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缅甸?”
这是个令人意外的消息,姜鸣鼓着满心的仇恨想要找风铃报仇,可还没开始,风铃就先溜之大吉。
姜鸣失望地退回到客厅,问顾彬:“她这么快就走了,莫非是察觉到我们要对她不利?”
顾彬略一沉吟,摇头道:“应该不会。据我所知,几天以后有一批黑货需要接手,你杀了她的搭档,缅甸那里人手不足,她必须回去主持事务。”
佣人向姜鸣递来了茶水,姜鸣接过喝了一口,紧锁的眉头略微舒缓了一些。既然风铃已经溜了,那他暂时只能把这段恩怨放在一边,毕竟邱俊才是他最终的目标。
姜鸣犹豫了半晌,问道:“我真正要对付的人只是邱俊,你……能帮我吗?”
客厅里弥漫着茶的芬芳,顾彬从容喝茶,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微笑。安静了一会,他缓缓说道:“我愿意帮你对付风铃,不代表会帮你对付邱俊。书记对我信赖有佳,我不可能背叛他,看在你是明琪的朋友,我暂时不会为难你。这已经很仁慈了吧?”
姜鸣微感失望,同时内心有些纠结。看顾彬的为人,并非十恶不赦之徒,至少他对亲人的关怀都是发自肺腑,这样一个人,姜鸣很难把他和罪恶联系到一起,但顾彬却依然附着于邱俊,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过我可以给你一点建议。”顾彬在沙发上摆了个优雅的坐姿,犹豫着拿起一根烟,想了想又放下了。
这话让姜鸣眼前一亮,登时提起了几分精神:“请指教!”
顾彬以茶代烟解心慌,呷了一口,感觉口齿留香,忍不住闭上眼睛回味了起来。姜鸣见他故弄玄虚,心中莫名火起,当即斜眯着眼睛向他望去,也不动声色,只等顾彬陈说。
两人对峙片刻,顾彬首先不耐:“你这小子毫无情调,没有一点求教的态度,没意思。”
姜鸣讪讪笑道:“你愿意说便说了,如果不想说,我也不能强求不是吗?”
顾彬莞尔,随后轻咳一声端正姿态,向姜鸣娓娓说道:“邱书记位高权重,在民间的势力地固根深,你若真想对付他,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从他手下的黑活入手,断他财路的同时,打击他的人事系统。”
姜鸣沉吟半晌,问道:“我该怎么做?”
顾彬不再卖关子了,直言道:“缅甸运毒是他最主要的经济来源,如果你能想办法捣毁这个贩毒团伙,对邱书记来说将是致命的打击。”
姜鸣略有所悟,把顾彬的话在心里整理了一遍,当即默默做了决定。
“多谢了,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顾彬点到即止,不再多看姜鸣,又把茶杯捧在手里,似乎刚才的话并非出自他的口中。
敲定了行程后,姜鸣忍不住问了句题外话:“有句话我本来不应该问,但忍不住还是多一句嘴。顾彬,你生活如此优越,有家庭,有事业,为什么还要为邱俊效力?”
顾彬闻言一怔,没有立即作答,他把茶杯放回茶几,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直等得姜鸣想要起身离开,才隐晦地说道:“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不由自己掌控,并不是你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身不由己,你应该明白吧?”
说完潇洒转身,跑往卧室睡觉去了。
他说得很缥缈,并没有向姜鸣透露详细的缘由,但姜鸣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无奈。可如此家大业大的人物,会有什么原因让他不得不听命与人呢?姜鸣猜不透,也不想深究。
姜鸣本待立即动身,却又担心明琪的状况,直等到第二天明琪转醒,他才与之匆匆告了别,离顾彬的花园而去。
临走前,意识还不甚清晰的明琪拉住姜鸣的手,只是不想让他走,她害怕姜鸣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面。姜鸣好生劝慰了一番,哄着她入睡,这才悄悄离去。
姜鸣依然保持一贯的小心翼翼,决定坐个不起眼的绿皮火车前往西双版纳。
今天的常沙市罕见地飘起了小雪,雪花很细,在柏油路上还没落稳,就尽数化成了雪水,形成了一滩一滩轻薄的水洼。姜鸣的鞋有些单薄,还没走到车站,就感觉到潮气浸透了鞋袜,那种寒冷与北方不同,是一种侵入骨髓的刺痛。
火车上的乘客不多,车厢里空空如也,不过几节拉黑煤的车厢倒是装得满满当当,成了客货共用的火车。
上一次去山桥镇,姜鸣还带着满腔热血,还有空闲抽出时间欣赏一下窗外的风景。如今故地重游,却是带着右肩上的金属接线而来,曾经完整的身躯已然不复存在,不禁黯然伤神。
邻座的是一对中年夫妇,手里抱着个刚学会走路的男婴。在姜鸣眼中,他们浑身脏兮兮,一身衣服都洗得发了白,连包着孩子的襁褓都破破烂烂,不知能透进多少冷风。
即使如此,他们一路上依然有说有笑,偶尔拿出奶瓶给孩子喂奶,孩子也吃得很香,一家人并没有因为生活的窘迫而感到悲苦。
姜鸣心中感叹,如果可以选择,自己宁愿去过他们这种平凡的生活,虽然贫苦,却有人相守,有人倾诉,远胜于自己颠沛流离的生活。
他把自己包里的水果与夫妇分享,很快便加入了夫妇的说笑队列,再加上一个闹腾的婴孩,一路上倒并不如何寂寞。
第二天午后,火车开进了西双版纳的破旧车站,姜鸣与邻座夫妇简单告别,背着沉甸甸的武器走下了火车。
姜鸣没有在西双版纳做停留,在市里直接拦了车开往山桥镇。比起半年之前,山桥镇有些变化,通往镇子的山路被简单开发了,多了条能勉强通车的细碎小路,虽然还是很崎岖,却也省下了徒步进山所浪费的时间。
刚到镇子门口,姜鸣便打发了司机下车,在附近的餐馆里吃了饭,也不找酒店,鬼使神差地径往乐摇夜总会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