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象限灰色区域晓新星正在交战。”

“战况如何。”

“目前看来防线状态良好。”

零渡满意地点点头。

在门外，零一一正抱着文件路过，偶然听见了这几句谈话。

“晓新星？”她心里一颤。

她把文件放在一旁，随手在一旁的咖啡机里接了一杯咖啡，走进了零渡的办公室。

她打开零渡的电脑，翻找出第四象限灰色区域的人员情况，正在查找之时，零渡走了进来。

“一一，你在干嘛？”

零一一被吓了一跳。

“我来送咖啡。”

她的右手正在关闭零渡电脑上的界面。

“嗯。”零渡摸了摸她的头，眼神很慈祥。

“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爸爸。”零一一起身，往门口走去。

“一一。”零渡叫住她。

零一一愣了一下，僵硬地回头。

“我想问问你和查尔斯的事情。”他示意她坐下。

零一一皱了下眉，但只得坐下。

“再过几天，查尔斯就生日了，你今年也有20岁了。”

“爸爸你想说什么？”

“长灵联盟的法律规定，男性满22周岁，女性满20周岁便可结婚。爸爸工作忙，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安分，我想……”

零一一沉默了一会：“爸爸，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但是一一！”零渡的音量放大，“以后的日子还很长，爸爸不可能一直陪伴在你左右。”

“爸爸，什么是爱情？”

零渡沉默了，这个问题是他一个钢铁直男无法回答的。

“你和妈妈在一起不就是因为爱情吗？但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爱情是什么，在军事学院里，我们整天只有学习机械原理、抢修准则、还有如何在战场上杀死别人和防止被别人杀死。我和查尔斯，是的，我们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执行任务，但这为什么就能决定我们的未来，况且……”零一一顿了一下，“况且这本来就是你的安排，是你和沃尔特·查尔斯参谋长的一厢情愿。”

零渡牙关紧闭，他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零一一说完，心里仿佛一颗石头落地，查尔斯就像她的一个阴影，悬在她的头上。但她随即也紧张起来，惊叹于自己为什么会顶撞父亲。

“一一啊，你知道妈妈是怎么离开我们的吗？”零渡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无奈，“你妈妈，在梅林计划执行初期，就是第一批科研人员。他们作为科学家，同时也是探险家。他们的任务是探寻未知边界周围是否存在着有价值的科技遗物，任务编号X339566800，我记得很清楚。”

“那时候联盟还没向现在这么繁荣，周围有着许多的种族和许多对联盟抱有敌意的星球，那时候也没有觉醒者，对联盟造成威胁的事物有很多，爸爸当时忙于联盟防御系统的构建，和你妈妈也是聚少离多。”

“但是就在你刚刚进入联盟军事学院进修的那一天，你妈妈在执行任务过程中牺牲。等到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你妈妈……”零渡此时哽咽起来，一个从军多年戎马半生的硬汉此时眼里泛出泪光。

“妈妈怎么了？”

“他被一个星球的原住民抓住，关押了一个星期后斩首。在一个陌生的星球上，她该有多害怕啊，可是爸爸不在她的身边，她有多害怕啊……”零渡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任由泪水在自己脸上肆意地流淌，他额头青筋，深邃的眼眶里充满自责和懊悔。

零一一愣住了，在她的记忆里，妈妈只是在一任务里牺牲，没想到具体的细节却这么骇人听闻。

“因为这个原因，长灵联盟正式对这个星球宣战，当时爸爸在另一个战场，你沃尔特叔叔是这一边的指挥。他听闻此事后，违反联盟的命令，对那个星球实施轨道清洗式轰炸……”

清洗式轰炸，意味着把一个星球表面的所有物体，不仅仅是生命体，炸成灰，是战争艺术的极致体现。

沃尔特通过这种方式来祭奠兄弟的亡妻，报兄弟的深仇大恨。

“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让他被诟病，坐在这里的，应该是他。我在这个世界上，只爱你和你妈妈两个人，你妈妈留下了你，一一，我不想你陷入危险时没有人能护你周全。”

零一一沉默了很久，这似乎是父亲的请求，也似乎是命令。

“爸爸。”零一一说：“对不起。”她转头走出办公室。

零渡也没在叫她，只是揉了下脸，自嘲地笑了一下。

零一一在父亲的电脑里。看见了她不愿看见的名字。

说是一道防线，说是一个有编制的军团，到头来，只是战争的牺牲品。她知道，长灵联盟不会在这支军队失去利用价值后再给予他们任何帮助，而这个价值，仅仅持续到联合舰队正在投入战场的那一刻。

守夜人一直是长灵联盟的一个心头大患，没有这个组织，一些敏感地带就无法保障最基础的治安条件，但是这个组织又无比松散，换个角度又是一个治安隐患，还不如找个借口让他消失，而这个借口，就是战争。

一群为了钱的亡命之徒，给点好处就是一支军队，随意抛弃了也不会有一点压力。

这才是长灵联盟的目的。

零一一没有回到她的房间，而是直接走到联盟停机坪。

“调用联盟财产需要出示相关证明。”

零一一拿出一张特殊通行证，这张通行证是以前她出任务时签署的，用于调用临时的飞船去运输科研材料。特殊通行证一般只给予执行保密任务的人员，而零一一那一次的任务，同样也是一个涉及梅林计划的保密任务。

她调取了一台星际飞船的使用权，型号Y-010，是一艘具有短距离跃迁能力的飞船，一般用于短距离重要物资运输。Y-010在跃迁装置的加成下，一次可以跨越三个星系。即使跃迁有偏差，也可以利用短距跃迁装置进行修复，星际航行速度得到极大的提升。

起飞坪升起一艘银白色的圆盘形飞船，飞船后面有两个突出的喷口，整个圆盘有许多小型的洞口，冒着蓝火调整着姿态。

零一一打开隔绝起飞坪和停机坪的门，脚上的磁力随即消失，她漂浮出去。

所爱隔星海，星海皆可平。

瑞琪儿那天如是说道。

Y-010拖着两条尾焰，朝最近的恒星飞去。

……

“像TM做梦一样。”加减乘摘下头盔，仿佛刚刚他真的亲身经历了一场大战一般。

洗劫今从战机上跳下来，活动起筋骨，意犹未尽一般。

加减乘咬着牙，心想：“等老子学会开战机……”突然，一股强烈的冲击感从他的胃部升起，他往战机旁边一趴，呕吐起来。

洗劫今的眼神无比嫌弃。

远处的的天空开始下起金属雨，这些金属全部来至于刚刚战斗的战舰残骸，残骸受引力吸引，冲入大气层，闪耀出耀眼的火光，然后坠入海面。

刚刚被巨浪席卷的海上平台受到了损坏，但基础功能依然存在，但他们围起的那个坑又一次填满了水，抽水工作再一次重启中。

而掀起这个巨浪的第十七号战舰，只剩下五分之一的舰体留在海面上，并且这一段还在冒着黑烟。

北极的天空从两个小时前的清澈洁白变成了现在的灰蒙蒙，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给人一种和压抑的感觉。即使地面上幸存的人们已经开始庆祝这一个微不足道的胜利，但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下，还是有些奇怪。而在这种奇怪的氛围中，唯一不显得突兀的就是各种牺牲。

所有人似乎都已经忘了，三天前，这里曾是一个漂亮的星球。

“所有单位注意，晓新星近地防线北纬36.7度东经80.3度处失守，敌人已登陆地面作战，立即前往支援。重复……”

加减乘抬起头，骂了一句。

洗劫今再一次爬上战机。

“你说，我们又不是真正的军人，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啊？”

“对于你来说，为了钱。”洗劫今扬起他的小平板，上面是他的个人终端。“进入交战区战斗，一小时五千。击落相应敌方单位，也有赏金。”

加减乘打开终端，看见刚刚的两位数现在变成了四位数，感激的泪水从嘴里流出。他用袖子蹭了蹭嘴巴，然后麻利地戴上头盔。

“战损补给处：加减乘上尉，你已归入第二飞行梯队编制，请听从中央指挥中心的命令执行对应任务。”

加减乘一戴上头盔，立刻显示出一行文字。他好奇地看向洗劫今，后者皱了皱眉，表示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第二飞行梯队加减乘，请立即前往晓新星北纬36.7度东经80.3度为地面部队进行空中火力支援。”他的头盔发出命令。

“为什么要从北极飞到哪里去支援？”加减乘问，虽然他不懂打仗，但也知道远水救不近火这个道理。

“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那里的防线和战线，已经蔓延到一个无法收拾的地步。”洗劫今说。

“对了，洗劫今，知道这个坐标是在哪吗？”加减乘问。

“在哪？”

“这个坐标，是西内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