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压抑得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风凌厉地地穿梭着，将人的惊呼抛在身后。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始害怕这样的天气，它就像是会唤醒让自己恐惧的坏心情一样，伤感的回忆和纷乱的思绪一同涌上心头，恬美的记忆就像被驱赶到内心最深处的角落里，消失不见。

如今的日子让大家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从EL病毒爆发至今，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却过的如此漫长。

因为无能为力所以顺其自然，因为心无所属所以随遇而安，自从几个月之前魏书洛从地下室的仓库里逃出来的那天开始，这个世界正如同他从收音机、报纸中所了解的一样，发生了前所未有的灾难，不知名的流感席卷全球，人口数量大幅度减少，各地民声哀怨，一时间游行、流感、暴动，接踵而来，不仅没有任何作用，反而病毒还在无休止的扩散，游行与暴动被行尸走肉取而代之，这也让他被迫的接受了这个接近梦幻的现实。

从司念等人和魏书洛等人分开后，已经过了一天。

一个身穿军绿色迷彩长袖T恤衫和军绿色迷彩工装裤男人和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略微不修边幅且两鬓斑白的男人并排走着，路上只要是遇到的人，都会尊敬的叫一声：“苏博士早上好。”

“山雀，昨天晚上睡的可好？”苏维走在司念的右边，两个人不知道正在往什么方向走去。

“挺好的，算是我这段时间最踏实的一觉了。”司念卸下了全身的重物，现在他除了身上的一套衣服，其他的什么也没带，久违的轻松感，让他感觉自己回到了从前，

苏维点了点头，“那白头发的女娃真是你女朋友？我没别的意思，老头子就是好奇。”

司念很奇怪的笑了笑，原来司念还是不太放心告诉别人沐萱就是人形病毒抗体，他知道眼前这个叫苏维的人，平时还好，直到爆发了这个病毒，便开始研究起了丧尸，在这方面可是极端的痴狂，如果让他知道沐萱体内自带抗体，不知道会整出什么幺蛾子，但是又必须保障沐萱的安全好日后带去帝都，所以只能说是自己的女朋友，也是情急之下的说法，毕竟司念和沐萱之间差了十来岁。

司念、沐萱、苏允诺被安排到了一个屋子，里面有三个房间，不像是寻常宿舍，更像是一间多人公寓，这也算是病毒爆发后住过最好的地方了，而魏书洛、南忘忧、白小糖听说是安排到宿舍楼去了，那里住的都是些城里的平民百姓。

“我朋友们都安排好了？”司念想起了魏书洛他们，毕竟也已经算是同伴，不清楚他们的处境，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嗯，安排好了。”苏维伸出食指，指着前方，“研究所要到了，陪我进去看看。”

司念自己也心知肚明，自己和沐萱、苏允诺是因为苏维的关系，才会安排在多人公寓里住着，而魏书洛他们，怕是住的地方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了，不过好歹在末世之下有了了庇护所。

在苏维博士的安排下，司念穿上了一套纯绿色的防化服，博士自己自然也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毕竟这个研究所都是在研究与丧尸、病毒有关的东西，稍不留神可能就会成为那些怪物其中的一员。

里面的人员很多，但是都穿着各式各样的防化服，根本瞧不见里面的人到底长什么样，不过，看样子苏维博士便就是这个研究所的最高领导人了，不管里面的科研人员，就连沿途的士兵、军人，有军衔的，没军衔的，都会跟苏维问个好。

司念作为一个军人，很少来这种空气中都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地方，让他感觉隔着面罩也能嗅到这浓烈的气味，银色和白色，成了这个科研室的主流颜色，试管、烧杯、蒸发皿、坩埚、酒精灯、布氏漏斗、洗气瓶、干燥管、托盘天平、量筒、容量瓶、滴定管、量器装置等，布满这整个巨大的科研室，包括身后巨大的仓里，用福尔马林浸泡着一个又一个丧尸的残肢。

“呕……”司念下意识捂住嘴，却发现被面罩给挡住了。

“怎么，这就想吐了？”苏维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他一起往实验台走去，“怎么当的军人？”

实验台的正中间，有一个显微镜，司念在旁边静静的等着苏维博士调试着什么东西，轻轻的将玻片放在显微镜的中间，“山雀，来，看看。”

苏维给司念挪了个位置，司念慢慢走到显微镜前，看到了这显微镜底下这些细小的细胞，一个细胞呈耀眼的红色，而周围健康的细胞，一触碰到它，就会变成一样鲜红的细胞，直到周围再没有任何健康的细胞。

“它在同化它们？”司念怎么说也只是外行人，只能说出自己看见的东西。

苏维点了点头，说：“这是一种可以加快进化速度的病毒，它最大的用处在于架构物质运输的快速通道从而完成各种进化，简单的来说，这种病毒它表面上是同化细胞，实际上是它进入改变每个细胞，从而诞生出新的细胞，新细胞将之前睡眠状态下的非编码区激活并且大量复制，导致极其强烈的生理变化，容纳优秀的基因细胞，提高细胞的活性，扩大它原本的基因容量，也就是吞噬，然后得到进化。”

“那既然是可以让人得到进化，为什么大部分的人反而变成了行尸走肉？”司念问。

“优胜劣汰。”苏维推了眼前的圆形眼镜，“说的通俗易懂的就是，适者生存，还记得海蓝市B区的‘恶鬼’吗？他是这场灾难中最完美的进化，只有让病毒适应了宿主的身体，如果适应不了，病毒会控制宿主的神经中枢，会去攻击别的有生命体征的生物，所以我给它起了个名字，Eternallife。”

司念疑惑着问：“Eternallife？”

“Eternallife，也就是指永恒的生命，简称EL病毒。”苏维博士一本正经的解释着，这下，这个病毒也算是有了确切的代号。

“EL病毒能让死者复活？”司念想起了顾衡，听他说过，他是死后让病毒给重新复活过来，而陆言跟顾衡不一样，根据苏维所说，陆言应该是病毒适应了他的身体，从而得到进化。

“这个，我不好说。”苏维博士嘿嘿笑了两声，“EL病毒充满了无穷的可能性，但是也是不稳定的可能性，或许能创造出新的种族，或许会导致一个种族的覆灭。”

司念听着苏维的发言，在他极端的背后，给人的感觉又完全不一样：“以前一直没有跟您好好聊过，一直就觉得你就是一个极端的科学狂人。”

“极端的科学狂人……嘛……这个形容我很喜欢。”苏维笑了笑，拍了拍司念的肩膀，“每个人总有自己热衷的东西，我这个糟老头子，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整天喜欢捣鼓这些有的没的，也不知道有用没用。”

“那我这次，认真的问你一次。”司念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似乎是想试探一下苏维，“对于这场病毒带来的灾难，你怎么看？你又想做些什么？”

“嗯……是个好问题。”苏维叹了一口气，让防化服的面罩上起了水雾，随即很快水雾又消散，“这是天灾？亦或者是人祸？抛去一切虚无缥缈的东西，我只是个凡人，我的所作所为也改变不了这个大局势，按接下来的发展，可能会出现一个最好的时代，也可能是一个最坏的时代，不要说我老是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这就是事实，病毒的扩散，人们一无所有，对于原本就一无所有的人或许没什么影响，那那些用自己一生所换来幸福生活的人呢？如果国家制定的秩序就此倒塌，总会有新的秩序重新代替，或者比前者好，或者会退化回封建制度，独裁的制度，这谁又能知道？”苏维又深吸了一口气，“如果非要给出一个答案的话，我或许会选择站在生命这一边。”

“好的博士，我知道了，谢谢带我参观你的研究所。”司念对于这个回答还是比较满意的，只是不知道该不该该把沐萱留在这里，还是带去帝都，沐萱体内有抗体的实情到底该不该说出来，司念也陷入了深思。

时间晃得很快，日落西山，只剩下了山头另一边被烧红的云层，黑夜再次笼罩下来，抬头看去，除了一望无际的黑，什么也看不见，星星嘛，很久没见过了。

夜晚的天气有些许寒冷，凌冽的风刺骨地吹着，刚脱下防化服的苏维在风里直打哆嗦，司念跟没事似的，还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苏维披上。

“博士，那栋楼是什么地方？门让铁链锁着？”司念似乎注意到了一栋从头到脚都没有亮光的楼层，距离研究所也不会很远，步行的话五分钟就可以走到。

“以前那是医疗楼，现在给封了。”苏维披着衣服，稍微有些暖和，他顺着司念的手指往那栋楼看去，“就是前段时间，组织请了一批专业的医疗人士，共同研发治愈癌症药物的东西，病毒爆发后，就停止了这项工作。”

“能再详细的说给我听听吗？那些人员都去了哪里？”原来这个地方就是顾衡“生前”研发药物的地方，或许找到共同参与研究的人员，就能搞清楚顾衡到底为什么死亡。

“人员或许都陆续离开了吧？我负责的领域不同，也不了解，更可况我因为没有随蜂鸟离开海蓝市，近期才留在藏龙山基地。”苏维拍了拍司念，也没有怀疑很多。

司念轻声道：“嗯……”

苏维说：“走吧，给我打了一天下手，走，带你去食堂吃饭。”

“我先去一趟宿舍楼看看，一会儿过来。”

司念看着苏维点了点头，随后走向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