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大哥。”玄野谢过，却见孙悟空面有忧色，问：“大哥何事忧心？”

“俺依兄弟之见，要遣散群猴，但除了老幼妇孺和一些有妻有子的同族，尚有大半健儿不肯离去。叫人委实不得心安。”

玄野道：“那得必须有猴群中的头面人物带头才行。”他目光一转望向芭将军。

芭将军立即明白他的意思，大惊向孙悟空下跪，“大圣不可，俺早就决意与大圣同生共死，四健将中老猴随大圣日子最长，我若带头离去，岂不成了贪生怕死的小人？”

玄野道：“哥哥，就是因为你资历最老，所以你才能带这个头。现在不是同你商量，这是大圣的命令，你务必带上猴军精锐，暂避敌人锋芒，为花果山留下种子。这绝不是贪生怕死，而是忍辱负重，以期将来东山再起。”

芭将军泪水涟涟，“大圣与弟弟的好意，老猴岂能不知？只是……我舍不得你们啊。”

玄野见他悲声痛哭，不禁眼眶泛红，孙悟空也别过脸去，百感交集。

“哥，你去吧，你在，花果山就在。”

玄野劝解一番，终于芭将军同意，带了猴军精锐，洒泪而别。

花果山虽被围困，但天兵得玉帝令，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元凶首恶没有走脱，猴子猴孙可任其逃命，所以未加拦阻。最终，所有妇孺老幼，外加芭将军带走的精锐，有两、三万猴子离开花果山。

可即便如此，仍有上万猴兵留下来，特别是马、流二元帅，宁死不走，率本部人马与大圣共存亡。玄野感叹其虽然行事鲁莽，但忠义之心拳拳在握，将二帅罪责一笔勾销。

终于，到了与观音约定的日子。

这一日，天庭与灵山合兵一处，花果山被围得水泄不通，旗帜招展，杀气冲天，大有将花果山轰平踏碎之势。

金吒依旧为前锋，驾云而起，高立空中喝道：“妖猴，一日之期已到，若不投降，便出来受死！”

花果山上，马、流二元帅与所有猴兵头上扎了白纱巾，以决死的姿态严阵以待。

望着无穷无尽，黑压压的天兵天将漫天漫地，孙悟空和玄野对视了一眼，孙悟空道：“兄弟，我们可能要来生再见了——如果有的话。”

玄野道：“不会的。大哥，你忘了我会算卦吗？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只是，不知小弟还能不能陪你？”

孙悟空大笑：“作兄弟的，一天是兄弟，千年万年也是兄弟，何必在乎长久？”

“大哥说的是。”玄野只觉热血沸腾，他弹出玄风大剑，“今日，定要陪大哥痛痛快快打一场。”

“好！兄弟先请！”孙悟空打个手势。

玄野昂首阔步向山下走去。不料刚走到孙悟空前面，他猛出一掌，打中玄野的后胸，玄野闷哼一声，回头看了孙悟空一眼，倾刻间便明白怎么回事，道声：“大哥……”便晕在孙悟空怀中。

“兄弟。你陪我够久了，剩下的事，让大哥自己来吧。”孙悟空把晕倒的玄野交到马元帅手中，“放他进深洞。”

马元帅抱着玄野离去，原来孙悟空早暗中准备了一处深藏不露的洞穴，是专门为玄野准备的。

马元帅送完玄野不久后回来，向孙悟空点点头。

孙悟空掏出金箍棒迎风一晃，“孩儿们，跟我上！”

他跃到空中，猴兵们冲出花果山，面对数十倍于己的大军，怒吼一声，以悍不畏死的姿态杀去，双方顿时杀声震天。

孙悟空跃到空中，只见远处祥云之上，观音用深刻而凝固的眼神望着他。

“孙悟空，你还不投降吗？”观音问道。

“投降？”孙悟空冷笑：“想都别想。”

观音声音冷峻：“你真要逆天而行吗？你可知这条路……一去不回。”

“那便一去不回！”孙悟空高高扬起金箍棒：“来吧！”

“噼啪！”一道电光横裂长空，映照着齐天大圣不屈的身影，千百年过去，留下永恒不灭的传说……

不知过了多久，深洞中的玄野慢慢苏醒，刚醒来就听到“叮”的系统提示音，“孙悟空已押赴斩妖台。恭喜你完成新手任务。”

玄野一惊起身，四面打量，发现自己在一个小小的石室中，前面一扇石门，他推了推纹丝不动。

“喝！”他挥剑猛斩，石门炸裂，外面居然是水帘洞的瀑布。

跃出瀑布后看着眼前景像，他心中一惊，继而悲从中来，差点从空中跌下来。

原本繁花似锦，山青水秀的花果山已经烧成了一片焦土，光秃秃的山崖还冒着团团黑烟，远处不少地方山火仍没熄灭，洞天福地的水帘洞被砸得稀烂，片瓦不存。

他飞奔到山下，看到满地猴兵的尸体，每一具都尸骨不全，当中还有不少死去的天兵，与猴兵抱着，绞着，难分难解，看得出，战斗中他们用到了牙齿、指甲，拼尽了最后一滴血。

他抬头看到一面旗帜，居然是“齐天大圣”的旗帜。

“难道战斗还没结束吗？”他急忙跑去，然而看到眼前的情景，他悲叹一声，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是马元帅和流元帅，他们尸体已经僵硬，冰冷，身上扎满了长箭，但仍保留着护旗的姿态，用伤痕累累的身躯支撑起“齐天大圣”的旗帜，用这种方式向天庭宣示，和他们的首领一样，永不屈服。

“大哥……”玄野撑着地面，泪水一滴滴落进焦枯的大地。

忽然，他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传来，“你用不着这么投入。”

他一惊回头，看到硝烟中走来一个身影，当看清他的面目时，他吓得连退几个大步，因为来的这个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难怪声音很熟，他发出的就是自己的声音。

如同玄野面前一面镜子，映照出一模一样的人。

他微微一笑：“猜猜我是谁？”

玄野震惊片刻，马上冷静下来，“你……是系统对吗？”

“你很聪明。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否则你不可能成为五百人中唯一通过新手测试的人。”

玄野瞳孔收缩，“你是说，在我之前，有499人参加过这个游戏？”

系统手指四方：“你依然觉得这是个游戏吗？”

玄野闻着空气中的硝烟，看着眼前的尸山血海，恍然大悟，“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这只是千百个平行宇宙中的一个。我们姑且称它为‘西游宇宙’吧。”

玄野问：“为什么带我来这？你们是什么人？想得到什么？”

“我们是更高维度的生物，你可以理解为外星人。就像你们三维生物无法在二维平面生存一样，我们也无法在三维宇宙生存。就像你现在看到我，其实只是我从四维到三维的一个投影。”

玄野道：“你是说……你是四维宇宙的我？”

“你可以这么理解。但你别指望我给你什么关照，我们只是隔着一个维度的陌生人。”

“我没作这个指望。我只想知道真相。”

“我没这个义务告诉你真相。你只是我们的一个奴隶。当然，你是个比较能干的奴隶，我从你身上看到了成功的希望。所以我才出现，给你一个忠告。”

“是什么？”

“我知道人类是情感动物，所以劝你不要在这个世界的情感世界陷得太深。比如你和孙悟空之间的义气，这对你完成任务毫无帮助，想要成功，你要更理性一点。”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你有选择吗？你以为你能像孙悟空一样，把反抗进行到底？而且，他好像并没有反抗到底，最后，他还是成了佛，或者说，神权下的一条狗。”

“你们想改变这结局？”

“不。我们想要这世界另外几样东西。”

“哪几样？”

“唐僧的肉、太上老君的大脑、金翅大鹏的翅膀。”

玄野倒吸一口凉气，“你们要来干什么？”

“这与你无关。总之你只要按我们的任务按部就班地完成，自然而然会达成目标。之后你就可以回到从前的世界，并得到丰厚的奖赏。”

“我怎么知道你们会言而有信？”

“还是那句话，你没得选择。同样的理由，我要给你另一个忠告：你在这个世界有不少变强的机会，但你最好不要有你认为强到可以反抗我们的念头。不要逼我们抹杀你。相信我，我不想这么做。虽然我们可以找下一个奴隶，但我们不想浪费时间。”

“祝好运。”系统比个致敬的手势，消失在空气中。

玄野拳头捏紧，一时心中千头万绪，但有一点他清楚，现在自己根本没能力反抗这将他视为奴隶的系统，如果这是一场战斗，自己唯一的盟友就是时间，时间会找出真相，找出反抗的机会。

玄野还在琢磨系统的话，忽听脑中又是“叮”一声，系统发布新任务。

“主线任务二：拯救泾河龙王。任务要求：不得改变唐太宗前往地府的命运与时段。”

玄野深吸一口气，“什么鬼任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