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袅袅，散发着幽香的香炉氤氲在烟云之中；清风徐徐，白发苍苍的老者抚须敛袂沉浸于博弈之门；啼声哒哒，一大一小的身影拨开珠帘，出现在了老者们的面前。

五子习惯性地站在了沐清水的身后，打量着面前与杨老邪对弈的老者。

老人白须雪发，洁净的衣衫稍显宽松，散落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

瘦削的面庞棱角分明，低眉思索的时候竟有种说不出的威严，不过那嘴角时不时浮起的笑意，又给人一种亲近之感，当真有些玄妙。

“哟，咋换成了‘五子棋’呢，不是说围棋博大精深，波云诡谲，比五子棋这种小孩子耍的把戏要强多了吗？”

沐清水倒是没有像五子一样正襟危坐躲在一旁，而是很自来熟的把手搭在了眉头紧锁的杨老头儿的肩膀上，用那种阴阳怪气的语气内涵自己的师傅。

“去去去，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小心我揍你。”

杨老头近来心情本就颇为不悦，本想着跟白老头儿对弈几把，缓和下心境。

可没曾想，曾几何时还昏招迭出的白原，这几日像是突然开了窍一般，随随便便就把自己杀得丢盔卸甲。

刚开始连输几把的时候，杨老头儿还以为是自己昏了头，没下好，后来连输了一晚上，才不得不承认是棋力的差距。

白原那臭老头儿本就闷骚的要死，表面上和颜悦色，不多言语，实际上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儿。

要是给他抽身离开的机会，杨老邪可以拍着胸脯保证那小老头儿绝对会在那些老家伙们面前大肆宣扬。

可即便拖住了白原，自己还是赢不了他，最终在近乎麻木的情况下，白原提议说换“五子棋”玩儿玩儿。

理由是精神太紧绷了，容易长痘痘。

尽管杨老邪当时很想给面前这个骚气得不行的家伙来一大耳刮子，但转念一想，换成五子棋自己没准儿还能赢一把，也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阴云密布与淡笑风声的强烈反差。

“小沐子，你还别说，你教我的那几招还真挺管用的。”

白原对着凑过来的沐清水，眉飞色舞的说道，

“杨老头就那三板斧，一旦把他的路数摸清了就啥也不是，就连他嗤之以鼻的五子棋他都一把没赢。”

“我一局外人就瞎扒拉两句，能有啥大作用。”

沐清水的脸上又挂上了那副极其欠揍的表情，那谄媚的模样，别说是杨老头儿，就连五子也想上去敲他两个板栗，

“主要还是白原师叔机敏聪慧，自己悟出了妙手。”

“哈哈，就你小子会说话。”

白原拍了拍沐清水的肩膀，心情那是舒畅得不行。

杨老邪强忍着怒意，想着把这把棋给下完，可无奈自己还是不能忽略掉对面低声耳语的两人，看他们眉飞色舞的样子，就知道没憋什么好屁，指不定是在嘲讽自己呢。

“奶奶的，不玩儿了，没意思！”

杨老邪大袖一挥，便将棋子收回了盒中，双手叉腰，把头扭过，一副气得不行的样子。

见到此情此景，白原和沐清水面面相觑，竟有不约而同地大笑了起来，搞的杨老邪捋起袖子，就要当着五子的面好好修理这无耻的一老一少。

沐清水是何等的精明，见到杨老邪的火药桶快要炸了的时候，赶忙收起了戏谑的深情，正色道：

“半月过后就是宗门大比了，我大概调查了一下，不老阁这次的确是有备而来，就按参赛选手的境界来看，都不是以往的那种三流货色。”

“‘太玄峰’和‘琅琊峰’的师哥门自然无惧与他，只是我们‘小仙峰’的五兄弟资历还尚浅，境界仍有些落后，怕到时拖了后腿，让宗门蒙羞……”

沐清水语速不快，紧锁的眉头也看得出他的确有些顾虑。

“你们师兄弟几人，年龄尚小，有这等境界已经颇为不易了，要是为了比斗强行破镜而乱了根基，的确有些得不偿失呀。”

白原抚了抚自己的长髯，评价倒也中肯。

话说到了这里，三人默契地看向了杨老邪，最终的抉择当然还是得他来定夺。

“看我干嘛，又不是我上擂台比试，我能怎么办呀。”

杨老邪挖了挖鼻子，弹了弹指甲，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沐清水挠了挠头，询问道：“不是你跟门主提议，让咱们小仙峰上的吗？”

“是呀，那又怎么样？”

杨老邪打了个哈欠，反问道。

“靠，老杂毛，你真让我们去送死呀。你自己看看参赛名额，人家最低也是‘丹莲’境巅峰，就算是我上，也顶多跟最弱的五五开呀。”

沐清水拿出随身携带的参赛手册，直接怼到了杨老邪的脸上，瞪大了眼睛要让杨老邪好好地看清楚。

“你们这几个家伙平时不就喜欢藏着掖着嘛，正好，这次都把你们的底牌亮出来，让为师好好瞧瞧。”

杨老邪推开了怼到了自己脸上的手册，不紧不慢的说道，

“再说了，实在打不过也可以投降嘛，只要你不怕被另外十七峰的兄弟们的唾沫给淹死。”

“白师叔，我现在揍杨老头一拳你能掩护我逃走吗？”

沐清水扳动着咔咔作响的指节，一副要欺师灭祖的架势。

“好的，小沐子，你快点儿动手，我一定帮你把这老杂毛给拦着。”

“……”

“你们师兄弟四人明面上就你境界最高，但实际上他们三人也已经是‘丹莲’境大成了，至于能否在这一旬之内破镜，就得看他们的造化了。”

杨老邪起身走到了凉亭的石阶上，看着天边不知何时挤压过来的乌云，轻声道：

“小四境的最后一境本就有诸多玄妙，想要在这一境界上有所建树，就得看你自己的造化咯。‘琅琊峰’底下有一座破落的山峰，里面有一栋‘藏书阁’，你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话音刚落，杨老头儿就消失了踪影，留下了面面相觑的三人。

半晌，沐清水问道：“那座破落的山峰可有什么玄机？”

“不知道，没听说过。”白原摇了摇头，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你可拉倒吧，刚杨老头儿说‘琅琊峰’的时候你手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沐清水直勾勾地盯着打死都不愿意透露消息的白原，也就只好作罢，“行吧，我就不为难白师叔你了，那山峰有何玄机，我一看便知。”

“五子，上马！”

沐清水也是雷厉风行，抓住五子的手腕跑下石阶，就驾着天马一跃而下，消失在了烟云缭绕的山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