关上后,李三石并没有着急打棺,而是打开两个包裹中的其中一个,拿出了一把剪刀在身边放好,而后又拿出一打冥纸,跑到棺材旁燃烧的火盆旁,将手中的黄纸一张一张的丢入火盆之中,嘴里还振振有词的念叨着:

“冤有头债有主,陈师爷你要恨就恨杀你的那个王八蛋,千万不要恨我,我动你尸体也是迫不得已,本意也是为你伸冤破案,是为你好。”

燃烧的火焰吞噬着干燥的黄纸,好似死去的陈师爷接受了李三石的说辞。

忙活完这一切的李三石再一次进行了深呼吸,而后下定决心,起身推开陈师爷的棺材板,让早已安息的死者再一次暴露在了人间。

虽然陈家人找了技艺高人来整理陈师爷的仪容,但是被割下来的脸皮又岂是好复原的?所以打开棺材板的李三石第一眼就看到了五官扭曲,皮肉皱起,眼皮因为缩水而半张的畸形怪物。

这副模样让李三石无端想起自己老师公被噎死...病死时的惨样,也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怨恨模样。

“哎,陈师爷你就安心的去吧,阳间这边还有我呢。”

李三石伸出手来慢慢合上了陈师爷的眼皮,经历过这么多的他此时已经习惯了跟死人打交道,碰触尸体时手指也不再颤抖。

合上陈师爷的眼皮后,李三石转身从摊开的包裹里摸出一把开了刃的菜刀,深吸一口气,而后屏着呼吸把刀架在了陈师爷的脖子上。

“对不住了陈师爷。”

略微紧张的李三石如是说道:

“咱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盖不住手生,一会要是砍错了地方,还请您多担待!”

说罢,便闭上眼睛肩膀紧缩,双手那么往下一挥,握着菜刀往陈师爷的脖子上砍去。

只听咔嚓一声,李三石睁开眼睛一瞧,这才发现因为紧张砍歪了,菜刀直接削去了陈师爷的半个下巴,卡在了脖子上的骨头里。

颇为尴尬的李三石冲着陈师爷的尸体讪笑一声,试图将菜刀从骨头里拔出来,怎奈骨头过于坚硬,无论使多大的力气都无可奈何。

“啊这....哎,多多怪罪了。”

眼见菜刀拔不出来,李三石告罪一声,翻身进入棺材里,膝盖抵在尸体的胸口,双手握着菜刀刀柄,前后拉扯着,像锯木头一样把师爷的脑袋活活锯了下来。

黄色的浓水从切口出流出,带出来几个活蛆落在棺材里上下跳动。也得亏陈师爷死去多日,不然这黑黄色的浓水怕是会飞溅的满灵堂都是。

李三石从棺材下面的包裹里取出一块白布,将锯下的人头包好放在一边,而后拜了又拜,念叨着超度解怨的说词。

待到念完说词后,李三石站起身来,慢慢解开了一直未动的包裹,拿出了死囚宋孝明的头颅。

面对宋孝明的头颅,李三石显然比之前紧张的多,他明白重头戏来了。

李三石先捡起地上的剪刀剪下宋孝明的几缕长发,而后从包裹中拿出一根银针,以发为线穿过针头。

做好这一切的李三石将准备好的针线放下,从衣衫的内搭里摸出一小撮香灰,那是老师公留给他的施法材料,均匀的涂抹在针线上。

做好这一切后,李三石拿起宋孝明的头颅放在棺材里,切口处与无头尸体的切头相吻合,而后拿起针线耐心地将二者缝纫合一。

因为未曾做过针线活,所以李三石的手艺很差,再加上紧张,所以缝得歪歪扭扭,完工后竟把宋孝明缝成了歪脖子。

做好这一切的李三石回忆起老师公教授的咒语,那些复杂的腔调现在想起仍旧历历在目,如同刻在脑海中一样。

剩余的香灰涂抹在指尖,李三石沿着缝合的伤口写下了造型诡异的符文,嘴里则哼唱其韵律奇怪,犹如乌鸦鸣叫的咒语。

明明门窗紧闭,灵堂内却突然出现一股清风,吹灭了燃烧的火盆和烛火,将灵堂陷于黑暗之中。

“成了,法术成功了,老师公传授给我的法术成功了!”

做好一切工作的李三石在棺材边站好,剩下的便是等待宋孝明的复活了。

与此同时,陈氏少族长陈烈在面色凝重的坐在会客室,手中握着一块刻有锁形图案的翠玉。

他的身旁坐着的正是陈师爷的长子陈石,此刻也面容肃穆,等待着陈烈开口说话。

“这块玉佩确实是我送给宋先生的,你从哪里找到的,你知不知道宋先生已经失踪了一个半月。”

很显然,陈烈口中的宋先生对他极为重要,脸上的焦急是无法掩盖的。

“少族长莫要着急,此时说来话长。”

见少族长如此紧张,陈石不敢故弄玄虚,连忙将李三石等人的情况详细地告知陈烈。

“你的意思是,这玉佩是从那名叫李三石的身上找到的?”

陈烈回忆起那天在小亭中的景象,那名机智聪慧的少年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印象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是他调查的陈叔叔的案子?”

“没错。”

陈石点点头,不敢有丝毫隐瞒

“他先是把自己关在家父的书房中,而后突然激动地出来,问我家父为何要封上书房的窗户,还未等我作答,便晕了过去。之后我便将他安置在客房修养,这枚玉佩便是在他静养的床上找到的。”

说到这的陈石解下悬挂在腰间的锦囊,递给陈烈

“后来我将父亲封堵的窗户重新砸开,从碎石中发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纸人。”

“纸人?!”

听到纸人的陈烈一把夺过锦囊,扯下上面的黄绳打开一看,却只见到干瘪的纸糊。

一旁的陈石则顺势说道:

“只是等李三石醒后,这个纸人别化成了一团纸糊...少族长可曾有什么发现?”

陈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来厉声问道:

“那李三石在哪,我要去见他,我怀疑他跟宋先生有极深的联系,甚至可能是他将宋先生毒害了。”

“这怎么会。”

陈烈口中的宋先生显然并非寻常之人,听到其猜测的陈石下意识摇头说道:

“宋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我在外经商时,常听旅客谈论宋先生的玄妙,他又怎么会被一少年所害,纵然那少年颇有慧根,但是....”

“多说无益。”

陈烈直接打断陈石的话,雷厉风行的问道:

“那名叫李三石的少年现在身在何处?!”

“在下不知...我并非有意隐瞒,而是确实不知,他醒来后就说有要事要办,不知去往何处了。”

陈烈听后皱起眉头在屋中转了又转,而后转身对陈石下令道:

“不管其他,先去你家客房看看,或许在哪里还能找些别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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