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什么气呢?”一个声音自远处传来,月痕回头望去,金楚阳的身影不断临近了。
他已换回了之前易容的样子,又从翩翩贵公子变成了那个看起来像是上山砍柴的魁梧汉子。
“你不是跑了吗?怎么又过来了。”月痕道。
“看你太无聊,过来看看你。”金楚阳笑道,看了看月痕旁边,见只有月痕一个人,就放心地坐了下来。
“我其实被发现了。”金楚阳低声道。
“就是那次引起雷劫的时候?”月痕问道。
金楚阳点了点头,想起了那时招惹天劫之后那只巨手,在那一刻,他其实就已经被发现了。
他的易容,能够骗过轻世境,可又怎么可能骗过一代帝主呢?
“被发现了,你不也还是安然无恙吗?”月痕笑着说道,拍了拍金楚阳的肩膀。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身旁这个人欺骗了自己,可他就是狠不起来,甚至有些同情他。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遭遇也太过于悲惨。
“他应该早就忘了那件事了吧,只是,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金楚阳道。
“哦?什么忙?”月痕站了起来,看着远方不断闪烁的符文,“我若是帮了你,你能让这个阵法关闭吗?”
金楚阳摇头,旋即又点了点头,道:“此事能有个结果的话,这个阵法,随时可解,就算是宰相府也不会有什么办法。”
月痕点头答应,他已经知道金楚阳想做什么事了,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现在找到了机会而已。金楚阳能否重归皇子的地位,完全取决于此间事能否取得自己想要的效果。
在月痕同意之后,金楚阳的身影就隐没了。
月痕抬头看天,伸出手来,手心之中缓缓地出现了一点点滋润,他轻轻自语道:“天有不测风云啊,这就下雨了。”
月痕闭着眼,漫步在金城的大街小巷,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月痕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一个黑暗的小巷,只有星光坠落在此地,周遭再无其他的光芒。
“果然,该来的总会来的。”月痕叹道,忽然回过头来,看着身后,眼中光芒闪烁,忽然就印出了一个人影。
随后是两道、三道、数道人影出现,但都站在为首那人的身后。
来人正是六皇子,而其身后之人,都散发着不弱于六皇子的气息。在月痕的感知之中,六皇子最多也就惊世境,对他而言不足为惧,可是身后的那些人,对月痕而言才算是恐怖。
甚至于,月痕怀疑那其中站着的几人都是扣劫境,而他们的目的很显然就是自己,毕竟,自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扫了六皇子的面子。
“怎么,这几日不一直在相府吗?怎么不躲了?”六皇子淡淡笑道,话语温柔如春风,让人听着怎么也听不出恨意,可是对月痕而言,六皇子就是一个心思狠毒的人,若是信了六皇子面上的表情,那恐怕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险地。
“六皇子说笑了,这世界万千,有什么地方是六皇子去不得的?”月痕淡淡一笑,长生剑已经握在了手中,血色的剑身之上已是剑气汹涌。
“看来你早已经知道我的目的了,不错,是个人也应该知道。”六皇子说话间脸上还挂着笑容,忽而面色一转,一抹狠戾之色浮现,修长的手指动了动,他身后的几人瞬间会意,一齐冲了出去。
而他,就站在众人之后,脚步没有动,左手之上,出现一个金色方印,右手结印,一个类似于囚笼的图案出现,只听他的嘴里呢喃道:“镇魔方印——画地为牢——夜幕!”
他右手一挥,囚笼似的图案就落在了月痕与众人之外,将所有人都关在其中,月痕试探了一下,发现无论是神识还是灵力都无法传递,月痕也就想明白了这个囚笼的作用。
长生剑一荡,一股剑气撕碎虚空,直奔六皇子而去,六皇子所带之人其中之一,一刀斩碎剑气,刀势不减,继续朝着月痕砍来。
另外几人,在月痕的其他几面同时发动攻击,所有的攻击都将月痕封锁,让他没有退路可走。
可是月痕非旦没有退,反而是脸上挂上了笑容。一抹十分诡异的笑容。
众人攻击落下之时,月痕的身影却是消失了,那几人只觉自己的脚下出现了一个奇异的阵法,众人都以为月痕在原地的时候,月痕已经出现在了另外一个地方,而后夺命一剑,向着其中一人刺去。
那人只觉自己背后有股凉飕飕的感觉,下意识地用刀挡住了月痕的攻击,可是月痕却在攻击到时身影又消失了。
其他人反应过来之时,月痕的身影直接向着六皇子而去,不,甚至于没有身影,只有一柄血色的剑,朝着六皇子飞去。剑上剑气汹涌,一丝丝道韵流转,绽放着无尽杀机。
六皇子见状并没有丝毫慌乱,手中方印悬空而起,这一枚方印被瞬间放大得像是一座小山一般,落在六皇子身前,而六皇子又取出一柄弓弩,弯弓搭箭,向着天空放去。
后方几人紧追而来,但月痕攻势不减。完全不管身后有什么攻击,只管向着六皇子而去。
一剑破开方印,头顶六皇子的箭已落下,朝着月痕而去,眼看就要落在月痕身前,但就在这时,一柄生着铁锈的斑驳大刀挡在月痕与飞箭之间,那支箭再难进分毫。
看到这柄大刀之时,众人都是一惊,尤其是六皇子看到这把刀的时候,更是出神了一阵,连月痕已至身前都快要忘记,等他发现月痕之时,长生剑已经快要没入他的胸口。
只是令月痕觉得惊异的事,长生剑刺入六皇子胸口的时候却仿佛是刺入了一处深潭之中,深不见底。
“嗯?分身?”月痕惊讶。
再回首时已看到六皇子的身影出现在了另外一侧,被几个人保护了起来。
“他回来了!”六皇子呢喃道,似想到了许多即将发生的不好的事情。而其身边的一人更是心跳起伏不定。那个人回来了,但是却没有被那位赶出去,说明,那位已经默许了他的偷偷回归!
这对他而言简直是灭顶之灾。
其他几人只是六皇子的走狗,而他,当初可是在那个人被赶出皇城之时刺杀过那个人,如果那个人想要清算的话,岂不是自己要先遭殃。
“放心吧,铁三,有我在,没人敢动你。”六皇子安抚着,可是,他自己都不敢打包票,自己能保得住铁三。
因为,那个人也有心腹,实力也不弱,他这次回来,肯定会让自己的心腹一起行动。
一双手在虚空中握住了锈刀,众人望去,金楚阳的魁梧身影若隐若现,当他的身影彻底凝固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静止了,只有六皇子笑了起来。
“数年不见,你一定过得很苦吧,怎么就变成了这番模样,像是山里砍柴的一般,居然连我都快认不出了。是了,这一定是出自金大师的手笔,只有他的手笔才能让一个人换上一张如此真实的脸,呵,我早该猜到是你了,五哥。怎么不露出本来面目呢?父皇早应该知道你回来了,你的遮遮掩掩有意义吗?都知道是你,你的行为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六皇子道。
金楚阳看着六皇子的笑容,还是一如当年的温柔,只是,现在却让人脊背发寒。
“你还是当年那个样子,只是,我已变了,变得心如磐石,变得看得见人心难测!”金楚阳道。手中的锈刀已经是战意滔滔,随时可以发出最强一击。
金楚阳的身后,几道身影缓缓地走了出来,其灵力波动,完全不亚于六皇子身边的几人,甚至,还要更强。
“好啊,你们竟然还敢跟在这个罪人的身后。”六皇子冷笑,手中弓弩消失,出现了一柄金色大刀。
六皇子这等风度翩翩之人,所使用的武器,竟然也是一把大刀。
所谓王对王,将对将,六皇子大刀挥舞,直奔金楚阳而去,举手投足间大开大合,天地间满是金光,只是被这个囚笼给挡住,外界完全无法看清这里的景象。金楚阳锈刀平缓,但每一击都重于千钧,翻天覆地,两人都像是在战场厮杀的战士,而非养尊处优的皇子。
这就是金国的特点,哪怕是皇子,也得像一个战士一般去战斗。
月痕盯着两人的战斗,只觉得热血沸腾,想要挥舞长生剑,踏入战场,却发现自己并不好参与进去,而另一处战场,群雄争霸,处处金光流淌,各种灵力波动混杂在一起,月痕的皮肤都是有些疼痛难受之感。
似乎,这边的战场也没有办法参与,月痕彻底成为了一个旁观者,从最开始的导火索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
月痕干脆收起了长生剑,坐在囚笼的边缘,看着双方混战,铺天盖地都是金光,因而金楚阳锈刀挥舞的痕迹清晰可见。
可是月痕并不知道的是,在金城的深处,那座最为神秘与常人难以企及的宫墙中,还有着一双眼睛正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只是那个人太强了,强到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发觉他窥视的目光。
更不知道,这一场战斗,在那人的眼里,只有一个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