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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要求的李三石身子后倾倚在座椅上,冷静地扫视另外三人的反应。

王二虎的脸上满是诧异,他似乎搞不明白状况,自己的干儿子不是因为替陈师爷伸冤的吗?为此都差点魔怔了,怎么突然要状告陈师爷这个死人?

况且陈师爷都死了,就算罪名成立又怎样,难不成要把陈师爷的尸体拉出来再杀一次头?

疲态难掩的陈烈则是托着下巴若有所思,身为少族长的他虽然性如烈火,但也不是愚笨莽夫,只是他想不明白李三石为什么要替这种要求,陈氏家族颇具能量,而功法则是家族的核心利益,如果能改良弊端,就可以向全体亲族传授,而不是仅传给少数几个血脉族亲,李三石应该明白这代表着多大的价值。

可是他为什么要替这种荒诞的要求,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奥秘?

而陈石的脸上则满是惊骇,自己一直礼遇有加,尽心招待的客人为何要状告自己死去的父亲,慢慢是同一阵线,为父亲伸冤的盟友,此刻却突然倒戈一击。

“李小兄弟刚刚是口误了....对吗?”

不相信李三石背叛自己的陈石满怀期翼地注视李三石,希望他能收回刚才的话。

“您想说的是,要为家父被杀藏尸伸冤是吗?”

不忍见到陈石目光的李三石狠心扭过头去,望着陈烈再次重复到:

“帮我在青阳县打这场官司,并找郡城官员前来观摩,时间越快越好,这便是我的要求。事成之后我便会改良你族的功法。”

听到李三石确定后,适才震惊起身的陈石只觉浑身无力,不由跌坐在木椅上,嘴唇上下颤抖着,想要说什么,却不知如何说起。

“如果这便是你的要求....”

缓缓开口的陈烈一边思考着,一边对李三石回复说道:

“那么我代表陈氏同意这场交易。”

陈师爷本就是家族分支子弟,无关紧要的族亲,更何况还死了,在陈烈看来,这是对家族最没有价值的东西,莫说是要状告这具尸体,就是将其挫骨扬灰,鞭尸成肉泥也无所谓。

“只是没有任何证据,你要如何去打这场官司?我陈氏在青阳县有些势力,你要求我们请到郡城大员前来督审,是否要以此来干涉审判?”

“并非如此,如何对簿公堂我自有打算,你只要请到高官督审就行了。”

见陈烈同意后,李三石没有耽误时间,直接起身准备接下来的谋划。

“最起码要比县令的职位高,而且越快越好,我赶时间。”

“我明白了。”

同样起身相送的陈烈稍加思索片刻便确定了官员的人选,他瞥了一眼微亮的天色,而后对李三石提议道

“我族有一姻亲在郡城做巡按御史,主查本郡县政长官,此刻正在邻县巡查,我立刻修书一封,最迟不过明日便能到青阳县。”

“一言为定,明日县衙不见不散。”

说完话后,李三石便拉起在一旁坐着的王二虎,往屋外走去,时间紧迫,他还要去找最为关键的证据。

“请等一下。”

稳下心神的陈石在目睹李三石和陈烈笑谈间就安排了自己父亲死后的用途后,终于鼓足勇气,用几乎违逆少族长决定的态度,拉住李三石的衣袖,不甘心的问道:

“李兄,我能问问....为什么吗?你经历了什么,有知道了什么事,竟不肯放过被折磨而死的老人,就算家父真杀人藏尸了,他生前的经历也足以赎罪,何至于对簿公堂,就不能私下解决吗?”

他用近乎哀求的语气的说道:

“家父已经失去了生命,不能再失去名声了,就让他体面的走,行吗?”

看着卑微的陈石,李三石的心里竟闪过一丝放弃的念头,但很快就被他压下,箭在弦上,怎能不发?时间拖久了,等妖狐和县令回过神来,他岂会有活命的机会。

“抱歉了陈兄,这件事我必须有始有终,抱歉了....”

见陈石依旧拽着袖子不愿松手,李三石狠心用力一甩,直接将其甩倒,咬着牙转身和王二虎一同离开。

“你不要恨我。”

等李三石走后,背手的陈烈走到瘫坐在地上的陈石面前,伸手轻拍他的肩膀,感叹的说道:

“在家族利益面前,个人荣辱又算得了什么呢?终有一日,你我都会化作一捧黄土,但家族却是永存的,你懂吗,你我的牺牲,都是为了家族的前进,为了子孙后代,牺牲一点小小的利益,一个死人的名誉,又算得了什么呢?”

强势的陈烈,在当着陈石的面,出售了其父亲后,此刻竟还让陈石全身心的同意他的做法,这是何等的霸道。

嘴中泛起一抹苦味,疲劳了一天一夜的陈石,突然后悔自己把那玉佩交给陈烈,当时的他为了家族利益一刻不敢耽误,此时却因为所谓的家族利益,连儿子的孝顺都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变成交易的筹码。

“我...明白了,多谢少族长的教诲。”

陈石对陈烈低下头,表示自己的服从,这姿态让陈烈轻松一笑,他不希望看到家族内部出现分割矛盾,哪怕对方只不过是稍有钱财的旁支。

“你放心,家族不会亏待你的,等到李三石改良功法后,你们这房将是第一批学习的族亲。”

同样的话在不同的耳中听出是不同的滋味,陈烈认为这是一次恩赐,给陈石做人上人的机会,而在陈石耳中,则是要变成为宗族试验功法的消耗品。

“多谢少族长的大力栽培,我们一定不负族里栽培。”

破天荒的,陈石心中突然产生一丝妄想,他是否有可能,颠覆陈烈这一房对陈氏家族的统治,为什么他不能当族长,去牺牲旁支来换取利益。

这年头犹如野草,在他心中疯狂地生长起来。

陈烈并不知道,此刻的他犯了上位者最容易触犯的大忌,没有意识到对方和他一样都是“人”,彼此之间的差距并不大,并非是“高等”与“低等”间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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