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小小白交给师父保管之后,白涟舟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以白涟舟现在的灵力水平,想要完全驯服一只高等级灵兽还是有些困难的。这小家伙的灵力总是在他身体里窜来窜去,撞得他心口闷痛。
小小白是冰原狐的幼崽,属于最顶尖的水元素灵兽之一,就连溶魅也对它束手无策,只好将它关在后院养着。
用他的话说,这叫培养感情,强买强卖要不得。
这天,白涟舟和凛夜在占星族大殿练习灵术,只隐隐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开始震动,大地的轰鸣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席卷而来,由弱渐强,就连高悬在殿顶的星象图上,也有星星点点的碎屑坠落下来。
紧接着,震动越来越大,头顶不断向下掉落的尘埃越来越多,白涟舟冲上前去扑住凛夜,伸出手臂在空中一挥。
嗡——
少年手臂上空闪烁着一道金灿灿的光芒,他们头顶所有尘埃和掉落下来的碎屑,都被那道半透明的气墙隔绝开来,哗啦哗啦地堆了一地。
地震戛然而止,空气里暴起的灰尘让二人咳嗽不停。
凛夜连忙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问道:“你那只小宠物,又犯事儿了吧?”
白涟舟咳了两声,答道:“不知道,咱们快去看看师父。”
凛夜摆摆手:“没事,这么大动静肯定起来了,他老人家睡觉的时候百毒不侵,连只蚊子都不敢靠近。不用怕,出什么事我扛了。”
据师兄本人所说,这种爱出风头的习惯从小就有。小孩子们爱拉帮结派充大哥,他又是个自来熟的性格,特喜欢站在别人身前当老大。这回是被自己的师弟救下,自然要在嘴上出出风头了。
溶魅从后院走进殿内,边拍着手上的灰边说道:“什么事你都扛,我看你连把剑都扛不住。你们两个没受伤吧?”
白涟舟急切问道:“师父你没有受伤吧!是小小白弄的动静吗?”
“嗯,不过没事,已经解决了。”溶魅点点头,表情很沉静,“萨鲁镇的灵力波动太大,已经波及到了圣朗德尔,雪狐狸感受到残余的灵力波后有些狂暴,不太碍事。”
白涟舟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一说到“萨鲁镇”三个字,不好的回忆就会涌上心头,都快成了创伤后应激反应了。
凛夜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师弟的肩膀,感慨说:“回来了就好,别想太多。”
白涟舟点点头,胸口愈发闷痛起来。要不是格温德林和詹森·西塞尔在萨鲁镇拼死拼活地跟神坛祭司鏖战,恐怕自己这条小命已经折在莫妮卡手里了。
像刚才这种程度的灵力波动,往往会波及到方圆几千米之外,跟地震似的,不过好在师父及时控制住了,不会有太大动静。
溶魅伸出右手,大殿之中的空气突然剧烈地动都起来,如同巨浪般翻滚的灵力在这个算不上宽阔的空间里来回激荡。空气中的水分迅速雾化成了细密的小水珠,覆在尘沙和碎屑之上。
随着他手掌再一握,一股狂风登时掀开了大殿的正门,席卷着万千水滴沙尘夺门而出。
当白涟舟和凛夜从狂风之中挣扎着张开双眼时,大殿已然整洁如新。
这……这也太强了吧?
“师父,我要是学会了这个,根本就不用打扫卫生了啊?”白涟舟满眼羡慕地看着溶魅,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少年的问题有些难以预料,溶魅听着,想象了一下,笑着说道:“以后的卫生交给你,正好多练习一下灵术,怎么样?”
凛夜在一边乐疯了:“师弟,多打扫卫生,以后说不定能亲自干翻那个特蕾莎伯爵。”
“饶了我吧,我可不想见到她们了。”白涟舟郁闷了一下,说:“多亏了师娘,要不是她及时出面,萨鲁镇这事儿可算是没完没了了。”
“只是,”他皱着眉头,有点疑惑地看着溶魅,“师父,为什么师娘非要等到现在这时候才肯出吗,一开始要是亲自去,不就没有神坛祭司这茬事情了吗?”
凛夜抢在师父前面,开口解释道:“你不了解那个莫妮卡,可不是什么善茬。萨鲁镇这么靠近王都,肯定会惊动灵族,她们王室的人,就是巴不得看见师娘坐不住了亲自露面,抓这个机会让灵族出丑,那这事儿恐怕更难收场。”
白涟舟点点头,想来漓羽年轻,才做族长没半年时间,若是在这第一桩事情上就不占上风,恐怕以后更难在圣朗德尔站稳脚跟。
溶魅突然转过头来问白涟舟道:“你来维奥莱特帝国之后,还见过其他几位族长吗?”
“啊……还没有呢,师父,”白涟舟的声音干脆而爽朗,一字一句说道:“大灵使嘱咐过,不要随便去其他种族串门走动。”
溶魅点点头,说道:“那就好,尤其是幻术族,不要随便往他们那边跑,如果有事情需要去拜访,就让你师兄带着你去。”
“说来,师父,幻术族的人是不是都长生不老?“
此话一出,溶魅和凛夜脸上的表情同时变得很奇怪。
白涟舟只好又解释道:“我前些日子见幻术族的人都很年轻啊,他们难道能用幻术让自己永葆青春吗?“
溶魅无奈,回答道:“即便有,也是别族学不来的灵术,咱们占星族就更不要想了。”
“明白。”白涟舟嘴上应着,但同时在心里犯嘀咕,若是真能学会,活上个三五百年,前半辈子赚钱,后半辈子花,别提多美了。
“你们俩跟我过来。”说完,溶魅默默走上二楼。
穿过大殿后狭长的走廊,白涟舟和凛夜跟着师父进入了他的房间。
溶魅的房间宽敞明亮,陈设十分简单,家具的颜色以白和灰色为主,与其主人平日不苟言笑的性格十分相像。房间里有一面嵌入墙内的书架,上面摆放着不计其数的灵术书籍,整齐摆放在列。
平时,两位灵使事不允许进入溶魅的私人房间的,这让第一次见到室内情形的白涟舟不由得赞叹不已。
书架旁便是桌案,桌上摆放着几本溶魅族长常读的书籍,和一杯未喝完的红茶。
师兄弟二人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知道师父是何用意。
“照目前的态势来看,有些事情可能已经不是我们占星族的占卜情报所能掌控的了。”溶魅站在书案旁,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的景象,“凛夜,有一样东西我决定现在交给你,如果以后我不在你们身边,你一定要利用它好好保护自己和你师弟。”
凛夜见师父表情严肃,立马收敛了平时那副没心没肺的表情,问道:“师父,你要交给我什么啊……“
溶魅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递了过去。
师兄弟二人同时望去,只见这本书的封面上镶嵌着一枚戒指,周围被累死类似古铜的金属镶了边,轻轻一碰上面的机关便能取下。
这戒指的成色不错,上面的宝石散发着绿莹莹的光芒,在阳光的折射下耀眼极了。
“师父,这是……”
溶魅道:“天神之盾。”
“啊?”凛夜和白涟舟听到了这个名字,一起惊讶地合不拢嘴。
相传混沌之神亚历森德拉在创立大陆时,曾与其他九位天神展开圣战。为抵抗敌对天神的攻击,他借混沌之力,将神界抵御万物的屏障幻化成为了一面盾牌,名叫天神之盾。圣战结束之后,混沌神将自己的灵兽化为天神殿,并铸造了新的屏障,这面盾牌也就被赐予了人间界。
神力加持,这面盾牌是大陆上灵力最强,硬度最高的盾器,可以抵御所有元素攻击和灵术间接攻击。
这枚戒指,就是圣盾的化身。
白涟舟整个人都震惊了,有生之年,他竟然能有幸见到上古第一盾器!
谁能想到这个路边随便捞来的老大,不仅仅是占星族族长,自己的师父,竟然还是天神之盾的拥有者呢!
少年激动之余,小心翼翼地用手抚摸着戒指上的绿色宝石。
他坚信,来到维奥莱特帝国,一定是将他人生前二十年的所有运气全花光了。
一旁,凛夜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激动,脸上甚至挂着一丝恐惧和不悦。
溶魅敏锐地觉察到了凛夜的小情绪,马上开口说道:“凛夜,不要多想。”
“我怎么可能不多想啊……”凛夜表情很认真,“师父,您突然把这么珍贵的东西交给我,难道是预见到未来的危险了吗?还是说,您要离开我们?”
溶魅没反应,表情有些无动于衷。
“师父,如果连我们两个都不能帮您分忧,我门还做什么灵使啊,您身边就我和白涟舟两个人,有什么话不能说清楚?”
溶魅走上前来,拍了拍二人的肩膀,安抚道:“想那么复杂干什么?你们的灵力仍需精进,未来要经历的事情多着呢,这面盾牌就算是以防万一。”
白涟舟立马联想到上次在马车上的情形,溶魅能比自己更早预知到危险的降临。少年不免心中有些慌乱,开口道:“师父,您还是告诉我们吧。”
“好了,没有的事,不要问东问西的,”溶魅手上一用力,将这两个徒弟往门外推,“明天和后天是撒迦利亚城的国庆狂欢节,我答应你们师娘很久了,快点去准备行李,快去。”
话音刚落,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白涟舟和凛夜尴尬地对视。
这一刻,是兄弟俩心底都是同一个疑问。
但问不出答案的事,就尽可能顺从吧,凛夜乖乖把戒指揣进了兜里,不安地用手指来回摩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