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鸣终于过了几天清闲的日子,不过他也没闲着,利用这几天的时间在华兴然的公司附近转悠,哪里有树,附近哪栋楼有天台,哪里有观测大厦的通透视线,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到第四天上午,女雇主的电话又来了。
“金先生,开工啦!”
姜鸣躺在铺着褥子的地板上,慵懒地握着电话,没好气地说:“能不能把话说完。”
女雇主幽怨地叹了口气,接着说:“明天凌晨七点到九点,丁烨要刺杀华兴然,金先生要在这之前解决他,不然你的老朋友就危险了。”
姜鸣依然是一头雾水:“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了。”
“你是在耍我吗?说好的去查丁烨的藏身之处呢?就告诉我他要刺杀华兴然,你让我去哪里找人?”
电话里传来女雇主惭愧的笑声:“抱歉啊,金先生,我只查到了这些信息,至于其他的,可能要你自己去搞定了。”
姜鸣刚想开口叫骂,电话里突然变成了“嘟,嘟”的忙音……
“这该死的中年妇女!”
姜鸣自言自语地发了一阵牢骚,门外忽然透进了一片阳光,他转过头,见明琪正手里拎着一大袋早餐走了进来。
“这都十点多了,你这是买的早餐还是午餐?”
明琪把袋子扔在桌上,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大包子狠狠咬了一口,边嚼边含含糊糊地说:“早餐午餐一起吃,不行吗?你刚才在和谁说话呢?”
“一个又肥又丑的婆娘。”
姜鸣从地上爬起来,也摸了个包子出来狼吞虎咽。
明琪鄙夷地看着他难看的吃相,皮笑肉不笑地说:“没想到你口味这么重,连这种女人都不放过。”
听到这话,姜鸣顿时把没嚼透的肉包子卡在了喉咙里,噎得满脸通红。赶忙从桌上拿了杯塑装豆浆,猛猛地干了两口。
“你这个小娃娃脑子里一天都在想些什么?真不知道你父母是怎么教你的。”
说完姜鸣佯装生气,匆匆咽完了早餐,提了吉他箱摔门而去。
明琪显然被姜鸣的话惹恼了,她丢下手里的早餐追了出去,站在门口对着姜鸣的背影破口大骂:“姜鸣你这个王八蛋,老娘就是没家教,你能把我怎么样?我诅咒你出门被车撞死!”话音落下,明琪的眼眶微微泛红,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起了转。
只不过姜鸣恍若不闻,毫不迟疑地溜出了院门。
坐在院子里乘凉的房东傻傻地瞪着明琪,欲言又止,却被明琪劈头盖脸地骂道:“看什么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骂完狠狠地砸门进屋,留下房东拿着小扇在风中凌乱。
姜鸣当然不是真的跟明琪生气,只是想借机甩开她,好开始自己的行动。现在他面临的问题有些棘手,那个叫做丁烨的目标,是长是短,是胖是瘦,人在哪里,他半点也不清楚,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守株待兔,等他自己现身了。
那个女雇主看似手眼通天,但总是给姜鸣一种很不靠谱的感觉。即使她明确了丁烨刺杀的时间,姜鸣也不敢完全相信,只能提前去布置蹲守,生怕错过了丁烨动手的时机。
姜鸣曾记得华兴然的办公室在大厦靠近中间的楼层,不管从附近的哪个角度,都不容易锁定他的目标。
再次来到大厦附近,姜鸣重新观察了一圈,心里默默盘算。丁烨如果想要万无一失地杀死华兴然,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就是在华兴然进入大厦后,从车上下来的瞬间动手,因为姜鸣曾做过华兴然的车,那是一辆专用于规避恐怖袭击的防弹越野车,密封性十分出色,只要他待在车里,丁烨就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威胁,唯一的机会就是华兴然从车里出来,到走进大厦的这段时间。
第二,就是在一个与华兴然办公室平行相邻的天台上,那里有一个巨大的中央空调的室外发动机,如果藏在那里,很难被人发现,并且在配备攀登索的情况下,完成刺杀后可以从容地全身而退。
姜鸣在心里仔细地计算了两种可能性,在大厦附近勘察了整个下午,终于找到了一个位置极佳的落脚点——大厦入口与临街天台之间的一座三十层楼的酒店。
那里既可以看清兴然大厦门口的每一个角落,也可以居高临下俯视那个平行天台的全貌。
姜鸣在酒店靠近顶层的位置开了间房,拎着吉他箱乘电梯上楼。
“先生你好,请问您需要帮助吗?”
姜鸣在酒店走廊里寻找通往楼顶的入口时,一名身穿枣红色衣服的服务员礼貌地上前询问。
姜鸣无奈,只好拿出房卡递给她问道:“我的房间在哪?”
“3119,先生这边请。”
服务员领着姜鸣走进房间,关好了房门,姜鸣把吉他箱里的狙击枪取了出来,组装好之后藏在床下。再次推开房门,服务员似乎已经走远了,他走出房间悄悄带上了门,一边警惕服务员,一边摸上了安全通道。
姜鸣在天台上测试了位置,果然与他的判断相吻合。一切准备就绪,姜鸣看了看表,已经到晚饭时间了。
于是他装作一个普通的房客,悠哉地下楼享用了晚饭,接着回房蒙头大睡。
一觉醒来,恰巧是凌晨四点整,酒店里安静地落针可闻,姜鸣取了狙击枪,摸着黑上到楼顶,在靠近边缘的围栏下坐定,静待天亮。
随着鱼肚白从地平线渐渐升起,酒店楼顶的空气变得既潮湿,又有些微凉,姜鸣坐在天台边缘,身体微微打了个颤。等了两三个小时,他的双腿已经有些发麻,忍不住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腿脚,顺便从怀里摸出了一块面包咀嚼了起来。
姜鸣躲在天台的围栏后,借着朝阳,开始静静地观察兴然大厦。此时还没到上班时间,大厦门口只有一个退得有些晚的清洁工和一个卖早餐的小贩,来往的路人也屈指可数。
另一边建筑的天台上也是空无一人,只有空调机正在无力地转动。
又等了一会儿,天也透亮了,上班的员工也开始络绎不绝,可姜鸣的视线里依然没有出现任何可疑的人。直到每个员工都已就位,开始了自己一天的工作,也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景象。
姜鸣低头看了看表,九点十分,为什么还没有动静?是那个女人的信息有误吗?
正当姜鸣在心中“问候”雇主的时候,华兴然的办公室里忽然传出一声枪响,接着一整块玻璃窗砰然碎裂,一个腰缠吊索的男人从华兴然办公室破窗而出,从空中飞速向下坠落。
他腰上缠着的绳索连着华兴然的办公室,当身体坠到离地面十多米的时候,被绳索减缓了下坠之势,轻飘飘地落在了地面。
姜鸣心中猛得打了个突,他万万没想到敌人会以这样的方式刺杀华兴然,通过一重重守卫潜伏到他的身边,近距离给予华兴然致命一击,这样当然是最保险的,但杀手自己也会陷入重围。
姜鸣不假思索,飞快地架起狙击枪,将瞄准镜对准敌人,在他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之前,按下了扳机。
又是一声震天的枪响,狙击枪的子弹脱膛而出,正中那人的后心。正在没命奔跑的杀手登时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推出了十几米远,躺在地上抽动了两下之后,没了动静。
姜鸣一枪得手,快速回房把枪收进了箱子里。
几个服务员闻声而至,在经过姜鸣身边时,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姜鸣淡定地与她们对视,顺便喊住了其中一个服务员:“退房。”
他并不急于脱身,而是平静地穿插在几个退房的客人中间,随着他们一起慢悠悠地离开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