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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雪乡的队伍持续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有九宗三十六们的练气仙师,也有从五湖四海汇聚而来的散仙野修,当然也不乏一些藩属国和同盟国的皇室宗亲想借着此次机会来凑凑热闹。

特别是一些有练气底子的小辈,无一不是摩拳擦掌,想要看看自己苦心修炼的成果,究竟能不能与正规仙门出来的根正苗红的练气士一较高下。

对于这些借着父辈荣光,常常不计后果,跋扈行事的膏粱子弟,雪皇杨浣一向是不喜的,可碍于政治关系大国气量,就还是咬咬牙接收了一些看起来稍微靠谱的小辈。

整齐划一的步伐,艳丽热烈的红装,还有目无表情的严肃,三样元素混合在一起,便是雪国仪仗队一贯的特色。

纯血龙马开路,高大健硕的形体,飞腾茂盛的鬃毛,还有那响鼻如龙吟的声响,无一不吸引着路人艳羡的目光。

按大白话来说,不是不想低调,而实力他不允许呀。

这般招摇过市自是引起了同样自视甚高的仙门子弟的注意,他们纷纷探出窗台,释放体内的气机,想用这种无声的挑衅了回击那群藏在车厢中的世俗王朝子弟。

“可恶,他们有本事就别凑在一起呀,这般联合在一起,不就是欺负我们人少吗?”

宽大的车厢里,少年头戴紫金冠,身穿镶金红袍,咬牙切齿道。

“仙门子弟不同于普通百姓,他们当然不会如一般平民一样忌讳我等。”

坐在紫金冠少年身旁的是一位衣着稍显朴素的年轻人,他好像见惯不怪这样的场景了,当即说道,“相反的,他们甚至觉得自己才是被上天眷顾的天命人,不管我们身后的背景如何,只要天赋根骨不够,照样被他们瞧不起。”

“林辉,早知道你入了不老阁,可没想到心性却被磨成了这副模样。”

头戴金冠的少年指着衣着不显富贵的年轻人说道,“任他天纵奇才,也难挡千军万马吧,你我都是一国国君长子,怎能这般没有傲骨。”

“千军万马也不能整天追着个别练气士满世界跑吧,况且咱们蓬莱洲大小国林立,疆域从未安宁过,被追杀的练气士只要叛逃到邻国,任你万般手段,也奈何不了他们分毫。”

名叫林辉的少年道出了一个极为现实的问题,练气士孑然一身,在面临危机时可以附庸任何势力,只要寻得一国皇室做了依仗,就算你有千军万马也会无的放矢。

“打铁还需自身硬,比不过天赋和根骨,那就拼毅力,哪有使唤军队,劳民伤财的道理。”

角落里,坐着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坚毅的国字脸,扎实的散发着古铜色光辉的肌肉。

低声言语间,一股无形的威压便席卷了整个车厢,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不过同时也隔绝了从外界逼来的故意挑衅的气息。

“雪皇叔叔说过了,此次惊雷谷试炼还得看我们的表现,要是惹出事端来,那就别想在都城混了,趁早卷铺盖走人。”

少女缓缓睁开眼,从踏上启程的马车开始,她平日里的大部分时间就都沉浸在静心修炼中。

素女宗修行养气静心的门路,她正式入门才不过一年,可就已经达到了平常弟子苦修了三年才能获得的成就。

除却不俗的根骨外,长时间的与心中燎原的火焰对抗,也是她进步神速的关键。

车厢里,除却境界最高的霸王盟王冲,接下来的就是她与那显得有些低声下气的林辉了,至于想要依仗千军万马的洪波,却是在入门处徘徊。

“素女宗不是向来不问世事吗,怎么,耐不住寂寞了,也想出来往人多的地方凑凑。”

洪波出言讥讽的同时还伸出手,在胸前比了个挤压的动作,样子极其下流。

其实从刚入车厢开始,他就注视到了对面生着雀斑与气氛格格不入的少女。

不过是入了排位夹中的素女宗,就尾巴翘上天了,以为自己是仙子圣女了?

洪波在心中冷笑着,到底日后还是他人身下的玩物,装什么清高。

“如果你想的话,你可以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周绵绵双目生寒,相比较侮辱自己,她更见不得别人轻视自己的宗门,因为自从他死后,素女宗就是“她”最坚实的后盾了。

“不过是群妇人报团取暖所组成的可笑集团,真不知道九宗的那些人是怎么想的,竟放任这种不入流的宗门挂上如此荣耀的称号。”

洪波翘着腿,轻蔑地哼哼着,他压根儿就不认为柔弱无力的周绵绵能将他怎样。

“就凭借着那什么鬼扯的“素月心经”?别搞笑了。”

洪波继续嚣张着,在被揍成猪头的边缘疯狂试探,“怕是连霸王盟天雷淬体的第一层防护罩都打不破。”

“哦,不应该说打破,应该是连一根汗毛都扯不下来。”

洪波拍着大腿,没看到已经悄然站起身来的少女,在长发缭绕的眉目下,长着雀斑的少女双目已然结上一层冰霜。

“你死定了!”

少女低声地呢喃着,手掌缓缓抬起,霎时间,车厢里的气息被悄然取代。

可不知死活的洪波仍旧放肆地大叫着,“看你全身上下也就那两排牙齿有些杀伤力,要不本王子今天就敞开腿,随便你咬……”

……

通往皇宫大门的主道上,风度翩翩的公子哥手持折扇,等待着一群传闻中极为难缠的家伙们。

“兄长真是狡猾,竟然直接将这等糟心事儿甩给我。”

杨影来回走动着,看样子是极为不情愿的。

“可既然是你的工作,为何要将我唤来。”

沐清水站在原地,抱着双臂,笔直的像一颗竖在路中央的白杨树。

“他唤你过来你就过来呗,还偏得拉上我。”

小六子苦着脸,蹲在地上,对沐清水抱怨道。

“你不是老说想见见世面嘛,这不,我就带你出来见见了。”

沐清水拍了拍小六子的肩膀,打趣道,“又不是只有青楼赌坊能长见识,来皇城当接待使者还委屈了你不成?”

“别乱说,我没有。”

小六子红着脸争辩道,“昨夜不过是酒醉说了胡话,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哦,是吗?”

沐清水阴阳怪气道,“我可记得我昨晚出了花船,上了岸,某个毛都没长齐的家伙非要纠缠上来,说要去长长见识。”

“我说去哪儿?他就指了指对面挂着大红灯笼的不夜街,说想跟那些大腹便便的商人老板一样,去那都是姐姐的地方见见世面。”

沐清水扯了一下小六子的脸,“尽管某个死鸭子肯定不会承认。”

……

“哟,来了。”

车轮轧过红毯,即使是拉着寻常车厢两倍规模的铁皮盒子,纯血龙马仍旧没有半分吃力的样子,反而闲庭漫步,就像是在逛宫廷后院的草场一样。

“等待什么的,果然是最惹人厌烦的。”

杨影微笑道,等待着侍者接引车上的王族子弟下来。

沐清水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忽明忽暗的日头,心思一阵飘忽。

然而,就在侍者掀开遮帘的瞬间,沐清水突然大喝一声,“闪开!”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从遮帘中飞出,直直的撞向了呆滞在原地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杨影。

体内气机急速流转,沐清水一个闪身直接抱住了杨影的腰部,左掌顺势推出,打飞了从车厢中突兀出现的黑影。

“啊!”

惨叫声一声接着一声,黑影在整洁到有些光滑地板上不停翻腾着。

可就在他要止住势头,稍稍停歇时,车厢中又跟出了一道迅疾的身姿。

“咎由自取,死不足惜!”

素净的宽大衣衫下,是少女小巧可爱的面容,只不过愤怒的表情取代了全部的美好,小六子蹲在地上,一个惊吓,直接向后坐到了地上。

黄金鬼面下,少年的眼神呆滞,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一时间竟不知该做些什么。

杨影比沐清水高出半个头,眼下被抱着腰身,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那个,木兄,能不能放我下来。”

杨影看着沉默不语的沐清水,眼见他没有要放下自己的意思,就只好试探性地问道。

“闭嘴!”

沐清水大脑放空,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没有注意到自己强硬的语气。

杨影感受到腰后和腹部传来的温热之感,又联想到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少年这样羞耻地抱着,一向沉稳的她竟脸上泛起了微微红晕。

可神游的沐清水却像是个呆呆的木头,完全没有意识到短短的时间里,少女百转千回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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