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便是云笈子。”

识玲珑在观察慕然的时候，慕然同样也在观察她。此女面容清秀，与识能龙面相迥异，很难看出他们是父女，倒是让慕然好奇了好一阵。

识玲珑心思单纯，慕然随便扯了会闲话，没几句便从识玲珑嘴里套出了原因。识玲珑之所以会跑来别院这里，除了她本人确实对慕然好奇心重之外，也是识能龙的意思。

两人交谈一阵，慕然让莎罗曼带识玲珑住下来，顺便熟悉一下周围环境。待识玲珑离开后，慕然转身收回一脸笑意，嘴上衔着金乌袋，站在院中望着远方怔怔发呆。

院内气氛陡然凝重，燕归人见慕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禁开口问道：“古师，可有不妥？”

慕然久久回过神来，吐出一口烟气叹道：“识能龙命不久矣。”

突如其来的一语，让燕归人显得有些诧异。“古师此话何意？”

慕然指了指刚刚离开的识玲珑。“你觉得识能龙为什么要把女儿送到我们这边来？”

“这..”慕然一句话把燕归人难住，燕归人低头思考了一会，有些不确定说道：“可能识姑娘在不老城呆的有些厌烦，城主便让她出来散散心吧。”

慕然反手看向燕归人，“你真这么想吗？”

燕归人自己也觉得这个解释太过牵强了一点，无奈摇头自嘲一笑。燕归人没体会出识能龙的用意，慕然却理解了识能龙的想法，识能龙这是在托孤啊。

识能龙虽然答应慕然毁掉不老神泉，可却是在最后迫不得已的时候才会那么做，在没有分出胜负之前，识能龙绝对会跟诡龄长生殿硬抗到底。眼下局势溃烂，双方战力一目了然，敌强我弱的态势已经十分明显，识能龙不是傻子，不会看不出来，为了避免不老城沦陷后识玲珑死于战火中，识能龙把识玲珑支到了慕然身边。

慕然这边人数虽少但战力不俗，若真到了最后关头，可退出南武林回归中原。识能龙把女儿送到慕然这来，就是为了让识玲珑有机会能够活下去。

想通这一点，慕然不禁感慨道：“天伦难断，识能龙虽然行事优柔寡断，但对待子女是真心呵护备至。”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扭转乾坤吗？”天荒不老城内百姓不少，这一战过后恐怕会血流成河，燕归人心有不忍道。

“如果早半年毁掉不老神泉，双方还能平衡制约，现在嘛..”慕然说的委婉，时移世易，人定胜天的终归是少数，失败者大多是处于劣势的一方，想要逆袭，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可惜这三点天荒不老城现在都不沾边。

“老爷在叹什么气呢？”安顿好识玲珑，莎罗曼回到院中，见慕然与燕归人之间气氛沉闷，不由问道。

慕然随口解释两句，吩咐莎罗曼照顾好识玲珑，特别要注意她的安全，没必要尽量不要让她出门，莎罗曼听出慕然的弦外之音，有些略感诧异。

燕归人性格直爽不羁，莎罗曼却是心思细腻，猜到识能龙的用意之后也不禁感叹道：“城主对识姑娘真是舔犊情深。”

识能龙下定决心死战到底，慕然也不好过多干涉，素还真跟莫召奴不知道在谋划什么，不知道他们怎么帮助识能龙渡过难关，反正慕然是看衰天荒不老城前途的。

就在南武林杀声不止，一片腥风血雨的时候，中原地界却是异常的平静。这种祥和的气氛却令让不少人坐立不安，只要稍微介入江湖风波的人都知道，现在的安稳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大战一触即发，一但雷电闪耀风雨遮天，中原势必会迎来一场巨变。

一步莲华终究没有办法解释袭灭天来利用自己的名号在武林上杀人越货的事情，于是在击溃惑星之后又离开了万圣岩。

一座无名小山上，一步莲华盘坐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正在运转心法疗伤。击溃惑星看起来简单，但一步莲华付出的代价可不小，除了吞佛童子的那一击破了如来不毁之身，一步莲华的真元几乎被榨干，连根基都受到了影响，此刻一步莲华正默默运转莲华圣功修复真元。

‘三界虚伪，唯心所作；无界六尘，唯心虚妄。’

一道叛逆禅语打破静谧，无名小山迎来魔佛邪僧，袭灭天来踏足一步莲华藏身之地，一步一步缓缓行来。一步莲华似是毫无所觉，依然运转心法，不为外界所动。

袭灭天来走到一步莲华身前，看着对方也不着急动手，反而束手一旁，颇有兴致的观赏着一步莲华运功疗伤。

数个时辰后，一步莲华长出一口浊气，身上金光消散，周围聚集的灵气自动散去。功行圆满，一步莲华收起佛指睁开双眼看向袭灭天来。“你来了。”

好像早已料到袭灭天来会来，一步莲华语气平淡，如同在跟朋友聊天。袭灭天来难得微笑示意，轻轻点头关心道：“伤势如何？”

“外伤无碍，内伤也暂且压制了下去，只是一身真元十去八九，现在勉强也只恢复了七成左右。”

“可需助你一臂之力？”

“无碍。”一步莲华站起身来看向袭灭天来。“种一切因，得一切果，袭灭天来既依一步莲华妄念而生，则依众生无明妄心而得住持，以心生则种种法生，心灭则种种法灭故。”

“杀生者不死，生生者不生。其为物，无不将也，无不迎也；无不毁也，无不成也。”袭灭天来笑道：“你我谁也说服不了谁，再辩下去也无结果，不如便由天命做主，是佛是魔一战可知定数。”

一步莲华决心舍身死战，一扬手中白玉天珠。“佛魔不许，那你我便同归于虚无吧。”

袭灭天来开怀一笑，摘下头上的斗篷，露出与一步莲华一模一样的面孔，抬手语气恭敬道：“你我融合之后，袭灭天来当诛佛灭道，佛友可与我一同见证四境万域诞生新的信仰。”

‘狱龙•没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