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老人诧异，只是诧异的不是月痕拒绝的原因，而是月痕为何敢于拒绝。

“因为我的剑术本就以灵力为基础，若是没有了灵力的支撑，那我又谈何剑术？”月痕慢慢道。

老人沉吟片刻，觉得月痕说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但是，在他们那个时代之人的眼中，是绝不可能说，比剑，还要使用灵力地，在他们眼中，剑就是剑，纵然不用灵力，也能够凭借着无上技巧来取得压制性优势。

可是他完全忘记了，这是很多年以后了，时代已经发生了变化，他根本就不知道如今这世界，与灵力有关的剑术剑法已经相当成熟，在那个时代，很多人空有一身修为，却无相关的功法，让他们，只能凭借着力量的优势杀敌，月痕这些剑术，在他们的年代根本就是闻所未闻。

“剑术之高深，何以需用灵力？”老人虽然有几分同意月痕的说法，但还是反对。

月痕忽然冷笑出声，嘲讽道：“我还以为前辈是高人，没想到，却也是如此冥顽不灵，顽固迂腐之人。”

老人大怒，怒斥道：“老子当年叱咤风云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居然敢如此训斥我？既然你想要用灵力，那我就成全你。你是什么境界？”

听到老人如此说，月痕终于是放下了心来，起初他反驳的时候，内心还是有一点慌张的，可是现在却是取得了如此意外的效果，既然如此，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化鸿中期！”月痕淡淡说道。

“化鸿中期，这是个什么鬼境界？”老人诧异道。

月痕表情呆滞了片刻，无奈地说道：“就是可以飞的那种，灵力凝结成羽，像鸟儿一样展翅高飞。”

“哦，原来你说的是翔云境。”老人醒悟过来，“既然如此，那我就把自身的实力压制到翔云境来跟你比。”

说完，递给了月痕一柄长剑。

月痕点点头，接过老人所递长剑。内心却是对老人所说的名字感到莫名其妙，难道化鸿不比翔云好听吗？古人取名可真有意思，祥云祥云，就怕是朵乌云啊。

只是这时，老人已经将断剑拿起，整个人摆出了一个花里胡哨的姿势，一点儿也不像是蚩鬼剑术。

“等等，前辈，你这是什么东西？”月痕忍不住问道。

老人冷哼一声，道：“就凭你，还不配让我动用蚩鬼。”说着，已经动了起来。

月痕啧啧称奇，叹息两声，叹息的不是老人说不配不配自己被郑重以待，而是老人既然不用蚩鬼的话，那么，他就来。反正这比试老人肯定会败，时代在发展变化，老人用这种古朴的东西，注定取不到什么好的效果，既然如此，那么自己为何不放松一点儿呢？

虽然月痕从未用过蚩鬼剑术，但被他施展出来的时候，月痕还是有种熟稔于心的感觉，用起来，游刃有余，面对老人刁钻的攻势，都能巧妙地化解，并且寻找机会反攻。

他比老人，他的优势在于剑术的优势，而老人比他，在于经验之上。

有人说，战斗经验能够让一个人对阵同级的人物时取得巨大的优势，其实，这话只对了一半，还有另一半，那就是这个人是否只是在灵力层面上与自己同级，若是在功法之上，远超自己，那么战斗经验带来的优势或许会慢慢消失。

而现在，老人遇到的情况就是这种，哪怕他已经用尽了自己战斗时积累的经验，他依旧取不了上风，反而是让月痕在不断的躲避之中逐渐成长起来。

月痕看向老人，目光一凝，突然想起了老人作用蚩鬼时的理念，直接一闪身，拉开与老人之间的距离，下一刻，直接用手将手中剑折断。

这一瞬间，他感觉真正的蚩鬼又回来了，他继承的是老人的蚩鬼剑术，因此，他用断剑，才能完美地爆发出蚩鬼剑术的威力。

他眼睛始终注视着老人手中的剑，趁着老人挥剑之时的一个漏洞，立马发出了猛烈的攻击，两人打得有来有回，并呈现出一种势均力敌的状态，老人的断剑诡异，月痕的断剑则是更为诡异，不过月痕始终不能赢原因也是十分简单，因为断剑蚩鬼是老人所创，他对于这一套剑术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因此，月痕想要用这套剑术赢他，简直是难上加难。

若不是月痕所用的蚩鬼剑术比之自己的，有着压倒性的优势，现在的月痕，早就已经败北了。

只是，这种事情想想就行了，老人也不能轻易地更改自己所做的决定，因此，两人打了半天，依旧没能够分出胜负来。

“不打了！”老人崩溃地喊道。然后迅速地脱离战场，月痕这下也老实，没有尝试乘胜追击，直接脱离了战场。

“你这是无赖行为，你凭什么用蚩鬼剑术来压制我的剑术？”老怒视着他，说道。

“难道前辈您规定了我不能用蚩鬼剑术吗？况且前辈您也可以在中途换剑术啊，谁让你一直用你的那套剑术，你这不是证明自己我强，而是想要自己比蜀王更强，既然如此，那你还有什么说我耍赖的理由呢？”

老人表情一僵，想想似乎的确是这个道理，也不多说，直接喊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再来！”

月痕点点头，自己的实力没人强，对于这种恶意性的邀架，他还能怎么办？只有被动地接受了呗，只是他忘记了自己嘲讽老人这一件事，可能，他是唯一一个，见到了老人英勇无双的样子，还敢于去嘲讽的。

老人手持断剑，蚩鬼剑术在他的手里比起月痕不知要强了多少倍，因此月痕也没有打算用蚩鬼剑术来应对老人的攻势，只是有一个让他有些无奈的问题时，他手中的剑是断的。

但想不了那么多，老人的攻击已近至身前，这剑，也就将就着用吧，他必须尽快地调整自己地位置，否则，可能连战斗还没开始，就已经输的一塌糊涂。

月痕使用追风寻月，瞬间脱离老人所能攻击到的距离，然后，手中的半截剑身之上，疯狂地凝聚着灵力，一道道剑气光刃，直接在虚空形成，围绕着剑身旋转。

老人的眸光一凝，他还记得这一招，在他将月痕丢入自己神识世界之中时，他看到过，这一剑的气魄不小，可是，他当时却并不觉得，月痕这一剑能够与蚩鬼剑术抗衡，毕竟小孩子的东西，纵然团灭能力再强，终究还是小孩子的东西。

而他不一样，他拥有的，可是蜀王的蚩鬼剑术，而蚩鬼剑术，作为天下第一剑术，无可战胜这一点，谁都不能改变。

只是，那是在他的时代。

现在，已经是另外一片天地了，整个大陆之间，帝主虽然不是多么普通的人物，但也有着不少，而不像他们那时候，一代帝主，称霸地，就是整个大陆的一方，而不是一隅。

他用蚩鬼剑术还未贴近月痕的身边，忽然眼中出现了无数道剑气光刃，在这狭窄的洞窟之内，仿佛铺天盖地，而他，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剑气向他袭来。

老人将一身灵力全部凝结于断剑之上，凭借着蚩鬼剑术的迅速将一道道剑气斩断，但这洞窟之内的剑气太多了，让他根本斩不尽，而他纵然有与月痕一般的实力，却依旧保护不了断剑，最终，断剑被切割成碎片，剑气转顺之间就要落在他的身上，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他爆发出了远超化鸿境的境界，硬生生将这些剑气给挡在了灵力防御之外。

灵力护罩微微波动，月痕的剑气就直接掉落在地上。

月痕看着他爆发处远超刚才的境界实力，没有说话，因为他本就无力反抗老人，又怎么阻止老人突然的增强实力呢？但这一战，他赢了，而这个自负得不可一世的老人，败在了他的剑下，甚至于，月痕觉得，就算这一战，他施展的不是天心剑法，他也能够赢得轻而易举，这就是自信。因为老人的时代，落后现在太多了。

盯着地上散落一地的碎片，老人有些失神，时而看看自己手中还残留着的剑柄，又时而瞟向地下，比起刚刚的自信，现在的他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老人连续自问了两次，却没有人能够为他解答，这一战，他败了，败地如此干脆利落。

他以为蚩鬼剑术天下第一，结果，却如此轻易地就败给了外面来的一个毛头小子。而这柄剑，他以为在他的淬炼之下，已经变得无坚不摧，原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剑，也变得腐朽了。

老人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捡起这些剑的碎片，断剑虽是好剑，可物是人非之后，终究还是泯然成了一堆破旧铁片，甚至于原本锋利无比的剑刃，都已经生满了铁锈。

这些铁锈再也没有机会抹掉了，和剑一起碎掉了的，是老人的心志，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已经死了还能活过来，他只知道，现在，他又将死亡，而这一次将是彻底的死亡。

因为，他的心已经彻底死了。

他看了一眼月痕，没有说出一个字，捡起断剑碎片之后，身体就开始虚化，变成了最初的骷髅模样。

骷髅缓缓地走向墓中，而后，骨架散落，成为一堆破碎的骨头，所有的泥土，又重新掩盖上来，而那些断剑，也重新插回了那个“土堆”之上。

月痕本伸手想要阻止什么，但最终还是放弃了，他发现，老人是真死了，将彻底地埋葬在那泥土之中，而非自己选择了消散。这一战无论胜败，他都会死，虽然月痕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但这种感觉，不会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