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寒风鹅毛雪,清水手持一根木棍,在二楼官月来的注视下,他挥动木棍破天荒来了个惊人的雪剑,可惜还不够熟练,斜阳镇皆是练剑术之人,像这般懵懵懂懂便走上了剑意这条道的人,清水算是第二个,清水身上果然有太多他的影子。
斜阳镇已是许久没有‘客人’来了,不知是寒风冷冽将那些正赶来这边的‘客人’给劝退了还是人们已经渐渐忘却了这个地方,这样也好,月来姑娘也是省心不少,清水每日专注练剑,她便每日专注欣赏,看清水练剑仿佛看到那个人一般,这给了月来姑娘希望,相信那个人还活着,并且有一天会重逢。
官家兄弟从外边带回来消息,炎都城主陆宸亲率三千身着浣火衫的精锐,身旁还跟着那沈灵安,就连炎都护城将军一生不出炎都的陆星渊也是出现在了阵前,浩浩荡荡几千人奔袭至明城东城门外,龙禹险些死在沈灵安刀下,好在三剑庄庄主陈剑山出手相救,刹那间,漫天剑雨,炎都撤退。
“漫天剑雨……”
官月来站了起来,双眸凝望东南方,眼神里满是期待。
“陈剑山是何人?”官月来急切问到。
“陈剑山是东南边一个叫三剑庄的庄主,年近六十才入定境,刚开始听说有很多武者去找他切磋比试,名义上是说切磋比试,可哪一个都是抱着去给他点颜色看看的心态,后面便没了消息,也不知这陈剑山剑术几何,后来古城那边六剑宗的弟子大部分都去了那三剑庄,前阵子在明城外一战,陈剑山身旁好像还带着一个徒弟说是外出历练,会不会……”
官月来听后脸上展露笑颜,心情无比激动,那漫天剑雨世上还有谁会?别说是陈剑山了,就是那千古一剑又如何?
他没死,他会来。
……
炎都殿内,陆宸卧躺不起,医仙走出殿外无奈摇了摇头,陆城主怕是没有多少时间了。
水子歌受到打击,本就病弱的身子一下子差点摔倒在地,好在陆远宁以及两名护卫及时将其扶住,她弯下腰来,吐出一口鲜血,昏厥过去。
陆远宁坐在床沿,待水子歌醒来,端上医仙准备的药,她忍着痛苦喝下,重重将碗摔到地上,陆远宁招手示意下人收拾,轻按她的手安慰道:“会好起来的,城主和你都会好起来的!”
她眼角带泪,哽咽道:“父亲还有多久?”
陆远宁表情严肃陷入沉默。
她抹去泪水起身下床,道:“我要去见父亲!”
陆远宁轻点点头,搀扶着她走进殿内,只见陆宸卧躺在床,依稀听得见他轻缓的呼吸声。
水子歌缓缓上前,跪在了床前,纤手抚摸陆宸花白的头发,泪如雨下。
“来了丫头!没事,别哭,让你宁哥看笑话不是,从小就哭哭哭,马上就嫁人了还整天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在我面前不准你再哭!”陆宸呵道。
水子歌颤抖着嘴唇抹去泪水,微微仰起头看着陆宸那张惨白的脸。
他朝着陆远宁招了招手,陆远宁俯下身来,听得陆宸一番叮嘱,随后告辞离去。
“丫头!那小子你是否真心喜欢?”
陆宸轻声问到,似是自己也不太确定万豪的品性如何,可只要水子歌喜欢,那便无妨。
水子歌轻点点头,面露娇羞。
老城主摸着水子歌的头大笑,该是放下执念了。
打了这么久,看来是天意不允许啊,陆宸早已是为水子歌的将来铺好了路,浣火域地域辽阔,能人异士奇多皆为陆宸所用,有身着浣火衫的三千精锐以及数万可持刀上阵卫炎都的百姓,若是想要攻下炎都,怕是难比登天。
陆宸死后,炎都怕是没有人能挡住沈灵安,护城将军陆星渊和陆远宁联手都差的太远,那时便不是暂时借用了,冷霜刀再落到沈灵安手中,后果不堪设想,即使他现在没有扰乱天下的想法,可一旦有了那个实力之后,稍有人在其身旁煽风点火,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对权力欲望动心呢,更何况他当初立下的那句“重塑天下武者之心”,如何重塑?天下武者皆不知。
“子歌啊!无论如何,那柄冷霜刀你碰不得,天下人若是想攻破这炎都,几乎不可能,等到那小子过来了,你们就安安心心过过小日子,我是看不到你成亲那一天了,说遗憾肯定有,但这辈子有你这么个女儿,便也说不上什么遗憾不遗憾了!”陆宸声音极低,伴随着重咳声。
水子歌只是频频点着头,陆宸那张惨白的脸上尽是欣慰的笑容。
陆远宁身背粗布包裹着的冷霜刀跨马飞奔至显星阁下,听得峡谷之中发出的癫狂笑声,不禁背脊发凉。
显星阁中,陆七九仍旧端坐俯瞰云海,身后传来动静怎会不知,只是已猜到来者所为何事,那杆银枪便仍旧悬在空中没有刺穿那人喉咙。
听得一声清脆跪地之声,陆七九朝陆远宁招了招手,递过冷霜刀,陆七九再摆摆手,陆远宁躬身告辞离去。
陆宸死后,沈灵安抢夺冷霜刀必会大闹炎都,老城主也是用尽了最后一张底牌,虽这辈子皆败在了陆七九那杆银枪下,可最后还是做出了为天下大义的决定,将冷霜刀放在陆七九手中,沈灵安怕是拿不到手了。
一人一马朝弧月城飞奔而去,万家,也该有点动静了。
……
一道身影闯入夜川房中,只见他眉头微皱,片刻之后才长舒一口气,摆摆手,那人迅速离去。
老城主也算得上是做了件好事。
彦月手上捧着貂裘大衣,缓缓走近披在了站在窗边凝望月光的夜川身上,随即回身关好房门并查看四周有无其他人。
“冷霜刀已经被一个叫陆远宁的人送到了陆七九手中,事后他便朝弧月城方向走去。”彦月躬身恭敬道。
夜川轻笑道:“老城主还算是做了件好事,知道死后沈灵安定会去抢冷霜刀,不过可惜了,那万豪一去,虽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事端,但等他拿捏好那姑娘的心思后,浣火域可就是个大麻烦喽!”
彦月焦急道:“那我派人在半路上把他解决掉!”
夜川招手,道;“他要是死在半路上,那姑娘怕得是一怒之下踏平明城和弧月城哪怕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吧?别急,万豪那小子虽然心眼不怎么好,可毕竟还不能成气候,暂时不去管他,或许陆远宁和那个护城将军陆星渊也会渐渐识别他的真面目呢?”
“对了彦月,你当初是不是当众羞辱了那袁家公子一番?”夜川苦笑道。
彦月轻点了点头,难道古城与袁家交好了?
“那小子跨马飞奔去到中立区之后,醉的迷迷糊糊的,可没少说你的坏话,尽是些虎狼之词,就不说与你听了,怕你不高兴。”夜川戏谑道。
彦月俏脸泛起了微红,心里早已是把那袁武给千刀万剐了。
“袁家那边如何动静?他去中立所为何事?”彦月轻声问到。
“你看看你看看,你这个当老师的消息竟然还没有我灵通,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彦月惭愧低下了头。
“袁家已经开始安排古城的事了,族内不知道有谁参与其中,你好好查一下,我暂时先不管那些事,我得先把明城这边的事给弄好了。”
夜川披好貂裘大衣走出去,突然回头,戏谑道:“开心点,在我面前别这么闷闷不乐,实在不行,你去找那夏瑜快乐快乐?哈哈哈哈!”
彦月那张小脸瞬间涨红,娇羞的神情难以掩饰,看来这个当老师的确实没有徒弟的眼睛耳朵好使,听到夏瑜二字,心里倒是多了几分欣喜。
徒步缓缓走过庭院,夜川停在了龙禹房外,肩上纱布仍旧未取,明城一战,若不是他,怕早已被攻破了。
“夜川公子,进去吧!”
宋时与从拐角走来,手里捧着干净衣服,见夜川在门外犹豫不决,故意提高嗓音让房内的龙禹听到,夜川礼貌点了点头。
“夜川兄,郗府那边怎么样了?”
龙禹并未在意那日夜川为何不出手,只是担心郗扶鱼那边的情况,更想着等伤好了亲自去拜谢那三剑庄庄主陈剑山的救命之恩。
夜川柔声道:“郗府那边挺好的,就是龙禹兄,你……”夜川指着龙禹身上那渗血的纱布,心里五味杂陈。
龙禹摆摆手,笑道:“无妨,有时与细心照顾,过几日便可痊愈,那时候我再去拜谢陈庄主。”
夜川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应和一句“好。”
“龙禹兄,那武痴史翰奇,听鱼兄说你从他手中换回了护心镜,可否带我去见一见?”夜川问到。
龙禹苦笑一声,道:“夜川兄最好还是不要见了,有什么事等伤好了我去说便是!”
夜川轻叹一声,安慰道:“无妨,以后再说,龙禹兄好好休息,我再去看一看郗府那边。”
龙禹轻点点头艰难起身在宋时与的搀扶下将其送出房间。
“夜川看起来好像有心事?”龙禹问到。
宋时与柔声道:“眼睁睁看着大家卖命,自己却没有办法,换做谁都会感到内疚吧。”
龙禹轻叹一声点了点头。
小妮子对那日之事没有印象,龙禹也不再提起,只是安静看着眼前这个温柔得像一只小猫的小妮子。
龙禹轻叹道:“这个伤真麻烦,什么也干不了,搞得我一肚子火!”
小妮子安慰道:“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就好了,我去帮你干便是。
龙禹强忍着笑意,这小妮子还没听出其中味道,傻愣愣地还以为真有什么事要去办。
龙禹戏谑道:“这件事你可干不了!”
小妮子蹙了蹙眉,什么事那么奇怪,还非得你龙禹自己才能干?小妮子不信。
龙禹挑起小妮子下巴坏笑道:“你啊!”
小妮子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俏脸涨红,一掌将其推到床上背过身去,口中娇声道:“死骗子!”
骗子就骗子吧,能把你的心偷走,这辈子就算当个骗子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