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A-

徐朗立即矮下身,避到了拐角之后。过了好一会,确定人已经离开,他才慢慢探出身来。这是支利箭,射箭的是个高手。

也许正因为如此,面对一个普通人,对方没有做发第二支箭的准备。但他没想到竟然一击不中,徐朗才有了脱身的机会。

徐朗使劲拔下那支箭,撕了块布缠在竹竿上,仍旧挑着“神机妙算”的旗子,往回走。

暗处一双眼睛,看的清清楚楚,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街角无人处。

“你是说,你失手了?”大殿里,一个身穿明黄色蟒袍的中年人,狠狠的把茶碗摔倒地上。

他脸色清灰,满脸烦躁。身材并不胖,看起来却有种浮肿之感。他摔完茶碗,并没有继续发火,而是跌坐在一把雕花的紫檀官帽椅上。

片刻之后,他转向旁边的人,用一种近乎讨好的口气问道:“右相,这个人不会坏我的事吧?要不要继续派人处理?”

那个被唤作右相的人,站在纱幔之后,并没有露面。一个阴鸷的声音从纱幔后面传出来:“太子殿下还是要加把劲。这个人既然能追到这里来,就不能大意。”

“那,那个孩子确定能助我一登大统?”太子有些不确定。现在自己已经动用了锦衣卫和守城禁卫的力量,如果被皇上发现,可不是小事。

自己从八岁就被立为储君,前些年代御驾出征,南征北战,立下了汗马功劳。时时刻刻,兢兢业业。既要克己奉上,又要应付其他皇子的虎视眈眈。

谁知道,自己竟然有那种毛病!东宫这两年,广阔后宫,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个女人被抬进来。竟然没有一个给他生一儿半女的。

这几年流言四起,都说圣上有废黜太子再立贤王之意。自己在圣上面前说话,也不似以前那般有底气。

这一两年,他喝的药比吃的饭还多,药渣子都快堆成了山。人也浮肿变形,不复从前英武。一个不能生孩子的人,还能做太子吗?

多亏了右相,他找了个厉害的法师,做了场阵仗极大的法事来求子。然后又用瞒天过海之计,从外面找来了那个孩子。

虽然他也搞不懂外面是哪里,但只要有孩子就好。况且右相说了,这孩子是北斗真君转世,将来必然能助自己荣登大统。

这件事容不得半点差池。

“千机呢?传他来见我。”

太子坐在椅子上,他闭着眼睛,任由一个宫女给他按揉太阳穴。

突然他觉得有点疼,额头好像被指甲划了一下。他立刻拨开宫女的手,用手一模,流血了。

“太子殿下赎罪,奴婢不是故意的。”宫女跪在地上直哆嗦。太子又气又急,连声叫她滚。自己胡乱擦了下额头的血,烦躁得很。

“千机请太子殿下安。”听到这句话,太子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热情的招呼。

“千机,怎么也不来我这里坐坐。”

“殿下,臣忙于公务,不得闲空。”千机腰杆挺得很直,他身穿飞鱼服,手握绣春刀,并没有回应那份热情。

他抬起头,眉眼上那道疤痕,非但没有影响他的容貌,反而更添了几分英气。

“千机,我想问你,上次我让你去对付的那两个年轻人…”

“太子殿下,千机直属锦衣卫,并不受东宫差遣。上次的任务,是臣的上司安排的,和太子殿下无关。”

太子吃了个憋,不死心的问道:“那你的任务完成的如何啊?”

“锦衣卫有自己的工作程序,臣没有义务向您汇报。”千机回答的仍然很冷淡。

难道这个千机,已经投靠了齐王?所以才对自己如此桀骜不驯?难道连他都觉得自己这个太子做不久了吗?

想到这里,太子怒火中烧:“我不管,你必须把他们都给我杀了!我是太子,三省六部都归我节制,我早晚会当上皇帝,你要是不听我的…”

“太子殿下!”一声怒斥,大殿里瞬间安静。

“千机,你好好执行自己的任务吧!太子刚吃了药,有些暴躁,你不要放在心上。”右相低沉的声音传出来。

千机点了点头,略略行礼,便退了出去。

千机从东宫离开,一路上都在思索。那两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什么太子一定要杀了他们?之前说的是,只要他们不插手东宫的事,就可以确保他们的安全。

难道,太子喜得麟儿是假的?那个孩子的出身真的有问题?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好理解了。那两个人肯定知道事情的真相,太子是怕他们落到齐王的手上,变成制衡他的棋子。

那天出手杀人的又是谁?太子?那他不如直接杀那两个人,一了百了。齐王?齐王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这事,都来质疑太子。又怎么会想方设法阻止消息传出去?

他越想越不明白。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他俩才知道真相。恐怕,太子觉得他们不如死人更可靠。

徐朗一路上小心翼翼,生怕再遇到伏击。他找到颜蔚的时候,颜蔚正端端正正坐着,给别人代写书信。

他手底下没剩几张纸,不知道是写的太多,还是写错的太多?徐朗不声不响,收了旗子,静静的站在后面,看他写字。

颜蔚的字写得很隽秀,字如其人,一看便知是君子之风。他写得很认真,写完之后,还要自己读两遍,再把墨汁吹干了,才仔细的折起来,递给人家。

好容易等他忙完,徐朗笑着问道:“生意不错啊,中午请我吃饭吧!”

“我怕是忙活一上午,还没有你一单赚的多。”颜蔚有点不好意思。

“我古文学的不好,写起文绉绉的文言文,还挺难的。幸好他们也没读过书,不认识字,不挑剔。”

颜蔚拿起桌子上的铜板,数了数,“这恐怕不够吃馒头的。我想着不会写字的,多数是劳苦人,何况对我来说是举手之劳,我也不愿计较报酬。有就给一个铜板,没有耶无所谓。”

徐朗笑了,是,颜蔚就是这种人。对任何人都抱有极大的善意,从无傲据之心。

“你怎么样?一走一上午,发现什么好东西了?快说来听听。我好给你写本书,就叫徐朗历险记,怎么样?”颜蔚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开玩笑。

“我找到出路了。”

  1. 上一章
  2. 目录
  3.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