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灵堂外的气氛愈加紧张,灵堂内的李三石也愈发着急起来。
“看起来我只能教你这么多了,虽然只是个大概,但也足够应付他们了。”
将破势手段告诉李三石的宋孝明,脸上并没有焦急的模样,仿佛早就料到一般。
“万事终究要靠自己不是吗,是福是祸,是成是败,只掌握着自己手中。”
他扭过头去看向屋外,目光似是能穿透紧闭的大门,看到屋外的情形。
“只可惜了屋外的那场好戏,想不到一个小小的青阳县,会有这么多奇人异事。”
闻言回头望向大门的李三石有些奇怪,宋孝明是指的什么呢?他也听到了屋外的争斗声,却不知他口中奇人是指他那威猛的二爹,还是另有其人。
“有虎煞的庇护,那狐妖的咒术恐怕也难伤你分毫,那么剩下的便是如何反攻那狐妖。”
言语至此,其中意义不必多说,宋孝明是要教导李三石自己所学的仙术了。
体会到宋孝明言外之意的李三石忍住激动地内心,对宋孝明恭敬了行了弟子礼节。
昂首坦然接受礼节后的宋孝明手指向前一伸,卷起数张未燃烧的黄纸凌空悬浮,而后吟诵怪异发咒,眼中一道金光闪出,正中火焰即将熄灭的火盆中。
只见那火盆中原本气势衰弱的火焰彷如遇到干柴,气势猛然大变,汹涌的火焰掀起阵阵热浪,照的整个屋子灯火通明。
在赤色的火焰下,本是一层厚厚的灰烬,那是纸钱燃烧后的残余,此刻却无声汇聚着,于火焰焰心处化成了一条灰黑色的墨龙。
那墨龙在火焰中舞动,犹如蛟龙翻海好不得意。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宋孝明,在从棺材中走出,脚踏空气悬浮而起,黄纸在其周围环绕,似有生命力般庇护自己的主人。
“宋先生的法术真是玄妙”
大开眼界的李三石并不做声,却牢牢地记下了宋孝明诵读的发咒,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达到对方的境界,或者....比他更强。
“如果先生没被暗算,而是以全盛的状态迎战妖狐和县令,恐怕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
越是如此,李三石心中便越对宋孝明口中的劫数有所顾虑。
这比强大的敌人更为可怕的,面对强大的敌人,最起码你知道对手是谁,而劫数则会在任何时间以任何方式出现,防不胜防。
随着每一步的踏出,宋孝明身上的气势越开始逐渐增强,待到走到燃烧的火盆旁时,气势之盛,让李三石不自觉地低下头,他仿佛看到了褪去腐烂和残破身体的宋孝明,气场之强,令人侧目。
飞舞的黄纸在宋孝明身旁组成了一副巨大的空白画卷,似是等待着他落笔成书。
而他需要的笔墨,自然是火盆中恣意盘桓的墨龙。
那诞生灵性的墨龙似乎感受到了生存的威胁,收起了狂傲的姿态,不安的盘缩在火焰的焰心,抗拒着宋孝明的召唤。
感受到墨龙反抗的宋孝明露出戏谑的笑容,双手猛然伸出握住盘旋的墨龙龙身。
一瞬间,火盆中的火焰如爆裂般汹涌喷射,烈焰组成的巨浪吞噬了宋孝明上半个身子,并气势不变的冲向其身旁的黄纸花卷。
诡异的是,本来应该惧怕火焰的画卷却任由火焰的冲击,空白的卷心如旋涡般贪婪的吞噬着冲击的烈焰。
原本汹涌的烈焰被吞噬后,在卷心处慢慢浮现,在画卷中变成了燃烧的火海。
而被火焰吞噬的宋孝明此刻也终于有了动静,随着几声李三石未曾听闻过的凶兽吼叫,一只狰狞的黑龙从汹涌的火焰中浮现。
那黑龙的龙身,则被一双肉手牢牢掌控着。
火浪逐渐衰弱,露出了宋孝明的大半个身子,他脸上的戏谑仍为褪去,轻松地将黑龙伴随着火焰封在了画卷中。
原本满是空白的画卷陡然一变,不甘心的墨龙在其中疯狂挣扎着,掀起剧烈的火浪。
墨龙与烈焰,构成了一副极具冲击力的魔龙烈焰图。
画完这一切的宋孝明似乎有些不满意,似是觉得其中缺少了某些神韵。
与此同时,灵堂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猛烈一撞,力道之大连门栓都产生了一丝裂痕。
沉思中的宋孝明先是身体一晃,似是被这场撞击干扰到了什么,画卷中的墨龙更是有挣扎出画卷的倾向。
在火海中都毫发无损的宋孝明,其手指指甲却突然变得焦黑,看起来那声碰撞对他影响很大,此刻的他既强大又弱小,一方面能以火为画降服墨龙,另一方面却怕屋外的撞击,着实有些矛盾。
“莫非是回魂的时刻到了?”
联想起老师公的告诫,回归死尸上的魂魄虽然能暂时复活,但这脆弱的平衡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打破,李三石默默地望向屋门。
宋先生刚刚说虎煞奇人,莫非那撞门声便是虎煞所为,散发的煞气惊扰到宋先生的平衡了?
果然,稳定下来的宋孝明反手在空中一夹,便有只血红的老虎出现在他的指尖,而后被他打入画卷中。
这血红的老虎,便是那虎煞处泄露的煞气,曾被虎煞吞噬灵智的李三石只觉那只老虎有些熟悉,心中莫名产生一个大胆的猜想,莫非宋先生口中的虎煞,便是自己的二爹王二虎不成?
被打入画卷中的虎煞之气在汹涌的烈火中化身成了一只凶猛的恶虎,而原本挣扎试图脱困的墨龙则回首与那恶虎对峙,两者形成一个奇妙的平衡。
此刻的宋孝明终于满意地点点头,眼前的画卷似乎道明了他所学的精妙,参悟者可从这烈焰中的墨龙恶虎身上传承他的道藏。
完成这一切的宋孝明用手指往额头一点,竟从眉心处挤出一滴精血,而后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在这画卷上写下一行怪诗,似是其功法的总纲。
待他书写完成后,李三石还未看到那行怪诗是什么,那诗句的红字便成了精,以“撇捺(形状类似“乂”或“入”或“丿”等)”为足,从画卷中跳出,落地后消失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先生的落款居然成精逃跑了?!”
落笔点灵,下笔如有神,李三石从未想过高人写下的字迹居然也有成精的一天。
“可惜,终究不能将气运完整的传到你的身上。”
自从那一撞后,气势达到鼎盛的宋孝明便逐渐衰退起来,他苦笑着将画卷收好,递到李三石的手中,语气中有些无奈
“这幅画卷中有我毕生所得,本想留首诗词点题,辅助你参悟,没想到这诗词却成了精,挣脱而出逃走了,却不知这画卷是更应该属于你,还是属于他了。”
接过画卷的李三石感受着手中的温热,似有所感,这就是道统之争吗,争夺成仙的气运,自己是宋孝明传承的对象,理应是画卷的主人,而那首成精的怪诗,却本就是这画卷中的生灵,也应传承画卷。
此事还真为奇妙,万万想不到争夺气运的对象居然是首成了精的怪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