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瓒在刘虞的计谋下,名声是越来越坏了,这不,这日刘和在市井酒肆之中就听人在谈论公孙瓒。
其中一人道:“公孙将军的麾下现在是越来越暴戾了。”
“如何说?”另一人道。
“原来公孙将军虽然时有劫掠百姓的举动,但还是给其留下了足够的口粮的。现在给百姓留下的口粮是越来越少了,要不是有刘使君补贴被劫掠的平民,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饿死了。”
“也幸好刘使君体恤百姓,但不知公孙将军为何非要如此行事。也幸好我们在蓟城,公孙将军不敢过份。”
“我听说是刘使君不给公孙将军粮草,公孙将军麾下士卒无粮草可用,这才劫掠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的。”第三人低声道。
“可我怎么听说是公孙将军与那冀州牧连年争战,粮草耗费太多,刘使君为了不让公孙将军出兵,公孙将军不听,刘使君为了止兵戈才不给其粮草的,但平常的供给还是有的。”
“这么说是公孙将军为了筹措出征的粮草才劫掠我们的吗?”
“你们看今年一年,公孙将军的兵将基本都在冀州作战,听说打了好几场大战,死了几万人呢。”
“就怕战争持续下去,公孙将军不紧要抢粮草还要强征我等上战场啊,好不容易在刘使君的麾下能安稳生活下来,这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啊。”
“而且你们看见去年了吗?刘使君的公子在全幽州招募了两万精壮的汉子,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你们说是不是要帮公孙将军一起攻打冀州的啊。”
“那谁知道啊,天天都能看到他们绕着军营跑,要说是为了帮助公孙将军,那刘使君也不会不给公孙将军粮草啊。”
“说的也是,我猜啊,有可能是公孙将军兵强马壮,不听刘使君的号令,要不然公孙将军怎么总是攻打冀州和劫掠百姓呢,所以刘公子才招募军队抗衡公孙将军的。要知道我上次在易京城门口可是看见使君的从事华歆堵着城门骂公孙将军的呢。”
“我上次在大街上也看见了,从事华歆在大街上堵住了公孙将军,直接就把公孙将军训了一顿,公孙将军都没敢回嘴。”
“可惜公孙将军依旧我行我素,真希望刘使君能限制住公孙将军,否则我等有的苦了。”
“你们说要是刘使君提供给公孙将军足够的粮草他还会派兵抢劫吗?”
“哪那么容易,不说支持公孙将军持续战斗需要多少粮草,就说州牧这粮草哪来,不还是从我们头上来的,现在税就够重的了,你愿意再多交一次税吗?”
“自是不愿。”多人讪讪附和道。
刘和听着他们的讨论,知道便宜老爹刘虞的计策出效果了,先不给公孙瓒提供粮草,逼得公孙瓒不得不去劫掠,然后又把本应该给公孙瓒的粮草补贴给了被劫掠的百姓。
刘和不得不说高明,不过也是公孙瓒性格问题,他总不能大声叫嚷着是因为刘虞不给他粮草他才劫掠的吧,他不会也做不出来这么丢脸的事,只能往刘虞给他挖的坑里跳了。
而刘虞除了骂一骂公孙瓒以及出一些人手安民外,什么都没多花费,成果却是既败坏了公孙瓒的名声,自己又收获了好名声。可谓是一举数得啊。
刘和也看破不说破,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就连前番董卓死的时候刘虞都没来问刘和要不要回小皇帝那,只自己派了使臣去问候。刘和估计刘虞也看出了点自己的小心思。
就这样又过了一年,过年期间各种不必赘叙,过年后还没安稳多久,二月时,刘和得知刘虞用运送物资的名义从周边郡县召集士卒于蓟城。
刘和知道,他等的机会来了,他的便宜老爹不准备忍了,但他也知道历史上刘虞是什么德行,刘和准备去打一个预防针,当天晚上晚饭后刘虞书房之中。
刘和对刘虞道:“阿父召集士卒于蓟城可是要有大事发生?”
刘虞道:“寻常物资运送罢了,如何有此一问?”
“阿父就不必瞒着孩儿了,孩儿知道阿父是想对公孙瓒用兵了。”
刘虞沉默了一下道:“我为什么要对公孙将军用兵?”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现在阿父为幽州州牧,应该掌管幽州一切军政,但公孙瓒拥兵自重,不听父亲号令,前年出兵青州平黄巾,还可说是为朝廷尽忠,但去年更是不听父亲劝告,和袁绍征战不停,狼子野心,可谓昭然若揭。我不信阿父会一直放任其成长下去。”
“你倒是看的透彻,确实,虽说我为州牧,掌一州军政大权,但幽州精锐士卒都在公孙瓒手中,为父时刻被他掣肘。如果被他站稳了脚跟,为父就是那鱼肉,公孙瓒就是那刀俎,岂不是随他拿捏。”
“然阿父想除掉公孙瓒却又没有名义,毕竟他是朝廷封的护乌桓校尉加封蓟县候,所以才使出了断其粮草,坏其名声的计策,使得普通民众对其不满甚至怨恨,好师出有名。”
“这又被你知道了。”
“阿父是否想过除掉公孙瓒之后呢?”
“之后?之后为父可以完全掌握幽州一州之地,又有鲜卑乌桓之助,还怕什么?”
“当袁绍执掌冀州青州并州后呢,阿父是否有信心能抗衡?”
“若袁绍有三州之地,为父自不是对手,但袁绍如何会掌握三州之地?天下还有陛下呢!陛下不至于昏聩如此。”
“父亲认为陛下还能掌握天下局势吗?如今各诸侯拥兵自重,想的都是效仿春秋时期各自为王割据一方,否则以天下诸侯兵马之强,何以陛下还在长安受苦?”
“天下还是有忠于陛下的,况且还有我等汉室宗亲坐镇一方呢。”
“恕孩儿直言,说的好听叫坐镇一方,说的不好听还不是割据为王?阿父可见,上次诸侯讨董,阿父因还在安定幽州未参加,荆州牧刘表可参加了?益州牧刘焉可参加了?后陛下被迫迁都长安,益州牧荆州牧离的如此近可发兵征讨了?”
“还有我们父子,还有朱儁,还有朝廷各位大臣呢。”
“朝廷那些大臣现在还有用吗?谁还听他们的?天下诸侯除了我们父子,还有谁想着大汉,想着陛下?”
“天下难道没有忠臣了吗?难道天要亡我大汉?”
“现在还不至于如此,只要陛下还在,我等汉室宗亲还在,我大汉便不算亡,只是这天下是我刘家的天下还是诸侯的天下就难说了。”
刘和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暂且不提陛下和袁绍,阿父是否想过鲜卑乌桓现在顺从阿父,那是因为他们现在内部混乱,当他们内部像几十年前檀石槐一统鲜卑的时候,是否还会顺从阿父?”
“为父既然现在能让鲜卑乌桓顺服,也自然不会让他们那么容易统一的。”
“阿父能确定吗?据孩儿所知,阿父现在也只是让乌桓和鲜卑其中的一部顺从了,而鲜卑草原之广大不下于我大汉幽冀并三州合并之地,父亲能监控的过来吗?”
“你如何知道鲜卑情势?”
“孩儿就是因为不知道鲜卑情势,才不敢让父亲冒险,父亲若据幽州,则要做好天下没有援兵的准备,阿父要以一己之力镇守大汉东北一线,但北边的并州西边的凉州和雍州呢?本就是汉胡杂居,指望那些诸侯守御吗?”
“那依你之见当下该如何?要我罢手吗?”
“孩儿知道现在箭在弦上,也不是来劝阿父罢手的,只是想让阿父知道,一旦动手就没走后路了,我们父子不能再把希望寄托于天下诸侯。”
“你的意思难道?这万万不可。”
“阿父,现在未必要到那一步,但我们刘家的命运必须握在我们手上,就算将来迎陛下于洛阳,只要权利握在我刘家人手上,那也还是我刘家的天下,大汉的天下,但若被诸侯窃取了社稷,那我大汉就真的亡了。”
“你让我好好考虑考虑。”
“阿父还请看清一点,自从韩馥出让冀州开始,天下各地还有多少官员任迁经过了朝廷,有多少是自领的,多少是他人拥护的,还有多少是其他诸侯封的,他们眼里还有大汉,还有朝廷吗?”
“为父知道了,你先退下吧,为父累了。”
“是,孩儿告退。”
说完刘和就退了出去独留刘虞一人在书房,刘和知道自己的一番话对刘虞的冲击很大,他需要时间缓缓。
不是说刘虞笨,没智商,只是他的潜意识里还有朝廷在,而天下也还是尊奉朝廷的,所以知道天下乱了却不愿多想,只想做一个安土守民的封疆大吏。
刘和做的就是破灭了他的朝廷还威严的幻想,当一个人的安全屋被揭开之后,他就不得不面对血淋淋的现实。
刘和需要的是一个能陪他一起征战天下的爹,而不是一个拖后腿的爹,毕竟他爹是幽州牧,让他养老也不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