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灵联盟，联盟科技总署。

科技总署处，一群身穿白色太空军军服的科学家正围成一圈。在圆桌的一端，一个戴着眼镜的鸡窝头正在向他们讲解着什么。

“目前为止，‘蚩尤’人体改造计划进行缓慢，原因我认为是，我们没有特定的基因序列，无法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

“威廉博士，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人体改造是包括基因改造在内的。”

“是的，但这样做，我们需要对原本没有的基因序列进行探索重组，这样进度太慢，不可能会在两个月之内投入战场。”

“那你们现在在做什么呢？”

“我们现在正在寻找上个文明中留下来的一些基因改造人，这项行动主要是基于‘梅林计划’所进行的，但现在‘梅林计划’被取消了，我们只能……”

“行了，威廉博士。”有人打断他。

威廉往声音来源的方向一看，是他的死对头，基斯。

“我认为，‘蚩尤计划’的出路不在于基因改造，而是在现有的基础上，向人体植入器官和改造原有器官，比如我们可以对骨骼进行金属化纤维植入，对心脏血管抗压机制进行增强，这些都是现有技术可以快速进行实施的……”基斯是一个拉着马脸，留着两撇胡子的高个。

他讲着讲着，便移开威廉投影在桌子上的东西，有自己的想法代替之。

威廉在一旁，敢怒而不敢言，因为他知道，“梅林计划”被终止之后，他的方案就已经失去了最主要的的信息来源支持，而现在的自己，只不过是在徒劳地挽救着这个已经死亡的方案。

他也很清楚，基斯的方案会在不久的将来代替他，因为现在已经是战争时期，议会需要的是一个可靠的方案。

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基斯的方案，会对那些改造的士兵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他们以后的生活，就只能以一个战争机器的身份延续，当然，前提是他们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

“基因改造的可行性很低，威廉博士如此聪明，他应该也是知道的。但他如此坚持，可能是是因为一些私事吧。”基斯在威廉旁边说着，语气里有一丝嘲讽很傲慢。威廉听到此时，默默地走回座位，一言不发。

基斯继续着他的演说，威廉在座位上拽紧拳头，这里面的耻辱，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时有人瞄向威廉，用着一种怜悯的目光。因为他们知道，威廉的爱人，因为一种基因疾病，现在正躺在联盟第一军区医院中。

威廉不知道会议是怎么结束的，他浑浑噩噩地从会议厅里走出来。时间久了，他也忘了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战了，为了联盟、为了那些将要成为战争机器的士兵，为了躺在医院的罗琳？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现在，议会已经接受了基斯的方案，自己在科技部里得到的资源也会少很多。

资源决定了研究的进度及速度，罗琳的病危在旦夕，而他只能抚摸着她日渐消瘦的脸说：“等我。”想到这里，他心如刀割，一种无力感贯穿全身，像是虚脱了一般。

他浑浑噩噩地去饭堂吃了饭，遇到了正在同其他人交谈的基斯。看着基斯小人得志的样子，威廉感到一丝愤怒，但他还是低着头，绕过众人。

“威廉，我想请你来当我的副手。”意气风发的基斯说道，脸上挂着得意的微笑。

“呵呵。”威廉冷笑一声，走开。这是赤裸裸的嘲讽，但他无能为力。

“等等你要去看罗琳吗？记得替我向她问好。”

威廉听到此处，顿了一下。“我不许你提她，她怎么样不关你事。”他低声说道，语气像怪兽的低吼。

“罗琳变成这样，是……”

还没说完，威廉把盘子一摔，掐住他的脖子。此时的他面红耳赤，贴在基斯的耳边说道：“我不许你提她。”

他放开基斯，朝外面走去。基斯倒在地上，疯狂咳嗽。

他远离围观的人群，似乎还听见了几声指责和嘲笑，但这与他无关了。

他在这里没有朋友，没有伙伴，他也不需要。他不像基斯那样会拉拢人群，讨好领导，他只会兢兢业业地工作，做好自己的本分。他不否认自己利用联盟的资源来研究罗琳的病，但这些都是计划的必经之路。

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一个怪胎，不善言辞、性格古怪。除了研究上的事，没有人想和他交流。他头上的鸡窝和脸上的油，也就只有在去医院看望罗琳时才会消失，其他时候，总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萦绕在他周围。

别人认为他的世界里只有罗琳，但他的世界就是罗琳。

“威廉，来一趟我办公室。”

“不用了，上尉，辞呈我已经放到你桌子上面了。”威廉说道。

“威廉，我知道你的心里很不好受，但是，你是研究所里面最有经验的骨干之一，我不希望……”

“别说了，上尉。我知道，我也感谢这几年来你对我的照顾。”

“……”

威廉走了，给联盟科技总署的主管留下一个沧桑的背影。

长灵联盟。第一军区医院。

病房里，罗琳正躺在床上，她的头发已经掉光了，鼻子连接着呼吸管，在她的身体其他部位上，连接满了监护仪器。

威廉悄悄地走入病房里，手里抱着一束花。他把花轻轻地放到罗琳旁边，俯下身，亲了一口她的额头。

“亲爱的，等我回来。”

说完，他关上门，走了出去。一旁一个小护士见状，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挥起拳头，揍向一旁呆呆站着的一个医生。

威廉用了所有的积蓄为罗琳缴纳的三个月的费用，另外买了一艘小型医疗飞船，改装成一个微缩的实验室。

他准备自己去寻找上个文明之中留下的一些东西，相对于用一己之力，继续“梅林计划”。而“梅林计划”最近的一次任务，是零渡将军的女儿零一一所执行的，所以他现在，需要去一趟联盟总部。

晓新星，星锥外沿。

“你吃人间烟火吗？牛腩粉吃不吃？你家在哪？你是不是好远的地方来的？你￥##￥%…………@……”霍道捂住加减乘嘴将他拖走。

那女孩呆坐在医疗室的床上，双手捧着一杯热的葡萄糖溶液，呆呆地看着加减乘，表情略显惊讶。

加减乘和霍道回到寻一号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医疗室，而那时少女已经恢复过来，洗劫今站在一旁，手忙脚乱地冲调着一杯营养液。她的头发干了，众人这才发现这位奇女子竟有一双猫耳朵。

“霍道，你见多识广，这个……这位是个人么？”加减乘在角落里轻声和霍道交流道。

霍道吸了一口烟：“说实话，这我也没见过。就是在联盟军事单位的表述里面，人类是一个最大的种族，所以理论上还有另外的种族，只是我没遇见过……”

“还好还好，是个人就行。唉？不对劲，这为什么她长得这么像人啊？”

霍道摇摇头。

两人看向里面正在忙里忙外的洗劫今。

“要不，你去问问洗劫今？”加减乘提议道。

“为什么是我？”霍道回答道。

“我要面子。”

“我**不要面子啊？”

“不是，我刚刚不是问了人家这么多东西吗？洗劫今都快要砍死我了，现在轮到你了，我不管。”

“……”

霍道争辩不过，只好硬着头皮去拉走洗劫今。洗劫今不明所以地被拉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针线。

“那个，你知道，就是……”霍道说了半天，一个有用的字都没有说出来。

“我不认识她。”洗劫今说道。

“我也没问啊？”霍道想，但没有说出来。“那你怎么……？”

“她很像我以前的一个朋友，但不是她。另外，这个是百分之九十的人，她是一种基因的杂交产物。你想问的是不是这个？”

“对对对。”霍道一拍加减乘的脑袋。

“这种杂交的目的是什么？”加减乘问。

洗劫今看着少女，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怜悯之情。

“这种‘人’很可怜，他们没有家庭、没有亲人，寿命也很短，他们被制造出来的唯一目的就是……”洗劫今收住了已经到达嘴边的话。“你们看着她，有什么感觉？”他突然问。

加减乘：“？？？”

霍道：“？？？”

“漂亮吗？”洗劫今说。

加减乘：“嗯嗯嗯。”

霍道：“嗯。”

“一种和普通人类不一样的美是吗？”洗劫今继续问到。

加减乘：“嗯嗯嗯。”

霍道：“嗯。”

“所以……唉，算了吧。你们只需要知道，如果我们抛弃她，她将会受到一些很恶心的对待。”

加减乘：“？？？”

霍道：“？？？”

“抱歉，后面的事情我无可奉告，你们没有见过这个宇宙的黑暗，也没有见过人性的黑暗。”洗劫今的表情突然严肃，像是在宣告刚刚的谈话已经终止了一般。

“你听懂了么？”

“没……”

…………

“首领，我们让他给跑了。”

“怎么回事？”

“他是用一种我们没想到的方式控制了我们的飞船，然后……”

“24小时，我要你们把灵体和他的尸体带回来。”

“是的，首领。”

“等等，查到他来自那里吗？”

“一个刚刚被摧毁的行星上。”

“在哪？”

那个被称为首领的男人面前出现一个投影，上面是破败的晓新星，星锥在他面前放大，他露出一丝微笑。

“和我猜的没错，这个地方，以前很顽固，但现在嘛……”他站了起来，“我们在那里，开阔一个新的贸易点。”

“首领，你确定吗？上面的……”

“我确定。”那个被称为首领的人走到光线之下，他是一个侏儒，对着他低头弯腰的小弟仍高他一个头。而这时，小弟在憋笑。

“你笑什么？”

“报告首领，我没有。”

侏儒摸了摸嘴边的小胡须，笑了笑，露出一口黑牙。