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木晨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有说,看着月痕碎裂的身体,心中也是难过。
虽然他的女儿回来了。
但是月痕离开了。
他可能会承载起将来抗争北荒冥殿的希望,可是却就这样黯然离去,这无论对于这个大陆,还是西天圣殿,还是他自己,都是一件很不公平的事情。
可是不公平又能怎么样呢?人固可以与天抗争,可是,又真的争的过吗?
大帝的失落,感染了整个国家。
木国的人,也不知不觉地跟着失落了起来,他们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觉得自己,应该哭泣,为自己而哭泣。
木筱月泪仍旧流着,但是她不是一个人在流泪,这个世界上,还有一大批人在跟她一起流泪。
为月痕而流,也为这无情的天道而流。
“这天,这般无情,也许就是没有人能够真正地逆天而行的原因吧!”木晨内心苦笑着自语道。
世上没有人可以逆天而行。逆天而行的最终结局还是死亡,这是万事万物都无法摆脱的法则。
时间流逝地很慢,对于木晨与木筱月两人来说,每一刻都很难熬。
一个人不知道是该欣喜还是该哭泣,一个人早已伤心欲绝。
“筱月,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结果,我们没得选的,别太伤心了。”木晨说道。
可是木筱月并没有理会他,只是想把月痕碎裂的身体重新拼凑在一起,可是无论她如何努力,月痕就像是永远分解了一样,永远也没有办法重新恢复原样。
裂缝之中,全是黑色的灵力,没有一点儿鲜血,无数的黑纹布满了月痕的身躯,将月痕的残肢全部联系在一起,让他看起来还像是一个整体,但是木晨感受到,月痕的身体之中,早已经没有了灵魂的波动,甚至于,神识的残留也是一丝不胜。
对于他而言,这样的一个人,早已死得不能再死了,完全没有复活的可能。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木晨总觉得奇怪,奇怪于,月痕到现在,他的基台都没有浮现出来,而自己,也完全没有办法探查到月痕的基台。
“这究竟是为什么?”木晨疑惑道,他在这个世上已经存活了数千年,甚至于上万年,都不曾见过这种的情况。
一个惊世境的人死后,他一个帝主竟然无法探查其基台的状况,这怎么可能?这简直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难道,还有什么至宝藏在他的身上吗?”木晨想到,如今,除了至宝,似乎已经没有了别的理由来解释月痕的状态了。
月痕看起来早已死了。
他的灵魂在与巨手同归的那一刻就已经湮灭,神识也在刹那间崩毁。可是,不知为何,月痕还感觉得到自己都存在,难道,哪怕是灰飞烟灭,人也可以感受到自己是生是死吗?月痕不解,而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一个什么地方,这里,很黑很暗,但是又仿佛充满了光明。
他分不清这里是一片暗淡的黑,还是一片耀眼的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着什么回忆,他只知道,自己还存在着,存在于虚无之中。
“这就是死亡吗?”月痕叹道,他不知道这句话怎么说,也说不出来,只有默默地去想,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在想,至于用脑子想还是用的什么,他也不知道。
他漫无目的地在这片不知是黑还是白的世界中游荡着,寻不到通往来生的路,也寻不到回去的路。仿佛永远的孤独着,仿佛永远都会处于这片空间。
时间,早已不知过去了多久。
月痕,也早已没有了时间的概念。
几天后,月痕的身体被埋葬在了一片野花生长,阳光明媚的地方。这里没有任何一棵树的阻挡,只有月痕的孤坟。
这里,是木筱月精挑细选最后选出的一块墓地,灵力浓郁,却又无人占用,她就给了月痕。
她知道,月痕出生在月族,那里没有阳光的照耀,所以,她希望死后的月痕,能够在阳光之下好好地“活着”。想必,在另外一个世界都月痕,一定会感到欣喜吧。
只可惜,月痕回不去月族。
她也不能给她的父亲说,月痕是月族人,然后将他带回故乡埋葬。
木筱月知道,月痕一定是怀念故乡的,可是,她却不能送他回去。
其实,她也有着一些私心,她将月痕埋葬在木国,也是为了多陪在月痕的身边,身前不曾陪伴,死后,也想长相厮守。
木筱月在月痕的墓前一直守着,早已忘记了时间过去了多久,也许是几天,也许是几年。总之,时间在木筱月的眼里,也已经没有了概念,她只想就这样陪着月痕。
“月痕哥哥,你在那边,一定会很幸福的,对吗?”木筱月终于还是念出了月痕的本名,因为这样,会让她觉得,她与月痕更加亲近。
“可是,你知不知道,筱月好苦,好想来陪你。你走了,筱月就只有一个人,没有了期盼,也没有了人,能够令我心动,没有哥哥的日子里,真的好孤独。”木筱月抱着月痕的墓碑,眼角带泪地说道,她说了很多没来头的话,这样的话,她不知道说了多少句,反正,她一直守在月痕的坟边,一直在对着月痕倾诉,可惜月痕一句也听不见。
月痕还在那边空间之中游荡着。
月痕觉得自己已经在这里游荡了数百年,虽然他都不知道年这个单位是怎么来的,但是他就是有这种感觉,觉得自己已经度过了很多年。
这里,看不见希望,甚至于,往生也是一种奢求。
然后,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之后,在寒冷漆黑的墓中,月痕的胸口之上,竟然慢慢地闪烁起了一团乳白色的光华,这团光华,流遍了月痕的全身。慢慢地驱散着月痕身上的黑气。
也不知是哪儿传出了一声叹息,好像是叹息声,又好像不是。但是这一声之后,月痕身上的黑气就慢慢地消散了,露出了猩红的血色。
但是这血并未向外流淌,也并未干涸。
如果木晨在这里都会觉得奇怪,一个人的血液,怎么会以这样的形式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
“我仿佛跨过了虚无的永生,又仿佛是一个只存在过刹那的亡魂。”有声音在月痕的脑海里炸响,尽管,月痕的脑海里早已经没有了意识。
“有一种生是死,有一种死是生。其实,生死之间本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一场变化而已。可你,既然是我的继承着,就算我永远地长眠,也会让你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那道声音继续在月痕的脑海中诉说着什么,可是月痕依旧听不见。
“生与死,一念之间。苍天无道,万物无生。苍天有灵,万物不死。可是天有天的规矩,人有人的规矩。一命换一命,就连我现在的状态,也没法逆转这个现实,罢了,罢了。”
“我以一滴鲜血,赐予你重生。月族的孩子啊,将来,你一定会成为那个至高无上的神!不是凡神,是神!”那道声音继续说道,只是,给人更多的感觉倒像是在叹息着什么,好像对他而言,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一点儿的希望。
但是对月痕而言,他的话,就是希望,那是生的希望。
只见,月痕的胸口之上,白色之中,竟然溢出了一滴绯红色的鲜血,这一滴血,比起月痕的血液还要红得多。其上,还散发着无尽的光泽,看起来,十分璀璨夺目。
“以吾之血,助你涅槃!”那声音缓缓说道。然后,便再也没有了声息,只剩下了这一滴鲜血,在缓缓地融入月痕的眉心之中。
如果不曾注意,还会以为,是月痕的身体之中出现了一滴鲜血,然后又回归了他的身体。
事实上,这滴鲜血,是从那团白光中传出来的。
当这滴血融入到了月痕的眉心之中,月痕的身体骤然之间发生了巨变。那些裂开的口子,在这一瞬间,竟然全部融合在了一起,其上的血色纹路,也刹那间消失。
而月痕身体之上的黑色魔纹,也在缓缓地消退。看起来,月痕的身体就像是在慢慢地恢复正常,可是,本来的他,早已死了,又怎么会发生这些变化?
这,完全有违常理。
“唉!”那声叹息仿佛来自于虚空之中,再度叹息,可是这已经像是来自于天道之上的叹息了,仿佛这片天在叹息着,而不是某个人。
月痕胸口的白光淡了,他的身体也恢复如初,只是,照样没有一点儿的生机。
忽然,月痕的身体之上燃烧起了一把火,火焰燃烧之下,月痕的身躯像是在湮灭,他的一切都在焚烧着,包括他的基台,也包括长生剑与基台之上的陈暮雪。
月痕好像在那片空间之中看到了一片火光,然后迅速地燃烧着一切,将他的这一点点儿意识也给燃烧殆尽。
可是,燃灭一切的火光并没有熄灭,反而是愈发猛烈。在火焰之中,一个白色的光点儿在迅速地变大,而后,形成了一个人形,赫然便是月痕的模样。
只是,这人的头发竟然是血色的,看起来与月痕的本来面貌极为不符。而当他睁开眼睛之时,眼中,竟然有一片世界在生长,灭亡。
“我,竟然涅槃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