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枪口正对着姜鸣，子弹安静地躺在枪膛里，已经蓄势待发。手枪周围，站着刘轩的保镖萧廉，以及一群穿着黑西装的手下。

姜鸣左右环视，想要寻求脱身之策。

刘轩似乎猜到了姜鸣的想法，开口道：“今天你别想着可以从这里逃走，我倒想看看，是你的速度快呢，还是我的枪快。”

“那当然是你的枪快……”

姜鸣话音未落，趁着刘轩说话的档口，以迅雷之势拦腰抱住陈雨，闪身躲进了姜琳的墓碑后面。

刘轩正在听姜鸣说话，没料到他会突然动作，下意识地按下了手枪的扳机，却因为反应慢了半拍，只在姜琳的墓碑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弹痕。

刘轩身旁的手下没等他发号施令，便一拥而上，就要冲进墓碑后面将两人挫骨扬灰。率先绕过墓碑的几人还没看清楚姜鸣的身影，便纷纷惨叫着退了回来，身上皆被匕首划出了伤口。

“你们走开！我来收拾他！”

刘轩把枪口对准墓碑边缘，一步一步向左侧移动，刚看到姜鸣的衣角，直接连开两枪，只可惜准头差了点，依然打在了墓碑上。

姜鸣屏住呼吸，趁刘轩停顿的档口，从墓碑右侧探出了半个身子，眼睛飞快地扫视一圈，锁定了刘轩的位置后，手臂急晃，手中的匕首应声而出，以一道银色的轨迹直取刘轩。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匕首径直刺进了刘轩拿着手枪的手，竟是生生刺穿了他的手腕。

刘轩左手抱右手，剧痛之下仰面向后跌倒，手中的枪也因为失去了把握的力气，掉在了墓碑不远处的纸灰里。

姜鸣反应极快，风驰般冲出墓碑，伸腿扫倒了一个敌人后，捡起了手枪。

局面的反转令在场的所有人始料未及，刚刚还在叫嚣的刘轩转眼成了枪口下的人质。他强忍痛楚，两眼直直地盯着枪口，脸上毫无惧色。

“我第一次见到你和陈雨在一起时，觉得你是个靠得住的男人，可以带给陈雨安稳的生活。谁知你和你父亲是一丘之貉，你不配和陈雨在一起。”

“放你娘的屁，你已经杀了我父亲，我不允许你再侮辱他。”

刘轩的眼中充满怨毒，目光如利剑般疯狂地刺向姜鸣，已是视死如归了。

姜鸣冷笑一声，刚要扣动扳机，忽然墓碑后的陈雨大喊一声：“小心！”接着，姜鸣就被一道巨大的力量撞在背上，重心当即失衡，这一枪便偏了少许，打在了刘轩的小腿上。

原来从姜鸣躲进墓碑后开始，萧廉就一直移动身体，慢慢溜出了姜鸣的视线。他看到刘轩被姜鸣制服后，便在墓碑后绕了一圈，趁姜鸣与刘轩说话的功夫，悄悄向他靠近，待陈雨注意到他的时候，已经晚了。

姜鸣后背刺痛，呼吸极不顺畅，知道自己已经被萧廉所伤。若不是他听到陈雨的惊呼，身体下意识地移了半步，恐怕已经命丧当场了。

萧廉本就是一名好手，再加上突袭，此时姜鸣已然不是他的对手。

萧廉的目标是姜鸣手上的枪，他担心姜鸣再次开火，使尽了全力抢夺。两人在狭窄的青石路上扭作一团，姜鸣渐落下风。

他强忍着剧痛与之周旋，却仍感力不从心。

忽然间，姜鸣瞥眼看到了萧廉腰里别着一把匕首，脑中灵光一动，毫无预兆地松开了手枪，转而用另一只手从萧廉的腰里抢过匕首。

萧廉抢到手枪后，只想与姜鸣拉开距离射击。

他用力翻身站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扳机，把枪口递向姜鸣。

谁知姜鸣紧跟着他站了起来，丝毫不比他慢。萧廉的射击动作还没来得及摆正，眼前突然银光一闪，一只握着手枪的肉掌如断线风筝般飞向天空，划过一道弧线后，掉落在了墓碑林立的草丛之中。

萧廉呆望着自己的断臂，鲜血如水枪般喷涌而出，凄厉的惨叫声亦破喉而出，声线已然扭曲。

接着，姜鸣在他腰间重重踢了一脚，萧廉没有作任何反应，便远远地摔出了五六米远，躺在地上火烧般打起了滚儿。

解决掉萧廉后，刘轩其余的手下一拥而上，把姜鸣紧紧地围在中间。不过他们之中再没有萧廉那么厉害的角色了，虽然人多，却被姜鸣拳打脚踢，顷刻间解决了大半。

剩下的几人不敢再贸然上前，只是各自分散开把姜鸣围住，阻断了他的退路。

姜鸣感到背后的痛楚越来越严重，如果不尽快解决眼前的麻烦，恐怕局势会更加危险。

刚才萧廉断手的那一幕令人触目惊心，再加上姜鸣凶狠凌厉的手段，早把剩下的人震慑住了，他们一个个站在原地，虽然围着姜鸣，人人心中却已萌生了退意。

姜鸣观察入微，趁对方士气薄弱，提起一口气冲上去，三圈两脚又解决了几人，剩下两三个人一哄而散，顷刻间跑没了影子。

“陈雨，没事了，出来吧。”

待敌人散去后，姜鸣颓然坐倒，大口地喘着粗气。他伸手摸了摸后背的伤，发现是一个几公分宽的圆孔，不知萧廉是用什么东西伤到自己的。

他回过头，看到萧廉依然抱着手在地上惨叫。姜鸣犹豫了片刻，眼前这个废人几次三番要致自己于死地，就趁这个机会解决他吧。

他站起身，刚迈了两步，陈雨突然惊叫一声，跑上来一把将他抱住，两人同时扑倒，随即不远处响起一道清脆的枪声。

子弹正中陈雨的后心，穿胸而过，镶入了姜鸣的肩膀。

姜鸣紧张地抬头，看到刘轩站在几座墓碑之间，拿着刚才被姜鸣斩落的手枪，枪口仍有余烟。

刘轩见没有打中姜鸣，准备继续开枪，扣动了几下扳机后，发现枪里已没了子弹，便丢下手枪，一手捂住伤口，一瘸一拐地转身逃走了。

姜鸣怒火攻心，就要冲上去结果了刘轩，却被陈雨一口鲜血喷在胸前，知道她伤势严重，只好放弃了追赶刘轩的念头。

“陈雨！”

陈雨气若游丝地倒在姜鸣怀里，看向姜鸣的眼神很迷离，她的脸上带着泪水，嘴角却挂着笑容。

“你坚持一下，我带你去找医生。”

姜鸣想抱起陈雨，可稍一轻移，陈雨伤口的血立即加速涌出，让他不敢再移动陈雨的身体。

他的后背剧痛无比，肩膀上的子弹也钻着他的神经，可这些远远比不上此时他内心的痛楚。

“对不起！对不起！”

姜鸣紧紧地拥着陈雨，泪水顺着他的脸颊落在陈雨脸上，与陈雨的泪水混合在一起，跌落在陵园的土壤里。

虽然只是点点泪水，姜鸣却觉得它们如汪洋大海，淹没了陵园，也淹没了他的心。

陈雨奄奄一息，她无力地伸出双手抓住姜鸣的脸，想要把他拉近。姜鸣会意，侧头把耳朵放在陈雨嘴边。

“姜……鸣，你是我的英雄，我这一生……最遗憾的事，就是……没能成为你的妻子。我记得，记得那天……在胡同里，你的样子，很完美，与我曾经在梦中……梦到的，一模一样。可，为什么……结局，却这么让人难以……接受，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陈雨的气息逐渐微弱，声音越来越小，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姜鸣，我……爱你……”

姜鸣把陈雨抱得更紧，他以为这样就可以把陈雨留下，但陈雨用逐渐冰冷的身体回应他，这个深爱着他的女孩，永远离开了。

“对不起！对不起！”

姜鸣把脸埋在陈雨的头发里，深吸着她身上最后一缕芳香，那个孤僻内向的女孩，只有在每次牵住他的手时，才会露出的天真烂漫的笑容，再也无法看到了。

母亲离世的时候他还年幼，虽然痛苦，但更多的却是无助。而父亲和妹妹的死，他没有亲眼见到，虽然也很痛苦，但远没有此时感受得如此深刻。

陈雨的死，给了他从所未有的打击，她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怀里，为他挡住了致命的子弹。

眼泪打湿了衣襟，让姜鸣本已冰冷的内心更加无法触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