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响声再一次划破夜空,紧张的气氛好似气浪一样扑面而来。
响声尚在空中回荡,留守的甲队禁卫已经全部出现在了陈冲面前。
“队长!”
就是这一声“队长”,打消了陈冲心中最后的疑虑,让他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陈将军,三思啊!”齐山提醒道。
陈冲扫了齐山一眼,又看向颜器,坚定地说道:“谁敢拦我,以命相搏!”
说完,陈冲率领全部禁卫离开了大牢。
虎子在颜器耳边轻声道:“颜捕头,好像不太对啊。”
颜器没有回答虎子,他微微皱了皱眉,暗道侥幸:多亏玉儿置气去了侯府,否则就是将玉儿置于险地啊。
颜器突然意识到,季十二将孩子带走是多么的明智。
颜器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忽视了什么,竟然没有觉察到大牢已经成了是非之地。
颜器以双手拄着重刀,看了看不远处的齐山,眉梢轻挑,问道:“齐山兄,你是不是有话要说呢?”
“没有。”
“那我就要走了。”
“你最好不要走。”
“为什么?”
“因为苏知县的命令。”
“如果我执意要走呢。”
齐山没有回答,而是看向牢房方向。
颜器也侧头看去,刚要发问,就听到大牢之内传来金属撞击的声音,嘶喊吼叫的声音,还有哀求救命的声音。
顷刻之间,县衙大牢的牢房里成了战场,交战的双方是狱卒和送饭的杂役。
狱卒手中挥舞着腰刀,杂役手里拿着的是扁担、木棍、菜刀,还有抢来的腰刀。杂役们虽然战力有限,却很有章法,他们一边打一边砸开牢门,将关着的犯人释放出来,这样一来,杂役一方的实力越来越强。
在人数形成绝对优势之后,胜负的天平已经倾斜,没用多久,群龙无首的狱卒已经完全处于劣势了。
“怎么回事?”虎子问了一声,就要冲进去查看。
颜器一把将他拉住:“你急什么,你爹都没动!”
颜器看向面色平静的齐山,问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快跑?”
“是,不过已经迟了。”
齐山话音落时,幸存下来的十余名狱卒,被杂役们以碾压之势赶到了天井。
随后,虬髯大汉鄂达尔,在众星捧月之下,来到天井,幽蓝的目光扫视着眼前的情况,闪过一丝的狐疑。
“齐山!”“颜捕头!”狱卒们很自然地向齐山和颜器求救。
颜器皱眉道:“齐山兄,你不准备出手帮忙吗?”
齐山平静地说道:“大势已去。”
颜器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
“唉!知其不可而为之!”颜器轻叹一声,一手拄刀,一手打开酒葫芦盖,极为陶醉地轻抿了一口,一瘸一拐地拦在了鄂达尔和狱卒之间。
颜器拱手说道:“这位当家,想必就是卧虎寨的大寨主了!”
鄂达尔冷眼看着,他身旁的精瘦汉子上前一步,伸手点指,撇嘴说道:“这个瘸子,想必就是淮安城,贪财好色捕头颜器了!”
“正是颜某,未请教?”颜器轻笑问道。
“卧虎寨军师宁风是也!”宁风腰杆挺得倍儿直,又上前一步,满脸的得意。
“原来是宁风军师,失敬!”颜器嘿嘿一笑,拱手道,“颜某有一事相求,不知宁军师能否应允?”
“说来听听!”宁风双手倒背。
颜器看了看身后的狱卒,朗声道:“这十几位兄弟的命颜某保了,不知宁风军师能否给个面子?”
“颜器,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吧,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要保十几条人命,你以为你是谁啊!”宁风再次上前一步,神态轻蔑至极,就差指着鼻子骂了。
“宁风军师,少造杀孽总是好的,贵寨名扬天下,何必赶尽杀绝呢!”颜器摇头道。
“不赶尽杀绝何以扬威!”宁风张狂地说道。
颜器眉梢轻挑,看了看距离自己不足两丈的宁风,又看了看宁风身后的鄂达尔,大有深意地冷冷问道:“宁风是吧?”
宁风怔了一下:“是啊!叫本军师何事?”
“很好。”
“好什么?”
“颜某刀下向来没有无名之鬼!”
颜器鬼字出口,人已经飞射出去,手中重刀业已出鞘,人无声无息,刀也无声无息。
“大胆!”喊话的是一个大个子,他不等鄂达尔下令,便从其身旁窜了出去。
得意忘形的宁风,在听到大个子的叫喊之后,才发觉颜器向他发起了攻击。
颜器身上散发出的惊人杀气,另宁风无比胆寒,他下意识地向后躲避,竟然连拔刀都忘了。
大个子横身飞踹,两条大长腿,好似两根竹竿一般,一前一后不停变换着,向颜器踢来。
颜器手中重刀虚晃,大个子一腿躲开,另一腿又到。
颜器伸左手握在无刃的刀身上,飞快地完成倒手,如此一来,原本的三尺长刀,在颜器的左手中成了一根短棍。
颜器可不打算将重刀当做短棍来用,只见其左手迅捷向上扬起,刀尖一端顿时成了反挑之势!
如此招式,与参差剑法有异曲同工之妙,与扶桑二刀流中胁差刀的用法,也有几分的相似之处。
“快退!”鄂达尔大喊了一声,却已经迟了。
重刀反刃若春风般轻抚大个子的脚踝,大个子只觉舒爽,直到落地时,钻心的痛楚才由脚踝传来。
颜器在一晃一挑之后,身法的速度完全没有改变,眨眼间就到宁风身后,重刀也已经回到了他的右手中,只不过,刀身是反着的。
在旁人看来,颜器的握刀完全不合章法,殊不知,颜器是动了杀机。
颜器反握重刀,平着斩出,反刃刚好从宁风的后颈划过。
宁风又跑了一步,才砰然倒地,鲜血顺着脖颈处的伤口汩汩流出。
大个子一动不动地站在宁风尸体的前边,额头上的汗珠如雨般流淌着,左脚上的鞋子已经被他自己的鲜血染成了红色,他知道,自己的脚筋已经断了。
颜器已然掠回,他凝视着手中倒置的重刀,看着刀身上的鲜血滴答滴答地落下,仿佛刚刚发生的事与他无关一样。
“颜捕头,你出手未免太狠了吧!”鄂达尔冰寒地说道。
颜器头也不抬,淡淡地说道:“颜某贪财好色之名是谁都能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