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气氛的不妙,黑帮们对视一眼,随即一哄而散。
有无脑乱窜的,有一心跑远的,有躲到隐蔽之处的,还有倒霉地撞上憋着邪火的苏泊的。
苏泊追赶了一会儿,收效不大,但也增添了二三十个战绩,火气总算减下来了。
正在此时,近卫队姗姗来迟,见到现场的情况,倒是抓住了大多数活着的黑帮,包括间谍头子屠夫。
看着这些被第二次抓住的黑帮,苏泊当场审讯了一会儿,并没有得到成效,一时郁闷之下,用从地上拿回来的双锏锤杀了两个犯人,就率队离开了这里。
以上,就是苏泊所设计的教会专供版本之中的、关于莱特小巷的一部分故事情节。
用这个严密合理的故事,就能使莱特小巷发生的真正事实不被察觉,将焦点和矛盾都集中到了莱尔身上,同时解决了所有的三个疑点。
第一点,绝大多数人都是被同一个利器所杀,仅有的其他两人是被同一把钝器所杀。
这个很容易让人心生疑虑的结论,已经在苏泊提供的这个版本之中完美地解释过了。利器是“白银之手”,钝器是“雪焰金锏”,而这两把武器都是苏泊持有的。
也就是说,所有人都是苏泊杀的。虽然看似难以置信,但相信见多识广、实力绝强的主教是有共同语言的,自然不会仅仅因此就怀疑苏泊的说辞。
第二点,派恩这个值得关注的人的来龙去脉。
保守起见,苏泊只是描述了自己真实的所见所闻,派恩确实使用了“愤怒之戒”,也确实发疯似的横冲直撞过,也确实是被“白银之手”插胸掏心而弄死的。
仅有的改动,只不过是把和派恩战斗并杀死他的黑影换成了自己,改变了派恩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真实的部分能从现场的线索和痕迹之中得到证实,改写的部分却是本来就无法得出确切答案的模糊推理。
试想一下,苏泊的说辞和主教自己的勘察并无出入,而主教不知道的具体人物、内心活动、各自的阵营和目的,苏泊还都给出了明确且合理的答案。
这样一来,主教怎么还好意思怀疑他呢?
至于第三点,“莱尔占据上风和最终的事件结果是矛盾和冲突的”这一疑问,它成立的前提条件——“利器是属于莱尔的”,这个基础已经被苏泊的故事给证伪了,这个疑问自然也就不成立了。
如此一来,解决了因为现场线索可能被怀疑的三个漏洞,似乎是可以心满意足了。
但苏泊却知道,自己还不能就此高枕无忧。
为了弥补这几个现有的漏洞,苏泊编造出了一个故事,一个看起来就很严谨真实的故事,仅仅有少数谎言掺杂在其中而已。
常言道,九真一假,破家灭门。
意思是,如果一个人很机智狠辣,在不关键的地方说真话来培养别人的信任,而在关键的地方欺骗别人为自己牟利。这种手段足以让他获得巨大的利益,甚至能令别人破家、灭门。
苏泊深以为然,并且也是这么做的。但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些自己的心得感悟,并对这句话进行了补充。
于是有:九真一假,破家灭门。真显假隐,鬼神难辨。
而“真显假隐,鬼神难辨”这句话,指的是不仅仅要九真一假,还要注意:事实明显确切的地方只能说真话,才能不被拆穿,真相模糊隐秘的地方就可以用谎言来获利。
依据着这十六字箴言,苏泊才变得更加清醒,考虑得更加全面,没有仅仅因为弥补了漏洞而感到满足。
他知道,虽然自己在消除三个疑点的时候做到了“将谎言放置在隐蔽处”的要求,但这还不是真正的“真显假隐”。
因为在为了补充现有的漏洞而编造故事的时候,很难避免会制造出新的漏洞。而这些新的漏洞,可能就会和明显确切的事实相冲突,假就隐不了了。
于是,他的故事也就被证伪了。
正因如此,在弥补漏洞的时候,还需要综合考虑,仔细推敲,直到在整个框架下都能做到“真显假隐”,这个故事才能以假乱真,成为人们心中的事实。
经过苏泊认认真真、反反复复地修改和优化,最终成型的教会专供版本才算达到了令他满意的程度。
莱特小巷这里的“九真”,包括血迹、体液、坑洞、派恩尸体、铠甲武器碎片、物品形变和位移这些实体的、肉眼可见的痕迹证据,也包括死亡人数、战斗轨迹、两把重要武器这些根据痕迹分析出来的结论。
而苏泊改动的“一假”,就覆盖得很全面、很合理、很隐蔽了。
说是他自己用“白银之手”和派恩大战,就验证了派恩的尸体,和实际上是黑影和派恩交战造成了痕迹,这两部分明显的事实。
说他从二楼持着“雪焰金锏”一跃而下,就验证了砸出的大坑,和他最开始和黑影争斗时的痕迹。
说他抛掷双锏,换上“白银之手”先后和莱尔与黑帮大战,就验证了两道重锏落地的坑洞,满地的黑帮死亡痕迹。
说他最后用“雪焰金锏”处决了两个黑帮,就验证了两个死法不同的黑帮留下的痕迹。
而这整个故事,在逻辑和情理上都是很值得信任的,也间接证明了故事的真实性。
至此,“九真”掩盖和佐证了“一假”,“一假”迎合和满足了“九真”,终于真显假隐。
事实上,在苏泊的这个版本之中有两个关键之处。
一者:“白银之手”和“雪焰金锏”都是属于他的武器。
二者:和自己敌对的是可以变成未知黑影的莱尔。
上面的这两个谎言是重中之重,必须通过各种方式把它们融合到整个故事里面,且不引起怀疑。
而以这两个结论为核心,以核心延展开来的其他补充细节为分支,整个故事的框架和体系就构建起来了。
莱特小巷的故事,就此圆满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