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天近黄昏时分,姜鸣与明琪家的司机候在机场大厅,默默地等待凌冉。
很快,常沙至银林的航班掠过落地窗,降落在银林机场。一个拖着行李箱,留着精干短发的美女走出接机口,姜鸣只看她的长相,就知道是凌冉了。
她和凌盈长得很像,看上去就像一对双胞胎,只是五官稍显稚嫩,年纪与姜鸣差不了几岁,不过气质倒比凌盈更加高冷一些。
姜鸣带着微笑,主动上前打招呼:“是凌冉小姐吗?”
凌冉听到声音,回头把姜鸣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一脸不满地回答道:“谁是小姐?”
姜鸣被怼得微微一愣,急忙改口:“呃……是凌冉女士吗?”
凌冉没有再说话,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径直走出了机场大厅,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若无睹。
“你大爷的,这是生理期紊乱了吗?就像我欠了你八辈祖宗的钱似的。”姜鸣心中暗自嘀咕,对这个头一次见面的女人印象已然差到了极点。
回到明琪家的豪宅,凌冉不等姜鸣向她介绍明企修的病情,便优雅地走到床边,伸手摸向了明企修的脉搏。
本来要说话的姜鸣赶忙收声,从旁边取过一张椅子放在凌冉身后,然后默默地站到一旁,看着她诊断病情。
凌冉也不坐,就那么站在床边,搭完了脉搏又看了看明企修的眼白和舌头,接着从她的药包里摸出银针,在明企修的肚脐两边各刺了几针,然后观察他的反应。
站在一旁的明琪和她的母亲握着手心的汗,紧紧地盯着医生和病人,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十几分钟之后,凌冉退回到椅子上坐定,缓缓说道:“他中毒了。”
“中毒?”明琪和她母亲同时惊呼出声,她们怎么也没想到这所谓的怪病竟然是因为中毒。
明琪走上两步,问道:“你确定吗?我父亲平时为人和善,从来不会与人交恶,怎么会中毒呢?”
凌冉皱起眉头,冷冷地看了明琪一眼:“你在怀疑我的医术?”
明琪愕然,赶忙道歉:“不,不是怀疑你的医术,只是心里有些疑惑罢了。”
她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若是平时,凌冉的这副态度必然会引得她与其争锋相对,但此时父亲命悬一线,哪能不安静地做个好孩子?
凌冉把房间里的每个人都看了一遍,接着说:“你父亲有没有仇人与我无关,我只是把我作为医生所看到的东西告诉你,至于你想要如何解决,那是你的事情。”
明琪小心翼翼地看着凌冉,温顺地问道:“呃……神医姐姐,那你能治愈我父亲身上的毒吗?”
看到明琪的样子,姜鸣心中莞尔,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明琪以这种姿态与人说话,看起来这个小太妹是遇到克星了。
“当然可以,不过配置解药需要一味特殊的药材,说起来你父亲也很走运,这种药材只有云河上游的一处针叶林里才能找到,只要两天之内能采一株,你父亲便有救了。”
这话让明琪开心地差点蹦了起来。她不再详细询问,直接转身奔到姜鸣身边,像使唤下人似的指着姜鸣道:“你去采一株来,现在就去。”
姜鸣微微一愣,伸手指了指自己问道:“我去?”
明琪怒瞪了他一眼,大声道:“两根手指都指的是你,当然是你去了。”
“那好吧。”姜鸣转向凌冉,问道:“敢问凌姑娘,这个林子在哪?”
凌冉正在为明企修控制毒素扩散,背对着姜鸣说:“就在云河上游的后山,向南再走一公里,那里有一片四季干旱的针叶林。”
姜鸣对这个林子有些印象,他记得小时候曾去那里玩过,林子里到处松树,每棵树的松针都是艳红色的,并且针尖锋利异常,哪怕用手指轻轻拂过,都会在手上留下一个红色的针孔。
“凌姑娘,那是一株什么样的草药呢?”
“你到了地方,自然会知道了。那里生长的草都是一个样,只要你看到一株与众不同的,那就是了。还有我要提醒你,天黑之前一定要找到它,不然到了晚上就没有了。”
到了晚上就没有了?意思是没有阳光它就枯萎了吗?
姜鸣很无语,对于医学一窍不通的他,仅仅靠这点信息,恐怕难以完成任务。但凌冉说完话后,已经起身走进一间空房,开始着手调配其他药材,显然已经不打算再理他了。
姜鸣无奈,只好退出了病房。
“我让司机开车送你过去吧。”明琪把姜鸣送到门口,伸手招来了司机。
“不用,那里我很熟悉。过了云河的后山,后面的路汽车不能通行,我自己去就行了,放心吧。”
告别了明琪,姜鸣独自踏上了他曾经最熟悉的那条路。他跨过云河,绕过后山,一路沿着荒地向南行进。
走了十几分钟,就看到远处一片亮红色的松林。此时正是黑夜来临前的最后时刻,夕阳把天上的红云,拂面的轻风和殷红的松林糅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幕绝美的落日余晖。
又走了几百米,姜鸣已经站在了松林内。他小心地绕过每一棵红色的松树,生怕被针叶刺伤,那是他小时候吃过的苦头,如今依然记忆犹新。
他俯下身子,沿着松林一点一点地寻找凌冉所说的草药。可摸索了近半个小时,也没有见到任何特别的草药,地上长着的只有一片片杏仁大小,带着一圈锯齿边叶子的杂草。
姜鸣在松林里待的时间越来越久,夕阳一点点萎缩,松林终于慢慢变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他想给凌冉打个电话,却又忘了向她要个电话号码。
正自琢磨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婉寒夫人,突然姜鸣脚边传来一声轻响,他低头望去,只见一只看不清毛色的松鼠正卧在他的脚边,“吱吱”地叫个不停,身体不停地微微颤动,似乎正在啃食着什么。
姜鸣蹲下身,惊走了正在觅食的松鼠后,目光忽然被松鼠刚刚咬过的地方吸引了。
那里长着一株与周围的杂草很相似的植物,只是略微高了一些。如果在白天,根本无法看到它的特别之处,但此时天已经黑了,那株植物的叶子正散发着细微的荧光,近距离观察之下,很像一只失去了生气,摇摇欲坠的萤火虫。
姜鸣恍然大悟,原来凌冉所说的夜晚找不到,是因为这种草药是松鼠喜爱的食物,一旦没有阳光,松鼠就可以辨别出它的位置,然后啃食叶片。
夜里啃完了叶子,难道白天又会长出来吗?
这与她说得可有点不一样。对啊,我早该猜到了,这个老斑鸠肯定失恋过九九八十一次,心理阴暗无比,喜欢折磨她遇到的每一个男人。没错!一定是这样!
姜鸣一边在心中骂骂咧咧,一边握着草药缓缓离开了针叶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