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青山此时担心马上北部的马群是否可以处理好，原本计划的是让杨舟和庞无际把马群滞留在河谷里面五天，这样即使五天之后东耀军找到了马群，再想要弄回军中也不是一两天可以处理好的。
庞无际这下回来，庞青山作为主将也只能以前方任务为先。
“东马场那边已经派不出什么像样的人去寻找马匹了，龙泉的亲卫队统领已经被我俘获了。”
既是陈述，也想邀功，庞无际太想得到父亲的认可，尤其是军事方面。平时父亲都是和颜悦色，读书学礼方面也偶尔会赞许。只不过自己进入军中，父亲几乎没有赞许过，有那么几次也都是集体表扬。
庞无际在这么优秀的军事主官面前，主官又是自己的父亲，内心自然希望父亲在军中事务方面夸赞自己。
“你能确定东耀军不会再派人去寻找吗？军中亲卫队没了，其他队伍也不全是死的？”
庞青山的问话有些严厉了，庞无际赶忙解释。
“东马场那边已经派不出人了，因为那边的马匹已经全部没了，现在想要用马，可能需要从天马城或者东耀军中调马。徐文兵徐大哥已经审讯过龙泉的亲卫了，东耀军中马匹已经严重不足。
士卒们也不愿意改成步兵作战，而且他们的步兵相关作战辎重也没有准备。所以我和杨舟，还有徐文兵一同商议，这可能是一个攻破东耀军大营的机会。
另外，东耀朝廷已经不太支持龙泉这边的作战了，吴思亮在各方奔走效果也不太好，后方那五万匹马的丢失，东耀国一时也无法解决。杨舟派我过来禀告父亲，建议父亲主动出兵，直接用中军一举击垮东耀军。”
“啊？”庞青山原本严厉略显冷漠的脸，此时反而回复了淡然，思考着儿子的话，反而是陆青怡发出了惊叹。
没想到儿子居然会提出这样的建议，以庞无际的级别暂时也不太合适给主将提出这样的建议。
“真是杨舟和你一起提出的建议？”
庞青山继续问到，如果是杨舟提出还合情合理，这个事情必然需要确认的。
“自然。”
两个字，简单而直接，也铿锵有力，庞无际迎着庞青山的眼神直接回应着父亲的犹疑。
“那好吧，陆将军，你现在传令下去，马上做饭，三更时分，我们全军出击！”
陆青怡张大了嘴，这对父子简直了，这会两人都说出了大胆夸张的话。尤其是庞青山，庞无际那边只是提出建议，庞青山居然没有多问就直接决定了。
“可行吗？”
陆青怡没有立刻下去传令，多问了一句。
“你去传令吧，可行的。”
庞青山情绪毫无波动，仿佛做出一个非常小的决定一般，这样的神态语气反而让陆青怡相信他了。自己的丈夫，从事的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工作，但是却一直都淡然如水，总是一副山崩于前而面色不变的样子。
陆青怡急忙去传令，毕竟这是关键的大战命令，不能延误了。
……
庞无际反而被庞青山的决定给吓到了，居然一下就接受了自己的建议，一脸好奇的看着庞青山。
“你是不是觉得我比你还激进？”庞青山一脸笑意的看着庞无际。
庞无际点点头，好奇的看着父亲，等着父亲后面的解释。
“其实我早就想进攻了，你们在通天关一役只有，我这边就已经利于不败之地了。你们的战报传来之之前，我就这一直收缩军队，让东青关外的东耀军占了尽优势。
龙泉那边的决策我也大概知道，我的弱势更加激发了东耀朝廷的决胜之心，所以他们就一直增兵、增加补给、增加工事物资、增加辎重。他们增加的越多，后撤的难度就越大。
因为龙世全恨我，想要占领东青关，这么好的机会，他根本不会放过，所以这也是我的一个机会。”
“父亲想要一举消灭东耀军？”
“对！我一直等着这个时机，前期的希望完全寄托在刘守仁将军身上，他只要能处理好内乱，解决掉统谈关外东耀军，这样宋国朝廷就安稳了，也有余力支援我这边。
我才有机会完全击溃东耀军。如果我一开始就摆出死守，用尽守关的战法技法，不给东耀军让出许多战略空间的话，关外的东耀军可能早就退了，那样我也就没有机会了。
虽然他们会早早退去，但是他们有生力量还存在，这一次退去，下一次又来，我二十年前可以答应东青关，我今天可以再次守住东青关，但是再过二十年我就未必有能力和精力再赢东耀军了。
我希望在有生之年，一举打垮东耀军，让他们永远都不敢来犯，当然永远有些夸张，至少五十年一百年不敢再来吧。”
“父亲计划这么长远啊。”
“不是我计划长远，是东青人需要长久的安宁。”
“父亲只听完我的情报就这么有信心吗？”
“你的情报只是让我下定决心，我虽然一直想要彻底消灭东耀军，但是也没有足够的信心。毕竟门口几十万人，想要消灭哪有那么容易？但是现在东耀军中军已经出了大问题，两翼也一直被我们消耗的很严重。
这是近几十年来，我宋国骑兵跟东耀骑兵最接近的一次了，甚至隐隐有些优于东耀骑兵。如果这次不能彻底消灭东耀军，以后想要获得东耀马，甚至黑鬃大马就更加难了。”
“三更时分，父亲准备如何作战，我需要参加哪边的战斗？”
“三路大军直接冲击，我会让中军的钢铁战车全部出击，依托战车压制住地方中军，他们中军现在不到四万的骑兵根本不可能冲破我这边的钢铁车阵。
两翼同时也是有时，另外我会让你母亲带领虎豹营绕到东耀军后方，找机会冲击地方中军，伺机破之。”
“啊？直接冲击中军吗？”
原以为骑兵从两翼的一侧偷袭就可以了，逐渐建立胜果，这样慢慢积累自然会获胜。
“对，现在面上是东耀军占优，他们的中军一直不太愿意撤离太远。而且龙泉以为我的战车笨拙，没有能力跟他的中军正面打一仗，所以我这一次冲击正面，他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我也不会让他有任何躲避的机会的，两军距离这么近，他中军人数过多，根本展不开，只能硬冲。所以三军同时压上的时候，虎豹营偷袭哪一边都是一样的，这种情况自然要直接冲击会产生更大战果的中军了。”
两军大战，以正合以奇胜，中军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但是奇兵往往会产生奇效。而虎豹营自然有资格作为骑兵出场，这种大范围的绕背，也非常适合虎豹营的特性。
……
三更时分，到了，宋军忽然靠近东耀军大营。
宋军首先用火箭和遁甲撕开了一些地方防御工事，东耀军也算是反应快，很快大部队就调过来了。宋军扫开障碍后，接着让紧跟在后面的战车开始跟迎出来的。
步兵依托钢铁战车，近距离跟地方的中军作战。虽然东耀军中军的骑兵数量远超宋军的中军骑兵数，但是更多是没有战马的步兵。依托着几百辆钢铁战车，两军中军战得旗鼓相当。
杀喊声、哭嚎声此起彼伏，当然还伴随着刀兵之声，工事倒塌破坏之声。中军作战，犹如绞肉机器，地上许多的尸体，还有许多的残肢、碎甲和破损的战旗……
龙泉稳居中军，心中十分不快，这一站打完之后，无论战果如何，自己已经确定了没有攻城能力了。
即使赢了，只要宋军有残部回到关内，以现在的情况，战后的东耀军不可能还有攻城能力，本来就不多的攻城器械都被战事毁坏，龙泉有些想不通，虽然阵地战宋军略有优势，但是这样直接一波的正面对刚，宋军根本不占优势，何必以这么惨烈的方式主动进攻呢？
很快，龙泉疑惑的答案就来了，中军后方被冲击了。
“什么？难道是左右两翼失守了？”
“两翼暂时还未失守，后面偷袭过来的是地方的虎豹营，这支部队太过强悍，后方留守的有一万步兵，不到一刻钟这一万人就被击溃了。”
“放屁，一万人，一刻钟怎么会就被击溃了？”
报信的军士，有些难堪，怕主将一怒之下把自己给斩了，只得尽快说话。
“地方的虎豹营都是重甲骑兵，普通步兵完全没有一战之地。这一晚步兵前面的千人队在顷刻之间便都被杀完，后面的将士看到，丝毫没有抵抗意愿，全部做鸟兽散。
这样一散之后，敌军的重甲骑兵冲杀就更快了，所以抵抗不到一刻钟就全军溃散了，准确的说大部分都是自己跑了，但是大部分也没有跑掉，被敌人全部收割了。”
说完，报信人狠狠地把喉咙里面的一口痰哽咽下去，刚才这口痰如同石头一般卡在自己喉咙，太难受了。不过痰还未咽下，龙泉跃起一脚把他踹到在地，嘴中还咒骂着。
“混账，废物，现在是谁去后方防守了？”
“吴思亮的弟弟吴有亮带着五千步兵去协防了，大概是抵挡不住，可能半个时辰内，敌人的虎豹营就会冲击到这里。”
虽然身体难受，但是报信的人却丝毫不敢怠慢，赶忙回答龙泉。
“这里？”
这里是哪里，这里是东耀军的中军大帐，敌人半个时辰之内就能冲击到这里？龙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有些慌了。刚刚坐下的龙泉有急忙冲到大帐门口，看着前方的中军作战情况。
“赶快，到前面去，把李将军的部队调回来，让他去后方协防。”
吴有亮大概很快就会没了，如果没有人防守后方，那么半个时辰之后东耀军会彻底溃败。
……
庞无际穿上了黑衣黑甲，同时奔雷也穿上了黑衣黑甲。陆青怡之前让锻造营，按照奔雷的尺寸也锻造了一副战马甲具。
此时的庞无际和奔雷真的犹如一员魔神驾驭这一匹凶兽，在东耀军中军后方大杀特杀。
这是最血腥的一次，因为这是庞无际，或者说是虎豹营单方面的屠杀，既要保护自身安全，还要提高冲击效率。这里的虎豹营是单方面屠杀，但是正面的中军可是在血战。
不多时，虎豹营距离东耀军中军大帐不到两里的地方，东耀军终于调来了一支骑兵，不过这支骑兵已经有些残缺了，虽然人数多于虎豹营，但是两军将士都很清楚，如果一直战斗下去，虎豹营必胜。
当然两边的战略目的不一样，虎豹营需要尽快处理掉对手，而东耀军的这支协防部队只能希望抵抗的更久一点，如果两翼或者中军正面取得一些胜果的话，就能够支援到这边了。
不过东耀军将士心中清楚，就算有支援，东耀军这边也会伤亡惨重。
虎豹营这边根本没有停留，前面的一万多步兵根本没有任何阻碍，而且虎豹营的冲杀，还吓退了许多东耀军的后勤士兵。当他们看到眼前的骑兵之时，没有任何停留，直接开杀。
虽然这支骑兵会对虎豹营造成更大压力，但是压力却比想象中小许多。
庞无际一马当先，全力的挥舞着手中的游龙枪，如同一把菜刀在嫩豆腐里面绞杀一样——没有任何障碍。
如果是平时，可能不会这样摧枯拉朽，但是心中取胜之心没有了的话，手中又怎么会有抵抗的能力。
凶猛如东耀人，在真正的死亡面前，也会畏惧，在真正的杀伐面前也会屈服。
前面的东耀骑兵在先锋官的带领下，只一次冲杀回合就彻底倒下了，第二波的骑兵在监军的协助下，继续冲杀。但是监军是解决不了许多事情的，最后面的骑兵已经开始逃亡了。
甚至有几个千夫长带头跑了，李将军看到大怒，但此时也没有能力派人去追杀。
“吾命休矣！”
这位勇猛无畏的东耀将领，主动带着剩下的将士向前面的虎豹营发起冲击。气势无双的东耀将士，也还是一个回合便被武力无双的庞无际斩杀在马下。
主将被斩杀，让后面跟着冲锋的人剩下不多的作战执行，全部消散，那些本来想要跑的人下定了决心，同时那些逃跑的人跑的更快了。
虎豹营没有停歇，直接向东耀军中军大营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