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少年重重地哈了口气，张开双臂又躺了回去，显然还没有从昨晚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五子伸了伸懒腰，其实他一早就睡醒了，看沐清水没有要起床的意思，他也就懒得动弹了。
五子的床就架在沐清水的床边，像是沐清水床的缩小版，连架构和颜色都是一模一样。
昨晚查完房之后，杨老邪就没了踪影，大抵是去找隔壁太玄峰的白老头儿喝酒去了，许是感叹师门不幸，出了两个过于“离经叛道”的逆徒之类的。
昨日回房的途中，沐清水也近乎麻木，平日里除了嘴臭就没什么毛病的两个家伙竟然还有这等嗜好，而且要不是此次的突然袭击，就连他也可能要被永远地蒙在鼓里。
两世为人的沐清水不说见过什么大阵仗，但对于身边的很多事情他还是能做到波澜不惊的，在之前的那个世界也不是没有这种喜好较为特殊的，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在这个还算正经的玄幻世界里也能出现这等事情。
恍惚间，沐清水都开始有些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了……
钢那个小子本来就来自荒芜之地，虽说这些年也跟着三位师兄见了不少世面，但委实也未曾见过这等阵仗呀。
口吐白沫，几近昏厥也就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了。
可是苦了杨老头了，都是一百来岁十境以上的的练气宗师了，眼看着飞升无望，就想着晚年的时候能收留几个天赋卓越的徒弟，好光耀师门，传承他的衣钵。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平凡得再也不能平凡的理想也要几近破灭，杨老头儿的心里苦呀。
“练气士讲究修身炼体，即借天地之灵气锤炼周身，使得肉身成圣，超越肉体凡胎。
可要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羽化飞升，荣登神位，那就需要修心合道，领悟天地大道。”
沐清水轻声道，“杨老头年轻的时候太过气盛，导致晚年反而缺少了那份心气，也就难以飞升了。
老大和老三本就天赋异禀，又有皇室气韵的加持，要是潜行修炼，听从杨老头儿的指导，十境以上的大修那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嘛，说不定还真能触摸到那个传说中的‘门槛’，只可惜……”
“可惜什么？”
看到沐清水一反常态的一本正经，原本有些漫不经心的五子也开始有些感兴趣了起来。
“可惜老黄和贱人的嗜好过于奇异，已经影响到了他们的心性。
修道者本就讲究清心寡欲，想要得到一些常人所不能及的，就必然要牺牲一些那些本就存在的个性。想要见到‘龙门’对面的那副光景，很多作为‘人’的部分就必须要舍弃了。”
沐清水摇了摇头，似乎想到了什么，竟不自觉地翘起了嘴角，像是在嗤笑着什么。
“那么你和四师兄呢？”五子敏锐地发现了沐清水说辞的漏洞，询问道，“大师兄和三师兄的天赋超群，那么你和四师兄肯定也不差吧。”
“我和老四一样，我们都对俗世的牵挂太深，注定是见不到那副光景了。”
沐清水的脸上挂着笑意，蓬松的头发散落在晨光之中，就像宣泄的瀑布，奔涌不息，生机盎然。
五子有些发愣，他倒是没有想过这么远的事儿。
只是在他的印象中，这种问题好像是不需要有这么多的分歧，至少在他所认识的人中，似乎人人都想要成仙，获得长生。
就连他来到千重门，来找杨老头，也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练气士不修仙那还修炼干什么？”五子面露愁容，仍是有些想不明白。
“那当然是做仗剑天涯的侠客，游遍世间大好河山，骑最神异的坐骑，喝最好的酒，耍最锋利的剑，娶最美的仙子……”
就在沐清水口若悬河，大肆宣扬自己的理想抱负时，五子已是穿上衣衫，翻着白眼，径直走了出去。
“我果然是脑子坏掉了，竟还差点相信这种没有上进心的家伙能说出些了不得的话来。”五子撇了撇嘴，自言自语道，“还是去找杨老头吧……”
临近七月，即使时辰尚早，屋外的光线还是有些刺眼。
五子路过食堂，顺手抓了几个包子就踏上了寻找杨老头的旅途。
“四师兄看样子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刚才坐在餐桌上的时候就一直在发愣，吃饭的时候眼睛都没了神采。大师兄和三师兄估计还在树上吊着，就算问他们话估计也不会理我。”
五子小口小口地啃着包子，正在为如何寻找杨老头儿而烦恼着。
“这位小师弟，你知道一个名叫沐清水的人吗？”
空灵的声音自五子的身后响起，沁人心脾的香味也在同一时间涌上了五子的鼻尖。
“你是？”
五子转过身去，一脸疑惑地打量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少女。
平平无奇的生活要是能时不时地发生些有趣的事情，那也就称不上百无聊赖了，正因为大多数人的生活都像是一潭死水，就算偶有波动也不过是清风错意罢了。
同样的，有些人儿上来就被冠以仙子的称号，那也就代表着她们身上有太多远超世俗凡人的地方。只是惊鸿一瞥，五子的脑海中就自发地闪过一个念头，我是见到了仙女吗？
五子揉了揉眼睛，瞪大了眼珠子打量着突然出现在身后的人儿。
乌黑的秀发随意地披撒在肩后，水蓝色的长裙衬托着羊脂白玉般的肌肤。
少女面颊的线条柔细腻，端庄的眉眼和樱桃般的小嘴似乎带有着奇异的魔力，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淡蓝色的眼眸像是天空与海洋的美妙结合，深邃而美丽。
而那横亘在天地之间，俊峰般的鼻梁则更是让这张汇聚了人世间至美的脸庞得到了升华，美丽得有些不真实。
而就在这时，这位汇聚着万千风情的少女开口了，像是十几种乐器的合奏，叮叮当当的音符在五子的耳朵中跳舞嬉戏，
“我是素女宗的素心，此次受师门之托来找小仙峰杨老邪座下的二徒弟沐清水。”
素心凑的很近，唇齿开合之间，轻柔地鼻息全然洒落在了五子的面庞之上。
五子的双颊瞬间燥热，赶忙后退了几步，磕磕绊绊地说道：“方才我离开房间的时候，看二师兄还在屋内……”
“你跟沐清水住在一个房间吗？”
然而还没等五子说完，素心又再次询问道。
五子点了点头，没有思索仙子姐姐话中的意味，如实回答道：
“五子是昨天下午刚来小仙峰的，因为房舍紧缺，所以就临时寄宿在了二师兄的房间里。”
素心点了点头，笑容玩味，不过也没再继续追问了，只是半蹲下来摸了摸五子的小脑袋，亲昵地说道：“你叫五子吗？名字真好听。”
“还好吧，爹娘给取的。”
五子的面色平和不少，虽然心脏还是止不住扑通扑通地跳，但也不至于太过失态。
素心微眯着眼，海蓝色地眼眸不带一丝杂色，眉头一挑像是想到了什么，询问道：
“听说你们二师兄是混蛋的一个人，他有没有欺负你之类的呀。”
“这到没有，不过我也不怕他，他要是敢欺负我我就揍他，要是打不过我就去喊师傅。”
五子拍了拍自己地小脑袋，凑近素心的耳畔，小声道，
“而且我那另外几个师兄都贼恨二师兄，到时候我还可以联合三位师兄，一起惩治二师兄……”
素心像是非常满意五子这童言无忌的回答，白嫩的玉手更是不由自主地轻轻地揉捏着五子的小脸蛋，
“嗯，对付坏蛋就应该要有这样的觉悟。”
“姐姐我还有事儿要忙，下次再找你玩儿哈……”素心朝五子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一字一顿道，“亲，爱，的，小，师，弟。”
素心随意地将手伏在身后，轻盈地步伐伴随着轻声的哼唱，一走一跳地消失在了屋檐下的拐角处。
五子啃了啃余热尚存的包子，自言自语道：“真是奇了怪了，二师兄竟会认得如此出尘的仙子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